宦海風雲記

溫嶺閑人

0707京城行

書名:宦海風雲記 作者:溫嶺閑人 字數:6595

京城的九月,陽光明媚,秋高氣爽,正是辦事的好季節。

其實,常寧和姚健跟著陳鬆來京城,什麽事也不用做,倒象兩個拎包跑腿的,從民政部開始,一路跑過去,一直到最後坐在陳付總理辦公室的外間,七八個部委辦跑下來,兩個人嘴皮子都沒動幾下,倒把兩條腿給跑酸了。

常寧有些心煩,偷眼往姚健那裏一瞧,這家夥,倒是一點也不煩,耐性特強啊。

姚健湊過來,小聲說道:“兄弟,別煩呀,既來之則安之,看見沒有,人家叔侄齊心,無話不談,都半個小時了還沒完,這是他們在有意晾我們兩個呢。”

“嗬嗬,我不煩,我不煩,人家是晾你這個地委常委,晾不到我這個小小的縣委記身。”

常寧傻樂著,心裏暗暗佩服姚健淡定的功夫,倒底是紅牆裏出來的人,這份耐性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備的,這麽年輕就混到了付廳級,還真有幾分政治家的功夫。

這時,一個秘模樣的中年人從辦公室裏出來,衝著常寧和姚健說道:“兩位是姚健同誌和常寧同誌。”

常寧和姚健不敢怠慢,急忙站了起來,這裏的人物可不是凡人,在下麵呼風喚雨的地縣級官員,到了這裏連看門的都不如,隻有乖乖的份兒。

姚健說道:“領導您好,我們就是姚健和常寧。”

中年人說道:“兩位好,陳鬆同誌讓我轉告你們兩個,他還要在陳付總理這裏再待一會,讓你們兩位先回去休息。”

常寧和姚健被中年人直接送出了紅牆環抱的大院,兩個人回頭望望武警肅立的大門,和高高的紅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慢慢的走到了車流如織人流如潮的大街。

終於,姚健衝著大街,漫無目標的破口大罵起來。

“他媽的,陳家老小子,你敢耍老子,老子跟你沒完。”

常寧捧腹大笑,“嗬嗬,姚兄,咋的啦,你也憋不住了啊,嗬嗬,罵罵,可別對著人罵,小心把首都的警察招來喲。”

“兄弟,來來來,你也罵幾句,咱倆一起罵。”姚健拉著常寧的手說道。

“嗬嗬,我可不敢罵,我也懶得罵,我連罵人的力氣也沒了,要不,你替我罵幾句得了。”

姚健擂了常寧一拳,“兄弟,你陪我喝幾杯去,邊喝邊罵,罵死他媽的陳家老小子。”

“行啊,我請你。”常寧應著,正想從姚健嘴裏套點東西呢。

姚健的酒量不大,三杯酒下肚,話就多了起來。

但常寧看得出,這小子有點裝,無非是想激起他的同仇敵愾。

“我說常老弟,你,你就難道不生氣嗎?”無錯不跳字。姚健忽地停止了牢騷,望著常寧問道。

常寧搖頭道:“我?我不生氣,真的不生氣,隻是有點心煩而已。”

“兄弟,你心態真好,我得向你學習。”姚健一翹大拇指,瞧著常寧說道,“兄弟呀,我實話告訴你,咱們倆都讓陳鬆那老小子給耍了。”

常寧說道:“那有什麽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大官耍小官,那是很自然的事嘛,姚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你的職務比他大的時候,你再耍他不就行了嘛。”

姚健又喝了一杯酒,指著常寧說道:“兄弟,這是政治,非常細膩的政治伎倆,今天在這京機重地這麽一轉悠,我們就算輸給陳鬆那老小子嘍。”

“哦?什麽意思,這我可看不出來。”常寧笑著說道。

姚健說道:“你想呀,憑陳付總理那塊金牌子,什麽事辦不下來呢,咱們錦江地區的撤地建市,實際早就是板釘釘的事,哪怕我們三人不跑這麽一趟,也能順利的批下來,為什麽呢,因為我們錦江地區,這兩年接收了軍隊方麵轉來的這麽多軍工企業,這些企業都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況,要想讓它們重新活過來,沒有人事權財政權決策權的地區行政公署,是不可能的,所以,撤地建市的事是水到渠成,必由之路,我們這次過來,他媽的等於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常寧點點頭說道:“你說得對,咱們錦江地區的撤地建市,前任地委領導班子早就在搞了,要不是班子調整,這麽一折騰,錦江地區早變成錦江市了。”

“可是,現在從西江省到咱們錦江,有一種很不好的輿論,說你我和陳鬆三個人在鬧不團結,互相爭鬥,內耗嚴重,說餘記和陳鬆掌控不了錦江的局麵,難以勝任現在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撤地建市成功了,餘記不一定還是餘記,陳鬆那老小子也不一定能當首任市長。”

常寧說道:“那倒也是,光那十幾個軍轉民企業的幾萬現職職工,和兩三萬退休工人,就夠新一屆領導班子喝一壺的。”

“就陳鬆那老小子呀,辦實事不行,耍政治可有一套,他先通過省委陳付記,在仇記那裏施加了影響,仇記呢,就指示咱們餘記,要我一定全力配合陳鬆的工作,就這麽著,我就被配合到京城來了,但我要是知道是來當跟班的,打死我我也不來。”

常寧一聽便罵了起來,“他娘的,姚健,你小子果然是騙我啊,陳鬆讓你跟著他來京城,你來了就來了唄,幹麽把我也大老遠的誆到京城來了。”

“哈哈,這話隻對了一半,讓你跟著一起來,既有餘記和陳鬆的意思,也有我個人的想法,幸虧你也來了,要不然,讓我一個人跟在陳鬆那老小子後麵,做個拎包跑腿的,你說我多委屈呀,咱倆可是兄弟,你不陪我誰陪我呀?”

常寧不怒反笑,“嗬嗬,沒事沒事,你姚大公子可是京城的大名人,你都能拎包跑腿,我一個從小要飯的鄉下娃子,有什麽不能做的啊,讓我在大街掃馬路我都樂意。”

“可是,我們倆今天象勤務兵一樣,跟著陳鬆轉了那麽多單位,用不著等到晚,紅牆裏的人都會知道,接著,很快的,你家老爺子和我家老頭子也會知道,你猜猜,他們知道後,會有什麽反應?”

常寧喝了一杯酒,搖了搖頭說:“什麽反應?我不知道。”

姚健苦笑著說道:“傻兄弟呀,你我今天都要回家,你家老爺子,我家那老頭子,肯定要拿著拐杖痛揍咱們兩個一頓。”

常寧怔道:“不會,就這麽點事,頂多是一場戲嘛,真的,真的有這麽嚴重嗎?”無錯不跳字。

姚健說道:“你聽我說呀,陳家呢,跟你們寧家和我們姚家素來不和,你家老爺子地位崇高,高高在,陳家和你們寧家比,差著幾個檔次,他奈何不了,但是,現在你家老爺子退下來了,他陳家有機會就要咬一口,咬不死你,也要留個牙印疼你一回,今天我們倆個跟在陳鬆屁股後麵,象兩隻鬥敗了的公雞,這一幕,釋放了這樣一個政治信號,寧姚兩家輸給了陳家,寧姚兩家的晚輩在向陳家俯首稱臣,唉,咱們各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那是由曆史的原因形成的,輸什麽,也不能輸了氣勢,想當年,東海市解放的時候,我家老頭子是x軍軍長,陳家老頭是y軍軍長,進城儀式的時候,就因為我家老頭子比陳家老頭子早了幾分鍾,這誤會變成了恩怨,到現在還掛在嘴邊呢,你說,今天這事,讓咱們寧姚兩家的長輩知道了,會不會揍我們?”

常寧呆住了,這一層問題,他還真沒有想到。

“兄弟,這回算我欠你的,本來麽,你不來京城是可以的,主要是我一個人孤單,便說動餘記和姓陳的,把你也給捎了,對不起,對不起呀。”

常寧心裏罵道,他娘的,姓陳的不尿我,你姓姚的也耍我,這口氣咱就咽下了,大丈夫男子漢,拿得起放得下,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沒事沒事,姚兄,你別往心裏去啊,來來來,不提這茬子破事了,喝酒喝酒。”

姚健笑問:“真的沒事?”

“嗬嗬,你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跟誰啊。”

姚健鬆了一口氣,低聲問道:“為了表示我真誠的道歉,今晚我帶你去玩一把,如何?”

“玩什麽,怎麽玩?”

“嘿嘿,找幾個小丫頭,放鬆一下唄。”

“嗬嗬,好事倒是好事,我說姚兄,可這是京城,祖國的首都,在這裏能玩這個嗎?”無錯不跳字。

“姓常的,你是男人嗎,你有沒有膽子呀,就咱倆在就京城,除了紅牆圍著的那一塊,哪個地方不能隨咱們平趟呀。”

常寧樂道:“嗬嗬,咱不能跟你比,咱一鄉下人,怕事喲。”

姚健又捶了常寧一下,站起來罵道:“傻小子,你就老老實實回家挨老爺子罵,我是堅決不回家的,我不陪你了,我得找個讓我家老頭子找不到的地方去。”

說完,姚健一溜煙的走了。

常寧獨自在大街溜達,越想,姚健的話越有道理,老爺子一輩子好麵子,今天傻呼呼的跟著陳鬆出洋相,一頓臭罵是絕對逃不掉的,好漢不吃眼前虧,是得找個地方躲一躲,等老爺子火氣消消再去見他。

夜幕降臨,華燈初,夏末秋初的京城,走在大街特別的舒爽。

偌大的京城,除了自家人,常寧還真的找不到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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