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抉擇

鄭玦站在icu病房外麵，透著那層玻璃，看著躺在裏麵的韓瑾，眼底泛著一絲苦澀，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脆弱的韓瑾，臉色蒼白唇色鐵青，鄭玦幾乎有些站不住，他扶著窗子的邊緣，幾乎將指關節攥的發白。

susie在旁邊看著，憂心忡忡的道：“鄭生，現在韓少還沒有恢fù好，不能進去的。要不然……我再去找找醫院的管理人員？”她真的差一點就以為鄭玦要砸了這片玻璃。

鄭玦緩緩的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必了，走吧。”

susie上前去扶他，鄭玦拂開了她：“不必扶我，我自己回去。”

susie有些擔憂，但是卻也不敢反駁，隻得跟在鄭玦身後，生怕他走不穩。

鄭玦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就直直的躺在了病床上，神情有些渙散的看著天花板，susie站在旁邊有些進退維穀，最後隻能悄無聲息的退下去，有時候有些事，還得他自己想清楚。

鄭玦隻覺得眼前像是過電影似的，他和韓瑾的那些過往都一幀幀的從他眼前閃過，韓瑾的死纏爛打，他的心懷不軌，及到最後，這兩種感情卻都混到了一起，模糊了他心底的那個界限，最後他終於通guò了那樣決絕的態度，徹底的侵入了他的心防，讓他一敗塗地，一退再退。隻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之間最大的一個障礙出現了。

韓子章。

現在隻要想起這個名字，鄭玦就覺得舌尖發澀，韓氏的家主，整個港市的無冕之王，在這個地界上，誰敢得罪他？

鄭玦緩緩的坐起身來，他端起桌邊的水，抿了一口，雙手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他幾乎控zhì不住的生出幾分痛苦，這是一種他從未經曆過的感受，鄭玦覺得自己快要失去控zh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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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對於鄭玦來說是最難熬的一天，他的腦子裏幾乎總是會忍不住去想韓瑾，想他笑著親自己的模樣，想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和撫摸自己側臉時修長白皙的手指，之前還不覺得，但是此時鄭玦突然覺得，韓瑾在自己的生命中，竟然占了如此大的分量，好似從他們第一次相見開始，他們兩個就徹底的糾纏到了一起。

直到今天……

鄭玦閉了閉眼睛，嘴裏有些發幹，他整了整身上略微顯得有些寬鬆的外套，緩步從病房中走了出來。

susie站在門口等著，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鄭生，你要不要改天再和韓先生約吧，你現在這個狀況太勉強了。”

鄭玦勉強的扯出一抹笑來：“不必了，遲早都有這一出，現在這個時間正好。”

韓瑾還昏睡著，在他無知無覺之下解決這件事，對誰都好。

susie沒有再說話了，隻是眼底隱藏著深重的悲哀。

鄭玦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直到到了韓氏的大廈地下才開了口：“你先回去吧，等結束了，我自己會回去了。”

susie臉上閃過一絲不同意，但是到底也沒再多說，勉強的頷了頷首。

鄭玦一進去便被等候在大廳中的韓子章的助理迎住了，他笑著帶著鄭玦上了樓，走到了韓子章的辦公室。

和溫氏相同，韓子章的作為韓氏的掌權者，他的辦公室也整整占了一整個樓層，外麵是開間，鄭玦穿過走廊，終於停到了一扇門麵前。

韓子章的助理敲了敲門，裏麵便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

助理推開門，領著鄭玦走了進去，道：“韓先生，鄭生到了。”

韓子章應該是在看什麽文jiàn，眼睛上還帶著眼鏡，此時正抬著頭看著鄭玦。

鄭玦勉強的動了動嘴角，低聲道：“韓先生。”

韓子章幾乎是有些溫和的笑了笑：“鄭生，快坐吧。”說完又轉過臉看著助理：“你可以出去了。”

助理頷了頷首，退出了屋子。

鄭玦就這麽平靜的坐在韓子章對麵，低垂著眉眼，神情平靜，但是緊握著的雙拳，卻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激動和緊張。

韓子章卻像是沒有看見鄭玦的這種異常似得，依舊一臉慈祥的看著他，及至許久之後，才緩聲道：“，你過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鄭玦抬起頭看著韓子章，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啞聲道：“韓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的父親被扯到現在這一攤事裏麵，是您的手筆吧？”

韓子章像是聽到了什麽趣事，輕聲笑了笑：“你是個聰明人，我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這次韓瑾的事情，前因後果我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溫華安是衝著你來的，但是韓瑾替你擋了，韓瑾這個人自來就是這樣，一有事就顧頭不顧尾，橫衝直撞的。”

鄭玦聽了這話卻隻是冷笑：“韓先生，你何必自欺欺人，韓瑾與我的關係，你大概也已經知道了吧，你有什麽話直接對我說就是了，不必扯這些。”

鄭玦這句話說的極為無禮，但是韓子章卻絲毫都不介意，繼續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知道，韓瑾這個人做事全憑一時意氣，他來了勁的時候，自然是對你千好萬好，但是若是他失了這股勁兒，他翻臉比誰都快，你是個明白人，也該知道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是最靠不住的，何苦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

鄭玦抿著唇沒有說話，的確，韓子章說的這些他都考慮過，但是想起韓瑾為了他做的那些事，他真的無法相信韓瑾對他隻是一時意氣。

韓子章看著鄭玦態度，臉上的神情終於緩和了不少，微微笑了笑道：“好啦，你也不必糾結，你若是同意我說的話，那就好辦，你離開韓瑾，我雖然不才，但是在港市這片地上說話還是算數的，你之前在餘河灣看上的那塊地，我可以找人幫幫你，我還聽說你有意收購市中心的那家商場，我正好和賣主關係不錯，也可以幫你說和說和，至於別的，隻要你能提出來，我都答應你。”

鄭玦隻覺得心口發涼，韓氏，果然是財大氣粗，他上下周旋了幾個月的地皮和商場，隻要他一句話的功夫就可以解決，那要是自己不答應呢？

鄭玦幾乎可以想到他的下場，韓子章出手，他絕無全身而退的可能。

若是此時的他是那個二十幾歲的鄭玦，也許還會有勇氣奮起抵抗，可惜，現在的他，真的不敢。他的心中還有所求，他希望能一步一步的爬上這座城市的頂端，成為人上人，成為征服者。

這是他最初的夢想，也是最後的底線，他可以忘jì上輩子的生死之仇，卻不能背棄他兩輩子才積累到的地位和權勢，這都是他一手一腳打拚下來的，他放不下，也不能放。

鄭玦隻覺得有些暈眩，他抬起頭看著韓子章，眼中閃過一絲猩紅。

韓子章看著鄭玦這個樣子，心中卻明白此事已經成了八成了，立刻乘勝追擊道：“，你覺得我的提yì如何？我們都是商人，也都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握在自己手裏的東西才是最好的，你如今雖然在港市有了一番作為，但是恕我直言，還是底蘊差了一點，若是這個時候得到了韓氏的幫扶，一定不可同日而語，而相反的，若是你此時出了些什麽岔子，隻怕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聽著韓子章語帶威脅的話語，鄭玦心中突然就生出一股憤怒，這個世上之事，隻要沒有站在頂端，那麽你就會無時不刻的受製於人，就像是此時的韓子章，隻怕在他眼中，自己就像是一個可以隨時碾死的螞蟻，而他卻除了憤怒，無能為力。

鄭玦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迫自己將韓瑾趕出腦內，咬著牙狠下心來，仿佛這樣就可以忘jì，他心中的痛苦和悲傷。

“韓先生的提yì很慷慨，但是他要是醒了可不好交代。”說著這世上最絕情的話，心底裏卻在滴血，鄭玦突然發現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良善之人，他的冷漠和殘酷隻怕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韓子章聽見鄭玦終於鬆了口，一開始也是鬆了口氣，隻是不知為何，之後他卻隱隱的有些憤怒，憤怒自己的兒子所托非人，憤怒眼前的這個青年竟然是如此的薄情寡義，這讓他想到了當年……

韓子章閉了閉眼睛，微微攥了攥拳，竟然還會想起這些陳年往事，真的是老了，他此時沒有任何興趣去體會又一次勝利的快感，隻是有些意興闌珊的開口道：“鄭生你放心吧，這件事由我來處理，隻是這幾日要委屈鄭生你離開幾天了，你要是待在港市，隻怕韓瑾還不會輕yì的信服。”

鄭玦那句話說出口的那一刹那整個人幾乎是顫抖的，但是此時他卻奇異的平靜了下來，聽見韓子章的話，也隻是略微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臉色卻越發的蒼白了。

韓子章看見他這樣，心中這股莫名的怨氣這才紓解了不少，語氣也溫和了一些：“好啦，既然大家都形成了共議，我也不占你的便宜，這份合同你簽一下吧，我說過的話，都是算數的。”

整潔有些機械的拿起了筆，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於此同時，他的心中突然就生出一股悲意，腦子嗡嗡嗡的作響，韓瑾那時候對他說的話在耳邊不停的回響。

振聾發聵，心頭滴血。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鄭玦突然意識到，原來他對韓瑾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