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爾雅隻覺得身體的血液在這一刻叫囂起來.她知道喝了別人的血是不可能流進自己的血液裏.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與季熙年的血液相融合了.
帶著屬於季熙年的氣息.
季熙年自幼身體帶著毒性.早已經是百毒不侵的體質.自然能解上官爾雅身體的毒.
隻是用季熙年的血救上官爾雅卻是下下策.如此一來上官爾雅很有可能中季熙年體內的毒.
噗..
上官爾雅猛地噴了口血.
楊嬤嬤大驚.喊道:“主子.您……”
誰知上官爾雅卻絲毫不在意.她靠在床榻上發出了低低的笑聲.漸漸地聲音變得很大很大.
簡直可以用狂笑來形容上官爾雅現在的狀態.
“哈哈哈……”
“主子.您……您這是怎麽了.”楊嬤嬤急得不行.連忙道:“您別擔心.簡王他沒事.隻是被東太後叫走了.他讓老奴在您醒來後告訴您.他沒有大礙.您也不會中毒的.”
“不能中毒.”上官爾雅的聲音拔高.“我反而希望中毒.”
如此一來.帶走季熙年的計劃會更加順利.
上官爾雅剛才吐血並不是氣的.而是太高興了.
她笑著抬手抹了抹嘴角.現在她也沒有過多的精神詢問武尊賽的事.隻是揚聲問:“玄機回來了嗎.”
暗處的玄機早就迫不及待地現身.“主子.屬下回來遲了.”
玄機現在十分懊悔.若是他再早回來兩日.主子一定不會受傷.
上官爾雅循聲看去.就見玄機臉上有不少傷痕.不由嗤笑了聲.
“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元墨梟那小子的日子不好過啊.”a
若是往常上官爾雅這話就是玩笑.屋裏的人早就附和著笑起來.可是看著上官爾雅那虛弱的摸樣.玄機根本笑不出來.
玄機抿了抿嘴.聲音裏帶著某些壓抑的情緒.低聲道:“元墨梟回了北梁遇到過幾次刺殺.有一次差點死掉.好在他還算堅強.現在也算熬過來……”
“他是北梁皇帝唯一的兒子.隻要不死就是最大的希望.”上官爾雅幾不可見地揚起唇角.又問道:“信他都看了.”
玄機答道:“是.元墨梟已經答應.屬下回來時他們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
上官爾雅點點頭.靠在床頭前緩緩閉上眼.“我們也該……”
她的話還沒說完.頭忽然一偏.屋裏的人皆是一驚.
玄機就要上前.楊嬤嬤卻先一步去查看.發現上官爾雅發出清淺的呼吸聲.這才鬆了口氣.回過頭擺擺手.
“大小姐隻是睡著了.你們都下去吧.我來守夜.”
從楊嬤嬤剛來到上官爾雅身邊時.上官爾雅就說過不讓她守夜.一是照顧她上了年紀.二是她也不習慣.
即使上官爾雅這麽說.但規矩還是不能廢除.除了楊嬤嬤之外每晚都有人守夜.
可是此時.上官爾雅中毒揪住所有人的心.她們恨不得寸步不離.隻盼望著上官爾雅早日好起來.
楊嬤嬤也是頭一次守在上官爾雅身邊.她扶著上官爾雅躺下.又掖了被角.拿著蒲葉扇坐在一旁的杌子上輕輕扇著.眼中不自覺地攢滿了淚水……
※※※
春去夏來.天氣開始燥熱起來.
屋外的知了蟲拚了命地叫著.床上還沒睡醒的人不禁蹙了蹙眉頭.
守在旁邊的人似乎感覺出她的想法.悄聲喊來人拿粘杆打掉樹上的蟬.不讓它們吵到上官爾雅休息.
沒過多久.院子裏終於安靜下來.上官爾雅虯起的雙眉才舒展開來.她迷糊地轉了身.往旁邊有涼風處挪了挪.睡得更加安穩.
等上官爾雅再次醒來.日頭還沒完全落下.夕陽透過窗棱斑駁地灑在地上.
顫抖著睫毛睜開眼.朦朧中對麵有個模糊的輪廓.可單單隻是個看不清的人影.上官爾雅也知道這人是誰.
“你怎麽不叫醒我.”上官爾雅的喉嚨有些幹啞.卻帶著掩不住的喜意.
“反正我也不會走.何必打擾你睡覺.”
男子的聲音一如往昔的低沉性感.
上官爾雅覺得他們似乎好久不見了.再次聽到季熙年的聲音更加撩動心弦.
她情不自禁地彎起眼角看去.就見季熙年從旁邊拿過準備好的溫水送到自己的嘴邊.上官爾雅輕啟紅唇喝了一小口.才道:“你來了很久嗎.”
季熙年沒有馬上回答.隻是讓上官爾雅又喝了杯水潤嗓子.
這才.他不答反問道:“餓不餓.飯一直溫熱著.我陪你一起吃點.”
說完.季熙年就要轉身出去叫人.上官爾雅卻一把拉住他的手.晶亮的眼眸中說不出的神采奕奕.
“別走.我想和你說說話.”
“你還很虛弱.應該躺著.”
季熙年攔著上官爾雅要起身的動作.卻被她攔住.“我睡了這麽久現在好得不得了.”
上官爾雅桀桀笑了兩聲.帶著不易察覺的慍怒.“別忘了我可是喝了你的血……怎麽會不好呢.”
季熙年一聽這麽說.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他麵上露出討好的笑.“爾雅.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
上官爾雅挑起眼角.勾著紅唇.皮笑肉不笑地對季熙年招招手.然後拍了拍身邊的床.“過來坐.咱們有話好好說.”
季熙年見上官爾雅那副神情.莫名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爾雅……”
“過來呀……”
季熙年無奈.乖覺地坐到上官爾雅身邊.可憐巴巴道:“我就知道你楊嬤嬤她們會告訴你.其實我真的沒事.就一碗血又不會要了我的命.”
上官爾雅不語.季熙年繼續垂頭道:“隻要能救你.就算要了我的命……”
他還沒說完.就聽上官爾雅忽然冷哼一聲.“嗬.”
季熙年抬頭.上官爾雅冷著臉不發一言.就在他以為她會發脾氣.誰知道上官爾猛地抬起手掐在他的臉頰上.
用力.毫不留情地掐了掐.
上官爾雅惡狠狠道:“你為了救我犧牲自己.那這一世讓我如何繼續活下去.”
“沒……沒那麽嚴重.”季熙年故作很疼的樣子.齜牙咧嘴地求饒:“我……”
他話還沒說完.上官爾雅又咬牙切齒道:“你要是為了我舍命.我絕對不會背著愧疚苟活一世.你也休想一死百了.我一定會馬上跟著你去死.這話我隻說一次.你也記在心上.”
上官爾雅雖然精神恢複了些.但身子還是虛.聲音到了最後有氣無力的.
季熙年一愣.知道上官爾雅確實是動了氣.連忙收起玩笑.抬手撫著她的後背.歎道:“爾雅.你的命比我重要.”
上官爾雅不滿地輕哼.“那我也不會做一命換一命的事.”
季熙年轉過頭.十分正色地看著上官爾雅.不等開口說什麽.上官爾雅冷笑道:“你是不是想問.若是換做你生死一線.我隻要付出性命你就會醒.我會怎麽做.”
“……”季熙年無聲地點頭.
上官爾雅的神色中也帶著說不出的嚴肅.“那我為救你而死.你又會如何.在懺悔中活著.一輩子都在內疚.與其那樣的活著.不如我們一起去死.好一起投胎下一世相遇.”
季熙年張了張嘴.最終沒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實在是上官爾雅說的在理.讓他啞口無言.
將心比心.他可以為上官爾雅去死.但做不到離開上官爾雅.一人苟活於世.
正是因為與此.上官爾雅才會生氣.她不怕失去.也很自私.但無法承受孤獨.
上官爾雅見季熙年沉默下來.終於緩了語氣.輕聲道:“熙年.不要為我做傻事.因為到最後愧疚的是我.我們離不開彼此.就一起努力的活.到死也不分開.可好.”
季熙年重重地歎了口氣.猛地抱住上官爾雅.在她耳邊蹭了蹭.“我收回剛才的話.我不會為你去死.而是做到一起活著.”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讓上官爾雅安心下來.身子軟軟地靠在季熙年的肩膀上.好半晌帶著撒嬌的聲音道:“我好餓……”
季熙年噗嗤一聲笑了.揚聲道:“就等你開口呢.”
早在門口等著的楊嬤嬤領著眾人立即進屋擺好碗筷.季熙年彎腰抱起上官爾雅一齊坐到軟榻前.
楊嬤嬤躬身行禮.又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季熙年親自端起粥喂上官爾雅.“現在你還不能吃太油膩.”
這次上官爾雅也不攔著.愜意地享受著季熙年伺候.
隻是季熙年抬起手時.他的手腕用紗布包紮著看不出傷口.上官爾雅的心緊了緊.
季熙年尋著她的目光看去.無所謂地笑了笑.“不要緊的.”
上官爾雅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擔心.並沒有追問.隻是問道:“那日的事之後是怎麽定論的.”
“你和江洛少都中毒.但是季蒼子說你們是中了沼澤地裏的毒……”
“嗬.他還真是賊喊捉賊.”
季熙年的眼底露出森然的寒意.“之前他就在沼澤地埋伏了人.被我清理幹淨.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後招.”
“是江洛少交代江玉染做的.”
季熙年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也大概猜到是誰傷了上官爾雅.
“江家這兄妹倆各懷鬼胎.”
“他們一個投靠季蒼子.一個想進宮為妃.我瞧著江家這般犧牲反而是為了你……”
上官爾雅想到那日太後把江半容指給季熙年為妻.再聯係近日江家的動向.她也是才恍然大悟地明白過來.
江家從始自終就沒有死心.無論是把江家兄妹當棄子也好.與季熙年聯姻也罷.都是在盤算著幫季熙年重新得到本該擁有的地位.
而江半容嫁給了季熙年.江家的這些犧牲才算值得.
“不管他們是為了誰.但是傷了你分毫.我都不會容忍.他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季熙年的聲音很輕.可是殺意已經在心中盤旋.
上官爾雅神秘地笑起來.“其實江玉染也應該得到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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