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沐清重病
看出東方逸的疑惑，逍遙子卻並不多做解釋，隻是輕皺了眉頭，道：“明日沐星寒就要回到京城了。”
聲音中帶著一絲別樣的情緒，東方逸也是緊皺了眉頭，這次，他們才知道沐星寒的真正厲害之處，在晴雨鎮，如若不是他們離開的早，對上沐星寒，也未必有勝算。
或許是藍靈兒的失蹤，讓他徹底的無所顧忌，或許是以往的所有他都不在乎。
東方逸的武功已經算是進步很快了，隻是對上沐星寒，卻非常吃力，可見，他不是一般的存在。
隻是，逍遙子在乎的可不是沐星寒的武功。
沐王府中，沐星寒卻並不往寒星閣，而是直接去了沐清的院子，青綠色的竹子鬱鬱青青，劇烈的咳嗽傳來，沐星寒前行的步子忽的頓住。清冷的麵上眉頭完全打結，淡淡道：“爺爺這樣已經多久了？”
常伯輕歎口氣，道：“老王爺身子早就出現紕漏，隻是一直不肯讓老奴告訴世子，怕您擔心，這次，您才出門，病情便加重了。”
聞言，沐星寒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常伯，卻見他瞬時一哆嗦，他算是府中的老人，自然是知曉自己犯了什麽錯。沐星寒卻並沒有怪罪，因為知道，現在的沐清離不開常伯。
掀開門簾，見著沐清坐在凳子上，將小木盒中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看，麵上帶著緬懷，神情恍惚。蠟黃的臉上再也不見當初的神采奕奕，沐星寒醫術高明，自然知道，他或許···
再過幾年，他便年過一百了，原本以為，他能一直活著，畢竟，總是那般硬朗的身子，如果不是因為年齡在那裏，誰又知道，這馳騁疆場這麽多年，又是三朝元老的老王爺已經有九十多歲了。
沐清側首，見著沐星寒筆挺的站在那裏，緊皺的眉頭，使得原本絕美的容顏出現一絲瑕疵，不由也微皺了眉頭。隻是才要說話，便咳嗽出聲，隻得招手讓他過去。
“咱們爺孫兩也很久沒有這麽安靜的坐著了，星寒難得這麽乖巧。”沐清感歎。
卻見沐星寒輕笑出聲，道：“應該說是爺爺難得這麽安靜。”
沒好氣的瞪了沐星寒一眼，沐清將手中的小木盒交給他，裏麵赫然是當初沐星寒第一眼見著沐清時穿著的衣服，隻是，當初分明是將它扔了的，如何會出現在這裏。
沐星寒瞬間幽深的眸光沒有瞞過沐清的雙眼，他笑了笑，道：“當初，你倔強得要命，明明很在乎，卻還是要將這件衣服燒掉，你是想告訴自己，要忘掉過往，那時，你是覺得從今以後，要以沐星寒的身份活著，那便不能給我招惹麻煩吧。”
沐清的眸光一時悠遠，眸中閃耀的光芒，帶著柔和與慈祥，還記得第一次見著沐星寒是在冬季，下了一場大雪，那方丈將一個小娃娃帶到他麵前時，還來不及驚愕，便聽說了他的身世。
出於對南宮家的愧疚，再加上，他確實是與自己的親孫子差不多大年紀，那時的他，醫術雖不及現在，卻也能看出那粉雕玉琢的小孩其實是先天不足。突然升起的一種憐惜，讓他將這個前朝後裔留了下來。
隻是，他卻乖巧得讓人心疼，入住了沐王府，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然後扔掉，沐清在暗處看著，心中微微抽痛。小時候的南宮塵，俊逸冷漠，獨立孤僻。
總能將自己的心思隱蔽得無人知曉，同時又觀察身邊人，敏銳的洞察力，讓他很快的便習得各種陰謀。卻因為天生的病體，讓他飽受折磨。
素手撫上那件記憶中的長袍，沐星寒麵色淡淡，讓人看不出情緒，沐清回過神來，笑了笑，道：“孩子，不要逼自己了。照著心去走。”
沐星寒抬頭，眸中閃過一絲迷茫，沐清解釋道：“你興許不記得了，當初，你在扔下這件衣服時，目光中是滿滿的不舍，卻還是忍痛割愛。後來，你學著不去在意任何東西，不去追求任何東西。”
因為你知道，那些東西就算是得到了，興許哪一天就會消失。你不是不恨皇室，而是冷清大過了恨，明知道雪蓮之心和火蓮之心可以救命，卻並不在乎。沐清心中補充道。那時的沐星寒才是真正的淡漠到如同路人。
聞言，沐星寒心下一動，將頭轉向一邊，道：“我知曉。”
“你知曉還將靈兒丫頭趕出去？”沐清怒氣衝衝道。一點沒有生病人的跡象，卻在下一瞬，連續咳嗽出來。
沐星寒眸中閃過一抹擔憂，給沐清添上茶水，道：“我會等她回來。所以，爺爺也要與我一起等。”
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沐清眸光微閃，一絲黯然一劃而過，勉強笑笑道：“放心，我還要等靈兒丫頭的梨花茶。”
點頭，沐星寒並不言語。沉默蔓延開來，終於，沐清歎口氣，道：“陪爺爺下盤棋吧。”
“好！”這回，沐星寒沒有一絲猶豫的就答應。
子夜，沐清睡下，沐星寒才離開，迎著清冷的月光，走在沐王府清冷的路上，水銀般的月光在地麵鋪陳開來，沐清說得不錯，他的前半生確實是不在乎。對一切都不在乎，卻又不能讓人欺負了去，無塵山莊，說白了，也隻是為了保護沐王府而存在的。
隻是，後來，遇到了藍靈兒之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讓他漸漸意識到，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可怕，可怕到讓你舍不得死，舍不得她傷心，哪怕是自己傷痕累累，也不能讓她一人承受孤寂。最後，卻是兩敗俱傷。
他一直沒有告訴藍靈兒，就是因為自己體會了那份孤寂，從小到大都在領會，才舍不得她去沾染分毫，哪怕是痛徹心扉，也不要惹上這樣的落寞和冰冷。最終，卻還是···
“星寒哥哥···”
安心若的聲音傳來，沐星寒微微愣了一下，側首道：“怎的還未睡去？”
“你在想藍姐姐嗎？”安心若輕聲問道，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沐星寒卻並沒有回答，安心若卻笑了笑，麵上帶著幾許悲傷，道：“我也在想爹爹。”
“若兒···”沐星寒輕歎口氣，安心若卻搶先說道：“星寒哥哥，你不用傷心，就算藍姐姐不在了，我也會陪在你身邊的，就像是小時候那樣。”
見著沐星寒並沒有回應，側過身子，對著月光，不在看她，安心若也不惱。
“隻是，星寒哥哥為何不讓藍姐姐救你，如果她肯的話，你就可以···”
“閉嘴！”還不等安心若說完，沐星寒便冷聲道，語氣中帶著她從來不曾見過的冰冷，瞬時紅了眼眶。
沐星寒卻一如既往的背對著她，淡淡道：“以後不準再提起這件事，特別是當著藍靈兒的麵，否則，便一直在無塵山莊，永遠不準出現。”
“你···”瞬時，安心若瞪大了雙眸，麵上帶著幾許不可思議。卻在下一瞬轉為了詭異的嫉恨。
星寒哥哥，我才是與你一起長大的人，你卻從來不曾多看我一眼，我隻能守在無塵山莊，巴望著你能每年多回去幾次。去年一整年，你卻從來都沒有出現，我就知道肯定是出現了什麽事。
不想，才出山莊，就聽到各種關於你的謠言，我以為是謠言，因為像天仙一樣的你怎會喜歡上凡塵俗子，可是不想，你竟然真的愛上了她。還愛得那般徹底，哪怕是犧牲自己。
安心若麵色越發的猙獰，背對著她的沐星寒卻毫無所知。
安心若於他來說，不過是比外麵的女子更熟悉一點的女子，師父去世後，便也就一直隱居在江湖。後來，才去了無塵山莊，他極少過問她的生活，而她卻也很少能見到他。
第二日一早，沐雨煙便出發了前往落雲庵，東方逸能點頭，確實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欣喜萬分的同時，心中也帶著一絲忐忑。女人的心思一向多疑，她怕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會有別的女子入住到逸王府。
最終，思量之下，沐雨煙決定讓春香留下，好好留意著點，不能讓任何女子接近東方逸，當然也包括春香自己。
這邊安安心心的上香，那邊東方逸卻在偶然的機會下遇到春香，綻放的笑靨，竟然隱約與藍靈兒有幾分相似，自從知道逍遙子將自己安排在河口的船家給殺害後，他幾乎就認定了，藍靈兒必定是死於非命了。
此時，突然見著這樣的女子，東方逸自然是著迷不已。春香剛開始雖驚慌失措，但也抵不住東方逸的柔情攻勢，一個小小的丫鬟，有朝一日能得到王爺的青睞，她早已經忘記了沐雨煙這個人的存在。
落雲庵距離京城有一定的距離，少不得幾日的時間。終於，在沐雨煙到達落雲庵時，卻被雲妃拒之門外，不由心中微惱，卻又不敢多言。
畢竟東方逸是出了名的孝子，經過辛辛苦苦的幾日守在庵門外後，終於，雲妃放她進去了。看著裏頭簡陋的環境，那沐雨煙大氣一揮手，便有丫鬟小廝將各種珍玩瑪瑙往庵中送，惹得主持心中不滿卻又不敢言說。
那雲妃看在眼中，不動聲色的重新吩咐人將其搬出庵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