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酒不醉人
愣了半晌，藍靈兒嘴角含笑問道：“哪來的梨花？”這個季節的梨花早就謝了。
眾人一致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陌殤，藍靈兒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無聲詢問，陌殤卻毫不在意道：“自然是有辦法的。”
聞言，藍靈兒也不再問，前一段時間，他除了參加皇帝的葬禮，其他時間都不見人影，想來也是為這件事在忙活吧。
“好了好了，靈兒姐姐咱們繼續。”穆念念雖然才回來，方才穆選然卻早已經將所有安排都告訴她了，好不容易有一件事能夠將她的注意力轉移，自然是過度的興奮了幾分。
挑了挑眉，藍靈兒任由眾人的擁簇，來到一個不大的房間，房間不曾有什麽特別，卻有一股別樣的梨花香，看著桌上放著的，花瓣上還沾著露水的梨花，藍靈兒輕揚了嘴角，卻沉默了心情。
陌殤一直是她不敢招惹的存在，這個人太過聰明，往往能輕而易舉的看透她的想法，不想，他卻也能為著自己做這麽多。
一時的沉默，眾人均是愣愣的看著藍靈兒，華貴輕盈的衣料在她身上顯得格外亮麗，陌殤嘴角漫開一絲笑意，道：“喜歡？”
點頭，藍靈兒算是回答，“今日都去‘百花樓’用餐如何？”
陌霖揚了揚唇，自然是歡喜，穆選然和穆念念則是直接喜笑顏開，風染對陌殤的做法雖不爽，但凡事隻要藍靈兒開心便好，他大多不曾有什麽意見。
沒有了伊月的百花樓，這是藍靈兒第一次來吧，繁花似錦的地段，自然是人聲鼎沸，更何況還出了一個北漠郡主。
專屬的雅間內，幹淨透徹，這裏每天都有專人打掃，幾人圍成一個圓桌，臉上都帶著笑意。或許就是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來給藍靈兒慶生，畢竟皇帝昨天才下葬，整個京城內，原本應該是哀愁不斷才對。
“然哥哥呢？”終於，穆念念從方才的好玩兒中回過神來，她早就想到，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問罷了，笑靨如花，心口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著，難受至極。
穆選然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左右看了看，道：“許是去忙了吧，念念當真是離不開他啊！”
狀似無意的調侃，卻讓藍靈兒眉頭微皺，如若不去仔細觀察，很難發現，他眸中的那抹隱藏深邃的悲傷。將打量收起，藍靈兒笑道：“他去了加州城，之後會直接回南川。”
“回去了啊！”穆念念失落呢喃，隻是忽的又將所有情緒收起。
這些都與陌霖和陌殤無關，兩人自然是不會多問，一頓飯下來，其實也不過是心情各異。
夜靜謐無聲，房中的燈火搖曳，藍靈兒擺弄著盤中的梨花，嬌嫩欲滴，卻也比之正常的梨花要更弱幾分。
“怎的不進來？”並未抬頭，但藍靈兒知道門外的是誰。
“見你這般喜歡這梨花，便也不忍打擾了。”
笑了笑，藍靈兒淡淡道：“你在北漠也種了梨花？”殘影閣每天都有消息傳來，她自然是清清楚楚。
並不意外，陌殤理所當然道：“如若哪天，你當真與我一同去了北漠，也好借著這些梨花，討得你歡欣罷了。”
“嗬嗬！”唇瓣溢出的笑聲，讓陌殤微微愣了一下，道：“怎麽？”
搖頭不語，藍靈兒道：“知道我為何我喜歡梨花？”
“純白透徹！”
“不是！”藍靈兒否定道：“初見時，我帶著目的闖入沐王府，他就坐在梨花樹下，滿樹的繁華竟然也比不過他一身的氣質，許是那時心虛，便對這些記憶深刻罷了。”
眸中閃過一絲異樣，陌殤索性坐在藍靈兒對麵，道：“你不覺得在我麵前說這些，太過傷人了？你是想告訴我，早些退出，因為永遠無法打動你？”
搖搖頭，藍靈兒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提到這些，隻是想找個人說說罷了。或許沐星寒不會知道，那時的他，對滿心仇恨的藍靈兒來說，就是雲泥之別，他是天上的彩雲，幹淨透徹，帶著高貴雅致，而她，隻是個內心黑暗的惡人。
“我想喝酒！”藍靈兒看著陌殤的眼，輕聲道。
怔了半晌，陌殤眼中劃過一絲異樣，藍靈兒從來不曾提過要求，最終，驚愕化為寵溺，起身，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拎了兩壺好酒，遠遠地便聞到酒香。
“為何要遵循他的痕跡，你知道，這樣，我記住的也是他。”藍靈兒的聲音很輕，輕到陌殤以為這一切不過是一個錯覺。
為她滿上眼前的酒杯，陌殤笑道：“隻要是你喜歡的，與他有沒有幹係又如何，既然所有的記憶都是關於他，那我便抹去那段記憶又如何。”
如若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幫我抹去，隻是，好似不行。藍靈兒心中暗歎。
酒杯端起，鼻尖傳來的醉人酒香，讓藍靈兒心中一陣混沌，笑了笑，“果然酒要醉人。”
陌殤卻將桌上的梨花瓣撒兩片到酒中，一飲而盡，藍靈兒眉頭輕挑，兩人相視而笑，眼神示意藍靈兒也嚐嚐，卻見她輕皺了眉頭，陌殤輕笑出聲，道：“這回不是騙你的。”
“上回也沒有騙。”藍靈兒淡淡道，當真也照著陌殤的想法，飄在酒中的花瓣，是風雨中湖麵上的一片浮萍，卻也保持著內心的安然，悠閑自在。一時之間，藍靈兒竟然不忍下口。
陌殤隻是淡淡看著她的模樣，這個女人到底心中裝了什麽。他越來越不清楚，當初能第一眼看穿她的仇恨，現在，卻似仇非仇，似恨非恨，也不是愛，也不是喜，也不是悲歡。
一杯下肚，原本梨花的苦澀在遇到酒後，竟然生出一絲甜意來，眸光瞬時清亮，藍靈兒問道：“今日的梨花是哪裏得來的？”
“將這裏的樹移植到北漠專門的地方，然後稍加看照，便正好是這個時候開花。”
說著輕鬆，藍靈兒卻知道其中的人力物力，深深的看了陌殤一眼，藍靈兒半開玩笑道：“如果我能早點遇到你，或許···”或許，我會愛上你的體貼和溫柔。後麵的話，藍靈兒沒有繼續下去，因為世上沒有如果。
如若先遇到陌殤，或許她不是現在的她，這樣的陌殤，必定不會喜歡一無是處的天真少女罷了。
陌殤心下一動，當初他離開的時候，藍靈兒對沐星寒的或許隻是心口的一絲悸動，隻是等他再次回來時，她的心中，已經滿滿的是他。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陌語一人在北漠，你不擔心嗎？”
“無礙，她手段好著呢。”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月上中天，周圍隻剩下液體碰撞的聲音，兩壺酒就這樣見底，甚至是後麵陌殤拿來的酒壇也歪歪倒倒在地上，無言訴說著兩人的豐功偉績。
看了一眼此時趴在桌上的藍靈兒，陌殤眸中閃過一絲複雜和無奈，他後知後覺，晚了一步，卻要千百步才能追回。如若能追回便好，就怕，怎樣都無法追回。
自嘲的笑了笑，將身上的錦袍脫下，蓋在單薄的身上，手觸碰到的肩膀是如此瘦弱。
猶記得當初在百花樓相遇，那時的她，雖說滿腹仇恨，處處算計，至少不會出現頹廢，不會這般小心翼翼，她在害怕什麽，又在擔心什麽。
眸光輾轉到她身上的紫色長裙，陌殤神色莫變，他倒是希望藍靈兒不要喜歡這樣的顏色，這樣的裙擺，隻是，如若喜歡了，他陌殤也會愛上。這輩子從來不曾愛過誰，陌殤不懂情愛，隻能對她好。
哪怕明知道，她的喜好是因著另一個人而產生，他也無所謂。其中的強勢霸道讓藍靈兒受不住，卻也不得不受。這就是她的致命弱點，總是容易心軟，隻要不觸碰到她的底線。
看了一眼緩緩而來的伊雪，陌殤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便離開。步伐清晰堅定，這點酒，他從來不會醉。
伊雪將眼前的東西收拾一下，正要想著如何讓藍靈兒回房間時，卻發現她早已經坐正了身子，神情空洞，眼睛卻是清明異常，拍了拍胸脯，伊雪笑道：“小姐當真是嚇人，方才還好好的，怎的一下就起來了。”
輕笑的看著伊雪，藍靈兒將肩頭的錦袍取下，交給伊雪，道：“收起來吧。”
“需要洗了之後還給陌殤王子嗎？”
怔愣了一下，藍靈兒眸中閃過一絲異樣，搖頭道：“無礙，放著罷了。”
小姐平日裏隻會動沐世子的衣物，就是風染小主子的衣服，也是她們來收拾，這次卻···伊雪心中暗歎，卻沉默不語。也是了，沐世子早已經將小姐傷害得個徹底，小姐如何肯再原諒他。
伊雪離開，藍靈兒起身，同樣的步伐堅定清晰，她也不曾醉過。隻是微醺的臉上帶著點點胭脂紅，容顏越發的嬌媚了幾分。笑了笑，藍靈兒淡淡道：“沐世子這是？”
暗處的月牙白隨風輕顫，傾世容顏劃過一抹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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