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咫尺天涯（一）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卻又暗濤洶湧，誰也不知，到底在醞釀一場怎樣的風暴。皇宮貴族中，到處都是低氣壓在蔓延，藍靈兒平靜安寧的別院，自有各地的消息傳來。
有了穆安然的幫助，她要輕鬆許多，穆安然是到現在為止，唯一一個能迅速跟上她節奏的“下屬”。原本的風染已經是及其的精明，卻因為凡事都為著她著想，便偶爾會漏掉一些細節。
穆安然則要全麵公正許多，客觀的角度來分析，總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外頭的星光燦爛，月亮高懸，屋內卻是燭光搖曳，就著曼妙的燈火，藍靈兒與穆安然分坐兩邊，一個慵懶，一個閑適，隻是手中的信件卻一件一件的過。
“你那下屬為何還不曾歸來？”清亮的聲音讓藍靈兒微微怔愣，從手中的信件中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了穆安然一眼，穆安然最為在意的恐怕就隻有穆念念一人了罷。
“應該是路上有什麽事耽擱罷了。”藍靈兒淡淡道，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之後，便不再理會，重新將目光投放在眼前的紙張上。
眉頭緊皺，穆安然臉上劃過一抹深思，看了一眼靜謐的藍靈兒，並不言語。
第二日，四月十五，皇帝下葬的日子，所有官員，無一缺席，哭聲一片，震天動地，如若當真眼淚能讓一個人活過來，他也該被喚醒了吧。藍靈兒站在人群中，臉色淡漠的看著華貴的棺木，以及邊上早已經哭成一片的妃嬪。
她們到底是在哭自己還是哭皇帝，早已經分不清楚。
視線被一抹月牙白截住，此時的他，靜立在人群，紛紛擾擾，好似都入不了他的眼。藍靈兒恍然覺得，這是第一次見著這樣的月牙白，他們之間的過往，都一瞬間變成了空白。
沐星寒，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孤高，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你攪亂了我的生活後，卻能安然寧靜的消磨著自己的時光。你到底有沒有心？你可曾向我一樣，恨過皇室，恨過這天下？不曾的吧，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心。
傾世的容顏忽的皺起，沐星寒美眸輕轉，視線在空中交匯，清冷的眸中是人看不清的情緒。藍靈兒不躲不避的迎上目光，忽的，嘴角高揚，絕美笑容，在這樣一片淚水海洋中格外耀眼。
或許，就算是將全天下女子的笑靨聚集起來，也不及她的美豔。
原本柔順的眉頭緊皺，沐星寒恍然感覺到一絲清冷的寒意。他好似明白，這個生命中羈絆最深的女子，將永遠不會為自己停留，這樣的感覺，好似是站在宇宙洪荒的邊緣，滿目隻剩下蒼涼。
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終歸是過往將來，你留給我一段記憶便好。
回以笑容，沐星寒繼而將目光移開，沒有絲毫情緒的蔓延。哪怕是做好了全部的準備，藍靈兒也微微怔愣了半晌。
東方驕陽在不遠處，將兩人的表情收於眼底，心下一動，眸光複雜。
時間並沒有很長，卻又像是一個世紀那麽久，所有的皇室女兒，都不去皇陵，當然除了東方驕陽以外。洛炎站在前頭，淡漠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仰望著這樣的容顏，藍靈兒忽然覺得，其實，他還是很適合當皇帝的，尊貴雅致，淡漠自然，威儀和才華一樣不缺。
驀地，藍靈兒神色一凜，忽的縱身而起，將高台上的洛炎拉開，一支支長箭破空而來，耳邊涼風微揚。洛炎神色複雜的看了藍靈兒一眼，雙手護著她的身子。
原本是藍靈兒要護著他，現在卻變成了他在守護著藍靈兒。層出不窮的箭雨，兩人卻應對自如。
而高台下麵的人，早已經淩亂了陣腳，一些膽小的文官，煞白了臉色。東方驕陽雙手環胸，並不打算上前幫忙，隻冷聲吩咐道：“抓刺客！”
東方逸緊握著雙拳，臉上帶著一絲陰霾，眸光卻緊緊的鎖定在那抹嬌小的身影。
無風站在沐星寒身後，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卻見沐星寒眼眸微眯，隻看了一眼東方驕陽，便消失在原地。這般小小的伎倆原本就是東方驕陽的試探，不想洛炎在藍靈兒心中竟然這般重要。
到了失去自我的地步。那些箭雨的威力並不大，洛炎武功高強，怎會受到威脅。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原本潛伏在周圍殿宇中的黑衣人便被帶到眼前，隻是，才跪下，便全部身亡。對這樣的結果，藍靈兒並不意外。
“你不該上來的。”洛炎淡淡道。昨晚與東方驕陽的對話在耳中回蕩，他之所以答應配合，也是想知道自己在藍靈兒心中的地位，原來愛情當真是毒，會讓人失去了自我，還猶不自知。
無謂輕笑，藍靈兒隻瞥了東方驕陽一眼，眸中閃過異樣的光芒，道：“你無事便好！”
雲淡風輕，卻記憶深刻，洛炎身子輕晃，恍然聽到當初在湖邊藍靈兒對洛惜雲的承諾，‘如果不是到了痛不欲生的時候，他不會選擇傷害我。既然都痛不欲生了，我又何必計較與他分擔的痛苦呢？’，她還是那般傻。
刺客的事情，讓原本要前行的隊伍稍微耽擱，卻也很快的控製，眾人都識相的閉口不提，該哭泣的人繼續哭泣，該裝聾作啞的人，繼續沉默。隻唯獨少了藍靈兒和沐星寒的身影。
“為何要上去？”穆安然看著此時正閉目養神的藍靈兒，淡淡問道。
眼眸睜開，一片清明，幹淨透徹，藍靈兒笑道：“她既然這樣急切的想要證明洛炎在我心中的地位，那我便告訴她好了。”
眉頭輕皺，穆安然眸中閃過一抹深思，道：“這東方驕陽當真是有意思，證明你在乎洛炎，於她來說並沒有好處。這樣隻會讓洛炎越發的放不下你罷了。”
輕笑，藍靈兒淡淡道：“許多事情，隻有放在明麵上，才能更好的計算，知道感情有多深，她便能更好的掌控那個度，更何況，難道表哥沒有發現，這一切都是在做給別人看的嗎？”
“別人？”
點頭，藍靈兒淡淡道：“是的，別人，陌霖在皇宮遇到的那個黑衣人。那個傳說中東方驕陽愛慕的對象，那個人，或許才是最危險的存在。”
馬車停在別院，素手掀開轎簾，見著門前的身影，藍靈兒微微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穆安然，點頭輕笑著率先下了車。
將東方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此時她早已經將孝服換下，還是一如既往的嫩黃色，帶著一絲嬌俏，在四月的陽光下，倒是顯得越發的鮮嫩了幾分。眉頭輕挑，嘴角的完滿笑容，讓人挑不出任何的錯處來。
“不知琴公主，這是？”眼眸微轉，藍靈兒不再往下。
東方琴看了一眼在藍靈兒後麵下車的穆安然，笑道：“不想，無論走到哪裏，藍妹妹身邊總是少不了男人。”
聲音中的諷刺藍靈兒自然是能聽得清清楚楚，卻渾然不在意，輕笑出聲，卻讓東方琴臉上閃過一絲措愣，心道，別人這般說，她竟然也能笑出聲來，也不知是不識好歹，還是臉皮太厚。
“我是否可以理解為，琴公主這是在羨慕呢？”藍靈兒臉上帶著單純的笑意，才瞬間，便成了不諳世事的少女，多了一分天真的味道。
那東方琴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方才還溫潤成熟的女子，“你···你當真是不知廉恥！”
噗，藍靈兒幹脆笑出聲來，冷冷道：“不知廉恥？”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在東方琴不明所以中，繼續道：“不知道琴公主的不知廉恥是指什麽？對了，我忘記介紹，這是我表哥，南川大皇孫，穆安然。”說著，藍靈兒拉過一旁的穆安然，臉上帶著簡單的笑容。
東方琴瞬時通紅了臉色，方才她還以為這男子是哪個心儀藍靈兒的人，她便隨隨便便將他帶回了家中。
她的窘迫，藍靈兒恍若未見，反而是一臉疑惑的看向穆安然，道：“安然表哥，方才琴公主說我不知廉恥，我當真是這樣的嗎？”
水靈靈的眸光直視看著穆安然，瞬時讓他心下一抽，想著，這個表妹，當真不是好欺負的。麵上卻冷了幾分，道：“我知曉你是天照公主，但這也不代表能夠隨意的含血噴人，嫉妒靈兒貌美如花，受人追捧，你自當回去好好保養容顏，同時保持自己內心善良，否則，再美的容顏，也是肮髒的。”
穆安然毫不客氣的話，讓東方琴瞪大了雙眸，傳言中的南川大皇孫不是溫潤如玉嗎？方才的話，當真是從他嘴中說出來的？
藍靈兒眼中閃過一絲嗤笑，麵上卻掛著大大的問號，道：“琴公主該不會是喜歡上我安然表哥了吧，隻是你已經有了沐世子，你這樣算不算水性楊花？可是，你放心吧，我安然表哥絕對不會喜歡花瓶的，你···”
瞬時，原本驚愕的東方琴早已經憤怒的瞪著藍靈兒，卻又無處反駁，她方才確實是失態，卻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好奇罷了。穆安然忍住想笑的衝動，瞥了一眼藍靈兒，道：“我進去了。記得今晚是你做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