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月明雲開
茅舍外表看起來粗陋簡單，裏麵確是別有一番洞天，藍靈兒細細的打量著這裏的一切，如若是在無憂穀也能建幾間這樣的房間，繁華浮世都拋之腦後，隻一心的安然溫柔也是好的。
隻是，想到此處，藍靈兒不由笑笑，世事無常，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牽絆太多，便不會有這樣的瀟灑罷了。
藍靈兒坐在椅上休息，一場架打下來，雖然心情舒暢了不少，卻也消耗了不少體力。
風染和伊月也坐在對麵，見藍靈兒這般狀態，風染微微挑眉，在他的預算中，藍靈兒應該是要再過幾天才會過來的。隻是看今天的情景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
看了一眼一旁的伊月，卻見她無奈的聳聳肩。藍靈兒看著他們二人之間一來一往的互動，不由輕笑：“你們有什麽疑問問我便是。”
風染狐疑的看了一眼藍靈兒，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卻也抓緊機會，“京城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搖搖頭，藍靈兒道：“沒有，這個你問伊月便好。”
“那是誰惹到你了？昨天及笄不是還好好的嘛。”風染不由翻個白眼，像藍靈兒這樣的人，能讓她心情不暢也是難得，想他不知道努力了多少次，最後不爽的都是自己。如果真的讓他發現誰有這樣的能力，必定是要拜他為師。
聞言，藍靈兒腦海中閃過一絲純白，卻有無奈的搖搖頭，看一眼正閃閃盯著自己的伊月和風染，淡淡道：“沐星寒重病。”
“噗！”風染嘴中的茶水頓時在空中形成完美的弧線，然後像是細雨一般緩緩而下，隻是他卻絲毫不在意，而是死死的盯著藍靈兒，像是要將她看出一個洞來。
見目瞪口呆的兩個人，藍靈兒扶額，一臉嫌惡的看著風染，道：“可憐了那些江湖女子，如果知道自己日日思念的‘風影無痕’是這般模樣，該是要哭出幾斤眼淚來啊！”配上一臉的惋惜，頓時讓風染回過神來。
看看自己身前的茶水，不由輕笑，“這有什麽，這叫瀟灑，爺我就算是吐唾沫也是風靡全國。”
藍靈兒頓時一噎，卻也懶得和他計較。
“沐星寒重病和你有什麽關係？你有必要這樣嗎？”風染並沒有因此而忘記自己的疑問。
藍靈兒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道：“就是你猜想的那樣。”說著便歎口氣，緩緩離開，“殘影閣打理的很好，辛苦你了，我還有事，要回去一趟。”
看著她淡然離開的背影，徒留風染和伊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風染大聲道：“你剛剛消耗那麽多，能回得去嗎？”他還真擔心這個女人直接就倒在路邊了。
卻見藍靈兒淡定的揮揮手，一個轉身便不見了身影。風染定定的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臉上情緒莫辨，隻是眸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落寞。伊月看在眼中，微微歎口氣，便起身離開。她也該回去了，百花樓才是她該守護的地方。
藍靈兒回到府上時已經是傍晚，一去一來，中間就是打了一架，然後在茅舍坐了半柱香的時間，便是一天過去。
見藍靈兒回來，櫻紅急忙迎上來，埋怨道：“小姐這又是去哪了？留一張字條就離開，也不怕大家擔心。”
藍靈兒見櫻紅委屈的臉色不由輕笑，“好了，不是給你字條了嗎？”
回到靈越閣，藍靈兒晚飯沒吃便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而櫻紅也識趣的退下。一晚沒睡，白天又是那般的消耗，靈越閣的燈火早早的便熄滅。
清風起，夜微涼，子夜，藍靈兒從熟睡中迷糊的醒來，感覺到風吹的一絲涼意。看看沒有關的窗戶，不由皺起繡眉，想著櫻紅怎麽這麽不小心。卻也起身關窗。
隻是，四月的白天是陽光燦爛，溫暖柔和，夜晚卻也帶著絲絲涼意。藍靈兒才從被子中鑽出來，便不由打個寒戰，懶得披衣，便赤著腳快步來到窗邊。素手才探到窗沿，便見另一隻修長的手快她一步，很快的便見窗戶關上，不見涼風，隻聞得鼻尖的淡淡梨花香，此時還帶著一絲藥香，卻也好聞至極。
藍靈兒呆愣當場，眼中不由就蒙上了一層水霧，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也喜歡哭了？
驀地，嬌小的身子被人從背後抱住，藍靈兒輕笑，耳邊是沐星寒淺淺淡淡的獨有的溫柔嗓音，“你怎麽都沒有去看我？”語氣中帶著一起委屈，像是被拋棄的小孩，頓時藍靈兒破涕為笑。
倚在沐星寒僵硬的胸膛，微涼，聽著心髒傳來的有力的跳動，藍靈兒莫名的感覺到安然，道：“又不是小孩，我幹嘛要一直守著？”
藍靈兒的依賴和放鬆沐星寒都看在眼裏，心中仿佛有某一塊地方驟然轟塌，獨剩下點點溫柔。原本聽得無墨他們的話他不信，硬是拖著病體過來。此時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
“我這算不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沐星寒喃喃道。很淺很輕，隻是在這寂靜的夜晚，藍靈兒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嘴角的笑意加深，或許是吧，或許不是，就算沐星寒不守著，月亮也是該出來的。
過去的仇她要報，但並不表示，她要為了上輩子的記憶，讓自己這輩子辜負這麽多的人，到最後甚至連自己都辜負了。
子夜獨有的寧靜中，藍靈兒就這般倚靠在沐星寒身上，時光好像是要靜止了那般，留下的是無盡的溫柔。他不說，她也不說，就這樣相互靠著也是美好的。
漸漸地，藍靈兒感覺到沐星寒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漸漸增加，心下一突，驀地回頭，便見沐星寒臉色蒼白如紙。見藍靈兒看過來，沐星寒沒有血色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你別擔心，我隻是太累了。”
藍靈兒死死地看著他，不放過沐星寒臉上的一絲痕跡，“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沐星寒沉思片刻，道：“醒來的時候就來了，隻是你不在，我又想要一個答案，所以就過來了。”
“無風他們都知道結果。”
“他們說的不算，我要自己看到才好。”沐星寒執拗道。
藍靈兒頓時扶額，無奈也心疼，如星如水的沐星寒何曾有過這樣的小心翼翼，“所以，你就在這裏等到我回來為止？”藍靈兒艱澀的問道。
沐星寒雙眸閃著微光，點點頭，笑著朝藍靈兒伸出手，道：“乖，過來再讓我抱會兒，就一會兒。”
藍靈兒心下一動，緩緩地繞著沐星寒的腰身，就這樣抱著，讓他的全部力量都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她倚靠著他。
半盞茶不到的時間，藍靈兒準備退離他的懷抱，卻被沐星寒抱得緊緊地，就像是小孩緊緊地抱著自己的木偶，不肯放開，藍靈兒不由輕笑，“你該休息了。”
天知道剛剛沐星寒守了多久，剛剛才重病不好的身子，此時哪經得起他這般折騰？
沐星寒這才依依不舍的鬆開，藍靈兒看在眼裏，卻也知道不能心軟，否則，沐星寒今晚就別走了。
將沐星寒送到門口，藍靈兒輕笑的看著他。屋外微涼，藍靈兒卻想看著他離開，心裏的那道防線一旦打破，便將所有的東西都傾瀉而下，不留一絲餘地。
隻是沐星寒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藍靈兒輕皺眉頭，“快回去睡覺！”
卻見沐星寒朝著藍靈兒微微拱手，道：“夜黑風高，不知小姐可否留在下借宿一宿，在下有病在身，恐怕還沒有到家就倒在路邊了，這位小姐菩薩心腸，必定是不會見死不救吧。”
藍靈兒愣愣的看著沐星寒，仿佛是一瞬間不認識了那樣，要將他盯出一個洞來。沐星寒被她看著無奈，輕輕歎口氣，便將她嬌小的身子抱進房門，然後將門關上，隔絕外頭的涼風黑夜。
“你穿的衣服這麽少，小心著涼。”見懷中的人兒一臉疑惑，沐星寒不由解釋道。
藍靈兒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趕緊回沐王府去，早上讓櫻紅看到不好。”
卻見沐星寒若有所思道：“看來下次在你身邊要換上我的人才好。”
藍靈兒頓時無語，原以為沐星寒要離開了，卻見他並沒有停下步子，而是一路走向床榻，將藍靈兒嬌小的身子放在裏側，而他自己則是睡在外頭。藍靈兒眸光微閃，淡淡道：“你要幹嘛？”
沐星寒臉上露出一抹壞笑，絕美容顏上帶著這樣的邪魅，像是墜入紅塵的仙子，魅惑動人，藍靈兒心神一凜，卻也淡定的看著他。沐星寒將藍靈兒嬌小的身子摟在懷中，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道：“睡吧，我好困，沒有力氣做別的事了，隻是如果，靈兒有要求的話，我還是可以勉強接受。”
藍靈兒頓時一噎，恨恨的瞪沐星寒一眼，正準備掙出他的懷抱，卻被沐星寒抱得更緊，“乖，睡覺了。我錯了還不好嗎？守了你這麽久，讓我抱著睡一晚。也算是解解饞。”
耳邊的氣息灑在藍靈兒的臉上，溫潤溫暖，聽出沐星寒語氣中的疲憊，藍靈兒當真就安靜下來，嘴角上揚，漸漸睡去。
夜雖涼，屋內卻是暖心溫柔。雲開見月明，隻是這月明又能維持多久，誰也不知道，世事無常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