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堂，自從趙洛岩和倩寧一起走進來，遇見的丫鬟婆子莫不是睜大了眼睛，臉上是再怎麽都掩飾不住的驚訝。
別說世子大人八百年不踏進韶華堂的門，如今還是跟著倩寧這個據說不受寵愛的大少奶奶一起，不引人遐思才怪呢。
各人的目光自然收歸在倩寧眼底，意料之中了，所以倩寧淡然得很，跟在趙洛岩後邊輕輕巧巧踏進了廳堂。
劉氏是早就聽到下人的通報，縱使心裏再怎麽奇怪，麵上也是從容的，帶著淡淡的笑意噓寒問暖：“世子這些時日溫書可是辛苦了？”
趙洛岩對於大伯母再怎麽梳理也是尊重的，至少麵上如此，回答也是畢恭畢敬：“溫書本就是我現在主要的功課，算不得辛苦。”
“雖說如此，可也要注意身體。今日來大伯母這裏，可得多吃點。特意讓廚子做了好些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劉氏邊說著邊吩咐了下人擺菜。
幾個丫鬟魚貫而至，捧著各色的食盒，擺在桌麵上，沒一會，一大桌菜就上台了。倩寧粗略一看，可是比往常多了好幾個大菜呢。
幾個人落了座，動了筷子。雖然比往常多了個人，氣氛卻是更為沉悶，食不言寢不語的用完了一餐飯。
看來，侯府長房和二房的關係很是一般啊，至少世子與嫡親的伯母和堂妹並不親近。
倩寧有了判定，也對稍後趙洛岩的表現有了些不置信。
不過。世子大人卻是出乎倩寧的意料，主動找了個由頭便說起了陳公子：“近些日子，榮王世子總愛組織些集會。都是借著琴棋書畫，切磋學習的借口，實則唱作玩樂，礙於情麵，我也去了幾次，但是後麵再請，則是不願再搭理了。”
倩寧大概知道趙洛岩要準備開始說項了。也順著說道：“是麽？那榮王府也是有權有勢的，夫君怎麽能不去參加呢？不會得罪了榮王府吧？”
“那榮王世子本就是個不著調的，能到書院來讀書。也是因著家中名氣而已。在書院向來混吃混喝，稍微有點向學之心的學子都對他保持一定距離，也不單是我一個人而已。”
“哦？”劉氏也很給麵子的接了話茬，“那這榮王世子在書院豈不是形單影隻？”
要的就是這個問題。倩寧心裏暗暗對劉氏叫好。
趙洛岩也很是抓住機會：“哪裏都有趨炎附勢的。書院又豈能是清淨純粹之地？自然有一群人圍在榮王世子旁邊，自成一派。也有那些個牆頭草的，誰給點好處就巴結上去。”
劉氏聽得皺起了眉頭，想來是不曾聽說這般有名的書院還能有這些人，“有謝書院聞名遐邇，也聽說學子們素質甚高，怎的還有這些人啊……岩兒，你平日可要遠著他們點。莫要讓他們影響了你的讀書。”
趙洛岩歎了口氣，有模有樣的說道：“隻是有些人。想遠著點都不行啊……”
倩寧很是配合問道：“為什麽啊？什麽人沒法遠離？”
趙洛岩看了劉氏和夢芊一眼，似是有些難言之隱。
“沒事，你說吧。”劉氏直言。
“那陳公子，最近跟榮王世子走得挺近的……”趙洛岩似是從嘴裏擠出來般，說了短短幾個字便又止住了。
沒想到，趙洛岩平日裏看著有些不靠譜，關鍵時刻還能這麽繃得住，這麽半截子話，更能引起劉氏和夢芊的猜忌。
倩寧心裏讚揚趙洛岩，嘴上也附和：“啊？不會吧，陳公子看著斯文書生，怎麽會攀附權貴呢？莫不是書院有人中傷他？”
趙洛岩眼中不自覺帶著嘲諷：“那陳顯也不是第一次攀附權貴，以前對我也是有過巴結，不管是誰，隻要出身權貴，身份高的，他都會另眼相待。榮王世子這些日子辦的聚會多，去的人不如他意料的那麽捧場，唯獨陳顯每每都是隨叫隨到，可不就入了榮王世子的法眼了。”
說起了對陳顯的真實想法，趙洛岩不知不覺就把素日裏的想法都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說的倩寧都有些發蒙，虧得方才還誇他上道，一轉眼，就口無遮攔了。
倩寧有些擔心地看向劉氏和夢芊，就怕她們臉上掛不住。
沒想到，劉氏一言不發，夢芊倒是發話了：“原來那陳顯是這般小人，怎的之前都沒聽二哥提起？”
“他雖人品不怎麽樣，但是學識做的還行，如果以後行事得當，前程還是有數的。”所以，就算知道他有些瑕疵，當初議親之時也沒提出來。這些都是話外話，就算沒有明說，劉氏和夢芊也聽得出來。
“那依二哥哥之見，一個男子，人品不好，光有前途，能給妻兒幸福麽？”夢芊直言不諱，語氣不免冷淡。
趙洛岩本來跟夢芊感情也一般，既是這麽問，回答的也實事求是：“至少能保證衣食不愁，榮華富貴。”
“原來二哥是這麽看待婚姻的，我還真是為大嫂不值了。”夢芊語氣裏也帶了輕蔑。
怎麽就扯到自己身上了……倩寧有些傻眼，隻得急忙解釋：“夫君雖是這麽說，不過，素日裏也是用心相處的。我想，夫君的意思是，夫妻的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但是一個男子的能力也很是重要。”
“那大嫂以為呢？你也覺得一個男子有了仕途有了前程，就值得托付終身麽？”夢芊咄咄相逼，矛頭又指向倩寧。
倩寧賠笑：“那倒不是，人品更為重要。要是人的心壞了，再怎麽培養也沒法一起過日子。”
得了倩寧的表態，夢芊才算是作罷，轉而向著劉氏：“娘，您覺得呢？”
一直淡定不動的劉氏，悠悠開了口：“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該是老天爺安排的緣分，總歸會在一起，如果不是，強擰的瓜也是不甜的。”
這話說跟沒說一樣麽，到底哪個是天賜良緣，哪個是歪瓜捏棗，也沒個說法。
倩寧暗自腹誹，再是要多說幾句，就聽得劉氏扶了額頭：“我困乏了，你們先回去吧。”
下了逐客令，不走也得走了。
倩寧起了身，跟著趙洛岩走了出去。
後麵夢芊追了上來，“二哥，我借大嫂說幾句話。”說完，便拉了倩寧走到一旁。
“多謝了。”夢芊直接說道。
倩寧先是一愣，後才反應出來，夢芊應該是看出今晚這出戲的目的了，“有啥可謝的，明知道是不堪之人，哪裏能眼睜睜看著你嫁過去受苦。”
夢芊仍是淡淡的：“你娘家妹妹怎麽樣了？”
“關起來了，這段時日也在議親，估計很快就定下來了吧。”倩寧實話實說，並不想欺瞞夢芊。
“如此便好，那種男子不值得托付終身。”夢芊說著話，眼睛卻是望向遠處，“二哥最近對你可是還好？”
這話題跳躍的也太快了吧，倩寧腹誹，“一般般吧，你也是看在眼裏，比之前算是好些。”
“那你對二哥有感情了麽？”
這麽直白的問話，把倩寧都嚇了一跳，“這個，還在培養中……”
“這麽說來，你覺得他是可以一起過一輩子的人了？”
“可以這麽說吧……難道嫁人不就是希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麽？”倩寧說著話，心裏卻是有些發虛，不知為什麽，今晚夢芊的眼神特別的犀利，似乎一點點的撒謊都會被她看出來。
不過，這話說完之後，夢芊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層紗，黯然說道：“既是如此，也挺好。嫂嫂，上次在一甯樓買的那個琥珀墜子，我越想越喜歡，要不嫂嫂就送了我吧？”
“啊？哦……”倩寧實在跟不上夢芊的跳脫，“你喜歡，就拿去好了。”
“謝謝嫂嫂。”夢芊眼中複又重現了光彩。(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