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來勢洶洶

唐穎小

第126章:你騙我!

書名:大叔來勢洶洶 作者:唐穎小 字數:15355

那人還在附近轉悠,程旬旬不敢亂動,眼睛瞪得極大,緩緩轉過頭,抬眸看了身後的人一眼,睫毛顫動。眼睛裏布滿了淚水。周衍卿這會臉上沾了許多泥巴,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發出聲音的方向。

程旬旬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那人在附近繞了一圈,聽聲音似乎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程旬旬心裏頭有一股衝動,在忍了那麽久之後,終於忍受不住,猛地轉過了身子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裏。

周衍卿沒想到她會忽然有這樣的反應,整個人往後仰了一下,發出了一絲響動,原本緩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的人,聽到動靜迅速的回來。周衍卿收緊了手臂,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黑洞洞的槍口舉起。

他看到人影的瞬間,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直接開了槍。雖是黑夜。但周衍卿的視力極好,這一槍直接打在了對方的腦袋上,一槍斃命,無聲無息。

程旬旬並沒有理會身後的一切,隻緊緊的抱著周衍卿的身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無聲的落著眼淚,鼻翼微動,氣息紊亂。心中的那一根弦在見到他的瞬間,終是崩裂,連同壓抑很久的情緒也一並爆發,但她終究還是克製的。

周衍卿沒有說話,隻抬手摁住了她的後腦勺,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撫。程旬旬閉上了眼睛。隻更用力的抱住他的身體,咬著牙無聲的哭泣著,身體微微顫抖。

程旬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環著他的雙手慢慢鬆開,抬手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臉,剛一抬頭,眼前便暗了暗,緊接著嘴唇便被一雙柔軟的唇牢牢堵住,她並沒有反抗,隻是他的力道太大,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整個人往後倒了一下,嘴裏的嗚咽聲全數沒入他的口中。

周衍卿一手緊緊的扣住她的後腦勺。兩人定住。彼此的嘴唇微涼,連氣息都十分紊亂,程旬旬看著他,眼淚緩緩滑落,沿著她的臉頰,融進了他們緊貼在一塊的嘴唇裏,又鹹又澀,口腔裏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片刻之後,周衍卿似乎有些力不從心,程旬旬隻覺得他猛地壓了下來,一時支撐不住,整個人往後一倒,兩人便雙雙的倒在了地上。周衍卿單手支撐住了身子,程旬旬扣住了他的肩膀,低聲詢問:“你沒事吧?”

他並未出聲,另一隻手不忘抱住她的手,頓了數秒,輕輕一咬牙將其拉了起來,兩人一塊坐在了原地。

“有沒有受傷?”他的聲音低沉而短促。

程旬旬搖了搖頭,頓時像是想起了什麽,想要站起來卻被他牢牢的扣住了手腕,她掙紮了一下無果,抿了抿唇,說:“張銳霖……”她頓了頓,聲音有些發顫,“他受傷了。”

“他死了,是嗎?”周衍卿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甚至於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情感。

程旬旬的心口發沉,微微低頭,默了片刻之後,不由分說的站了起來,不顧周衍卿的反對,執意要走出去搬張銳霖的屍體。

掙紮間,周衍卿一怒之下,用力的將她扯了回來,單手攬住了她的腰開始移動位置,程旬旬想叫但她不能,她隻能試圖去抓旁邊的蘆葦,但除了給自己造成傷害,其他什麽都做不了,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張銳霖的屍體消失在這一片蘆葦叢裏,徹底失去方向。

慢慢的,她便放棄了掙紮,任由周衍卿扛著她往前跑,終了在一塊大石頭的邊上停了下來。

周衍卿往四周觀察了一圈,扒開了石頭後麵的蘆葦,讓程旬旬躲進去。程旬旬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肯鬆手,周衍卿想了一下,先跟著一步跨了進去,在他的身邊蹲坐了下來,往外看了一眼,才轉回頭伸手攬住了她的身子,低聲說:“我不知道他們現在一共有多少人在搜索我們,但人數一定比我們多。這裏相對安全,我出去看看,你就躲在這裏別出聲也不要亂走,等危險解除了,我會過來接你。”

他的語速很快,程旬旬緊緊抓著他的手臂,說:“我們一起。”

“不行,你會拖累我的。”

程旬旬仍然不鬆手,堅定的說:“我們一起。”

周衍卿低眸看了她一眼,微微皺了皺眉,伸手用力的扯開了她的手,說:“你聽話,你跟著我的話我還要分心照顧你,真的碰上什麽事的話,萬一……”

“我會照顧好自己,一定不會拖累你,但我必須要跟在你的身邊。周衍卿,張銳霖死了,真的死了,就死在我的身邊。”她再次拉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聲音清冷卻十分堅定,不容置喙。

她說:“要不然,你也留在這裏。”

周衍卿抿著唇,沉默了片刻,伸手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裏,程旬旬沒有反抗,隻說:“周衍卿,你讓我跟在你身邊吧。”

如果有危險我還能幫你擋一擋,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她不想連累任何人,更不願意讓人為了她去死,張銳霖已經死了,她不希望周衍卿再出事。

“我不會死的。”

“我們一起。”程旬旬仍然堅定,她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不知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還是周衍卿的問題。

她心裏是害怕的,生怕周衍卿跟張銳霖一樣,忽然就倒下,然後再也沒有起來。

“周衍卿,你不要丟下我,我害怕。”她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臉頰埋在他的脖頸之間,略有些哽咽的說著。

周衍卿低低的吐了口氣,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說:“好,我們一起。我不會丟下你,我怎麽會丟下你。”

程旬旬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說:“好。”

他們一直靠著石頭坐了好一會,程旬旬一直暗暗的用手摸著周衍卿的身體,一寸一寸不動聲色,手掌快要觸碰到他腹部的時候,周衍卿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製止了她的動作,警告說:“別亂動。”

程旬旬稍稍用了力,可依舊原封不動的被牢牢鉗製住,她連指尖都觸碰不到那個位置,程旬旬微微皺了一下眉,側頭看了他一眼,說:“為什麽?”

黑暗裏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就像張銳霖一樣,她甚至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受了多少傷,挨了幾顆子彈,被戳了幾次心窩子,流了多少血。

她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緩緩鬆了手,說:“好,我不亂動,我不動,但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受傷了?”

話音未落,周衍卿的身上忽然響起了一絲震動的聲音,正好得以躲過了程旬旬的追問,他稍稍動了動,伸手從懷裏拿出了手機,同樣用塑膠袋好好的包著,周遭頓時亮起了一絲光,程旬旬趁著他接電話的時候,迅速的伸手往他的腹部輕輕的碰了一下。

周衍卿的感覺十分靈敏,迅速扭頭看了她一眼,她並未看他,隻抬手湊到了自己的鼻間嗅了嗅,然後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借著那微弱的光線,程旬旬知道那是血,甚至還有溫度,新鮮的。

周衍卿沒管她,隻聽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話,通話時間不長,沒一會便開口說:“知道了,你們接應。”

話音落下,他又將手機塞會了懷裏,迅速的起身扒開蘆葦葉的瞬間,一支黑洞洞的槍口便定在了周衍卿的腦門上。

“讓我找著了吧。”

周衍卿伸手用力的推了程旬旬一下,將她往深處推了推,盡量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擋住,舉起了雙手,說:“別開槍,我不反抗,我是這件事的策劃者,你們要抓的罪魁禍首就是我。”

“得來全不費工夫,我不殺你,破壞我們的好事,自然要我們老大來收拾你,出來。”對方用力的戳了戳他的腦門,“把你手裏的槍都給我。”

周衍卿走了出去,那人又往他的身後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任何人,等周衍卿把槍丟出來之後,這人又端著電筒往裏照了一下,確定沒人才直起身子,踹了周衍卿的小腿一下,說:“走,別給我耍花樣。”

這會過來一共兩個人,這片蘆葦灘麵積大,人都分的很散,在被伏擊了四五次之後,黑影的人就開始三三兩兩結伴而行。這事兒鬧的有點大,很快就傳到了黑影老大的耳朵裏,下了命令要把帶頭的活捉回去。

周衍卿走在前麵,兩個人端著槍驅趕著他往前走。

“通知其他人,人已經抓到,讓他們全部撤退。”其中一個人說。

“你確定就是他?”另一個有點半信半疑,說:“可別抓錯了,到時候讓真的跑了,吃不了兜著走。”

“沒錯,就是他,你看他手腕上的表,剛才我們碰到的兩個明顯不同。放心,不會有錯。”

“好吧。不過他們到底在找什麽?”

“你管他們找什麽,總歸是壞了我們的好事,就不會有好下場。”

……

程旬旬往另一邊竄了出去,她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手裏拿著槍可她不會用,她心裏隻幹著急。聽著那人開始發定位了,程旬旬一咬牙,慢慢靠近,在對方低手弄手機時,握著之前的匕首迅猛的衝了過去,狠狠的一刀子插進了對方的後頸。

那人猛地一甩手,程旬旬被他一把狠狠推到了地上,然後匕首已經刺穿了他的脖子,整個人一邊抽搐一邊倒在了地上。

走在前麵的人聽到動靜立刻轉身拿槍往這邊開了一槍,這人分心的瞬間,周衍卿便猛地轉身伸手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狠狠的掐住,拽著他連連往後退,數步之後,兩人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周衍卿在他身後,因此一瞬間他手裏的槍變得毫無用處,瞬間驚慌的情況下連著往程旬旬那個方向開了兩槍。程旬旬這會死死的趴在地上,槍聲過後,停頓了片刻,她才又抬起了頭,往他們扭打在一起的方向看了過去。

緊接著她連滾帶爬的起來,從那人的脖頸上將匕首拔出來,迅速的往他們的方向跑過去。

“程旬旬,你找死啊!”周衍卿忽然大吼了一聲。

被他扼住脖子的人,舉槍對著程旬旬,吃力的說:“你不鬆手我一槍打死她。”

話音未落,周衍卿立刻就鬆開了手,兩人迅速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周衍卿一步跨到了他的跟前,擋住了他的視線,用自己的身體頂住了他的槍口,被綁住的雙手一把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

“你放手!立刻放手!不放手我就開槍了!”

程旬旬是拿著匕首而來的,她有很堅定的意誌,她是來殺人的!並且見血封喉。土匠土才。

然而,周衍卿不為所動,依舊牢牢的桎梏住他的雙手,終究還是開了一槍,槍聲響起,程旬旬頓了一下,旋即眼淚噴湧而出,大叫了一聲,這一次跑的更快,一轉眼就已經到了那人的麵前。

不等那人說話,程旬旬就迅速的一刀子插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下又一下,鮮血濺在她的臉上,但她卻像是瘋了一樣,不停的一下又一下的砍他的脖子,一邊喊一邊砍。

他倒下,周衍卿也跟著倒下了,隻有她還站的筆直,直挺挺的立在那裏,臉上全是血,她張著嘴巴,血液便慢慢的流進了她的嘴裏,發不出一點聲音,仿佛窒息了一樣,整個人世界都安靜了,靜止了,她還緊緊的捏著匕首。

旋即,雙腿一曲,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手指一鬆匕首就掉在了地上,無聲無息的。

她沒有動,也沒有出聲,仿佛成了一尊雕像,半晌,躺在地上的周衍卿緩緩抬頭,視線掃到了她的手,慢慢的伸手,手指觸碰到她的指尖,她微微的避了一下,但下一秒周衍卿便一把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裏。

“旬旬……”

程旬旬沒有反應,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周衍卿忍著痛慢慢支撐起了身子爬到了她的身前,然後坐起了身子,抱住了她,說:“沒事了,不要害,我還在。”

程旬旬微微動了動,忽然嘴巴一癟,像個孩子一樣嗚咽了一聲,壓抑著聲音說:“你不要死好不好?”

“不會,我不會死的。”周衍卿用力的抱著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說。

“你不要死好不好?”她的聲音帶著乞求,仿佛把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不要留我一個人……”

“不會。”周衍卿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重複,半晌便艱難的站了起來,一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說:“走,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

說完,周衍卿便拽著她往外走,陸靖北又安排了一隊人過來,他們身上有定位的手機,現在隻要他們走到公路邊上,應該就能看到他們的人了。

周衍卿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一路往前跑,仿若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程旬旬的神經已經有些恍惚了,她牢牢回握住他的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異常的笑容,她仿佛聽到了笑聲,聞到了花香,眼前亮起了一道光,再沒有黑暗了,更沒有傷害和死亡,天亮了。

她好像還看到張銳霖站在前麵,衝著他們招手微笑。

他們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到了公路邊上,周衍卿先將她托上了公路,照道理這點高度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第一次往上的時候,一個踉蹌又摔了回去。

程旬旬坐在地上,轉身伸出了手,說:“我拉你上來。”

周衍卿仰頭看了她了一眼,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程旬旬牢牢抱住他的手,用盡了全力把人給拉了上來。

公路上並沒有車子,兩人一道走了一陣之後,周衍卿的步子略有些不穩,他停了腳步,說:“旬旬,你聽我說。”

“我不聽。”程旬旬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用力的搖頭,“你什麽都不要跟我說。”

“我走不動了。”他並沒有理會她的反抗,用力的拉下了她捂著耳朵的手。

程旬旬奮力的掙紮了一下,周衍卿本想摁住她的,但沒想到竟然支撐不住跌坐在了地上,他這個一摔,程旬旬反倒是不動了,迅速的蹲了下來,說:“我背你走,你看見了,你看見那邊了嗎?那邊有燈光,有住戶,我們有救了。”

“是,我們有救了。但你背不動我的,你自己過去動作快,你去叫人過來救我。”

“不會的,我背的動,真的。”程旬旬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想讓他趴到自己的背上。

但周衍卿卻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說:“你這樣會讓我的傷口更嚴重的,旬旬你去找人,我在這裏等你,你放心,我一定在這裏等你回來。”

“我不要。”程旬旬搖頭。

“聽話,這樣你才能救我,你知道嗎?”

程旬旬跪在地上,牢牢的握著他的手,嘴唇緊緊的抿著,一時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周衍卿靠在旁邊的護欄上,伸手用衣袖擦掉了她臉上的血跡,說:“我知道你很會編故事,你一定能找到人來救我。我老實告訴你,我身上不止一處槍傷,再這麽拖延下去必死無疑。我相信你,所以我把我的生死交到你的手裏,可以嗎?”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目光在他的身上掃了一眼,顫抖著聲音說:“你答應我你不能死。”

“我答應你。”

她說:“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他點點頭,說:“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程旬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閉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又對上了他的眼睛,咬了咬牙,說:“你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好。”

她停頓了一下,撲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唇,旋即便迅速的站了起來,往燈光的方向跑了過去,她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便是找人過來救周衍卿,導致她的眼裏隻有那一絲燈光,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周衍卿獨自一人坐在公路邊上,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裏,他才咬著牙站了起來。

……

程旬旬一刻不停的跑了很久,那燈光看著似乎很近,但其實有些遠,她一刻都不敢停,中間好幾次都栽倒在了田地裏,最後一段路上她腳下一滑狠狠的摔了一跤,最後連滾帶爬的跑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口,用力的拍門。

深根半夜,人家都已經睡覺了,她連著敲了三戶,都被她的樣子給嚇的瞬間就關上了門,不管怎麽敲對方也不再開門。程旬旬沒有放棄,就這麽一路敲過去,一路碰壁,她內心是崩潰絕望的。

沒有人肯幫她,她甚至都來不及說話就被趕出來了。

她又爬到了一戶人間門口,這戶人家窗戶的燈是亮著的,她遠遠看到的大概就是這戶人家的燈。

眼前大門打開的瞬間,程旬旬就猛地撲了進去,一把抱住了對方的腿,跪在地上,說:“救命,求求你救救我們,我求求你了。”

“這是怎麽回事?”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姑娘你先起來說話吧。”

程旬旬不肯鬆開男人的腿,生怕他們又會把她趕出去,她仰起頭,說:“我跟我老公遭到匪徒了,求求你們救救我們,他現在受傷了,我求求你們了。”

男人直起了身子,轉頭有些猶豫的看了女人一眼,這一代不太平他們都是知道的。程旬旬還在苦苦哀求,女人看著心疼,說:“那,那我們就幫幫她吧,總不能見死不救。”

女人過來拉住了程旬旬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說:“要不要先去洗把臉,你看起來很不好。”

程旬旬搖搖頭,一雙眼睛特別的堅定,說:“不用,他還在等我,我不想讓他一個人等太久。”

“也行,那我跟你們一塊去。”女人看了一眼男人說。

“哎呀,你一個女人就別過去了,我開車跟她一起過去,然後送他們去附近的醫院。你跟著反倒會礙手礙腳的。”他擺擺手說。

“不行,我還是要跟你一塊去。”

兩人爭執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一塊去。

三個人上了一輛小貨車,程旬旬給他們指了指方向,他們就是這附近的人,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哪裏,路上男人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們小兩口也真是膽子大,這地方連本地人都不敢晚上亂走,你們怎麽三更半夜的趕路,這不是羊入虎口麽。”

程旬旬不說話。

女人用力的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說:“多說什麽。”

“行行,不說不說。”

車子從一條小道駛上了公路,程旬旬的目光一直盯著公路邊上的位置,可一路過去始終沒有看到周衍卿的人,甚至於遠遠的都沒有看見,路上很幹淨,沒有車也沒有人。

車內男人和女人都不說話,隻暗暗的瞥一眼坐在副座的程旬旬,氣氛十分沉悶。不知過了多久,程旬旬忽然伸手摁住了男人的手臂,厲聲道:“停!停下!”

男人驚了一下,迅速的踩下了刹車,導致他們三個一同往前撲了一下,程旬旬還撞到了頭,但她一聲不吭,隻轉身開門下了車,她記得這裏的,就是這裏,這地上還有血跡,卻沒有周衍卿的人。

她站在原地,愣然的看著空空的地麵,嘴巴動了動,“周衍卿……”

這時男人也跟著走了下來,站在程旬旬的身邊,看她的神色百年小心翼翼的問:“姑娘,姑娘,人呢?”

“人呢?”她輕輕的重複了一下這男人的話,她也很想知道人在哪裏,她緩緩抬起了頭,看向了那片蘆葦叢,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氣,想喊卻又喊不出來,她不能連累別人的。

“我去找找。”她說完,便想竄進那蘆葦叢裏,男人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給拉了回來。

“你瘋了!要找也等天亮過來找,萬一匪徒還在附近呢?走走,趕緊走,等明天我帶你去公安局。”

程旬旬搖頭,執意想要衝過去,逐漸的整個人便失去了理智,衝著那黑漆漆的蘆葦叢喊,“周衍卿!周衍卿!我來了,你在哪裏!你說過要等我的,你人呢!”

“周衍卿!”

她喊的撕心裂肺,喉嚨口甚至能感覺到一絲腥甜,她的聲音四散在風裏,變得破碎不堪,回應她的不過是搖曳的黑夜的力蘆葦。

男人和女人一起過來勸她,神經崩裂的瞬間,她終於支撐不住內心那種悲慟,大叫了一聲,“你騙我!”

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仰頭看著黑夜的夜空,整個人緩緩的滑落了下來,再沒有一點力氣,睜著眼睛昏了過去。

……

程旬旬做了個夢,夢到了張銳霖,同樣也夢到了周衍卿,他們站在光圈裏微笑的看著她,不管她怎麽努力,都無法靠近他們。

張銳霖死了,那周衍卿也死了嗎?

她無法接受,不能接受,他說過他會等,他不會死的。

夢裏也有一條無盡頭的公路,雙邊皆是荒蕪,她獨自一個人走在公路上,一直走一直走,這時她遠遠看到一個人坐在路邊,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裏的激動,那是周衍卿,她知道。她笑了一下,迅速的跑過去,蹲在了他的身邊,伸手拉了他一下,他一轉身,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堆白骨。

那一瞬間,程旬旬驚叫了一聲,猛地驚醒過來,睜開了眼睛,整個人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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