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樊昕才推門進來。她臉色全是疲憊的神色，見到梁瀟後，還有些不好意思直視她：“那天的事情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說你是這樣的人。梁瀟，真的很抱歉。”
“我還以為你都不打算和我說話了呢。樊昕，你知道不知道我都快著急到瘋掉了。我以為你真的會這樣做，我真的很擔心你知道嗎？”梁瀟徑直開口。
“對不起，但是我的決定不會改變。”樊昕接著說道。
梁瀟留在嘴邊的話卡在那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樊昕，你認真的嗎？這就是你的決定？”
“是，這就是我的決定。我知道，你會看不起我，甚至會覺得我和你不再是一路人。可是我沒有辦法，梁瀟，我還是保持那天的看法。我做這個行業和你不一樣，我需要錢，我需要去養活我自己。所以我沒辦法為了正義，把這一切都說的大義凜然的。因為我本身，和你好像就不是相似的。你有你的看法，我也有我的。我不可能在做決定的每一次，都和你相同。所以哪怕我明知道這個案子是錯的，我還是會堅持一錯再錯。”樊昕斬釘截鐵的看著梁瀟，眼中的膽怯已經全部褪去，和當初的模樣大相徑庭。
梁瀟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所以。這就是你今天要告訴我的答案？樊昕，你知道接下這個案子，你會給那些人帶來多大的痛苦嗎？這件事情雙方都有錯，你怎麽能代表錯誤的一方去指責同樣是錯誤的另一方呢？”
“是，我知道。這些我全部都知道，並且我也很清楚後果是什麽。但是在背負罵名和獲得生存物資。我更希望我可以得到這筆錢。梁瀟，你不知道別人的難處，不要站在你的角度指責我。我們現在和這個案子又有什麽區別呢？無非就是你代表正義，我代表生活。隻是正義和生活無法並存罷了。”樊昕坦然的說出這一切，就好似梁瀟的勸說在她眼裏根本算不上什麽。
而梁瀟也選擇了沉默。
確實如樊昕所說，她們誰都沒有做錯，隻是在選擇這條路的時候有了不同的分歧。她為的是心裏不滅的正義，而樊昕為的是自己的謀生之道。
她們誰都沒錯。
誰也不會去向誰低頭。
這不是一個案子的問題，這是誰的想法會向誰妥協。
可梁瀟忽然覺得。打從一開始，她好像就已經認輸了。
“樊昕……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會勸你了。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我沒資格去插手和幹涉。隻要你能夠快樂。隻要你覺得幸福，這一切就可以了。至於我，你不用管我的想法，我本來也沒什麽想法。”梁瀟忽然釋然了。
她好像沒什麽想要和樊昕說的了。
她的選擇哪怕和她的選擇不一樣，那又如何？她們依舊是朋友，公是公，私是私，隻是她可能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再去和樊昕探討了。
因為沒有意義了。
從她一開始這樣選擇。她們之間就不會回到當初夢想的原點了。樊昕與她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能夠堅守下來的，最後還是隻剩下自己。
“瀟瀟，我知道這樣的我可能會讓你很失望。我也知道。你不會再和我討論案子的公平性問題了，這些我都清楚，可我還是做了。不是因為我要和你對著幹，我否認你的能力，而是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我本來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首先要學會為自己著想，其次才能替別人去思考。可我連自己都沒有照顧好的話，如何去兼顧別人的人生？”樊昕解釋道。
梁瀟搖了搖頭：“你不用再和我說這些了，我和你這麽多年的朋友，你是怎麽想的其實我心裏很清楚。但是樊昕，我知道我說這些你可能不喜歡聽。我始終都是想著和你一起並肩走下去的，可現在你主動退出去了，我不會再找你談我們最初的夢想了。”
“我知道，也謝謝你，瀟瀟。”樊昕感激的看著梁瀟。
梁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萬事簡單，不管時間怎麽變化，所有人都會陪在身邊一起走下去。
可是到最後，她的夢想，隻剩下她一個人繼續堅守。
她看著樊昕對她微微抱歉頷首後離開了餐廳，她靜靜的坐在原地，看著周圍人來人往的景象，看著繁華熱鬧的街景。
她忽然覺得一片茫然。
她被打碎了傲骨，被人踩在了腳下，她站在一片大霧之中，看不清楚未來的方向。
如果重來一次，她不要這樣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