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晉亨的話音一落，程晴與韓天佳當即對視一眼。
韓天佳不太高興地抿著嘴，倒是程晴心機比較多，也明白其中利弊，笑著說：“佳佳，你和韓姨坐一起，我跟其他人擠一擠。”
她本來就是韓天佳邀請的客人，換句話說就是陪襯，總不好喧賓奪主，搶了人家的位置。
董蘭點了點頭，對程晴的識大體頗為讚賞。
“程晴姐，那怎麽好意思！”韓天佳雖然期待坐上主桌，但對方這樣一說，自己總要推辭幾句，“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坐在主桌理所應當，不像某些女人，非要鳩占鵲巢，霸占他人的位置。”
韓天佳故意這樣說，無非是想氣氣莊若晴，卻不想戳中哥哥的要害。
韓天佑沉下臉，“亂說什麽！”他對妹妹一貫寵愛，從沒說過一句重話，更何況這樣當眾訓斥。
他望著程晴，眼光閃爍，已經找了她許多天，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躲在這裏，明明答應做掉肚子裏孩子，結果卻偷偷逃了。
程晴被韓天佑盯得有些害怕。
“哥哥，你……”韓天佳委屈，卻把氣撒在莊若晴身上，“你竟然為了一個恬不知恥的女人說我！”
莊若晴聽到諷刺，氣憤不已，但她隻能假裝沒聽見，因為一旦吵起來，自己就會被說成對號入座。
楚源向來不慣菜，“韓小姐，你知恥，八榮八恥全知道，一邊呆著去，別耽誤我們喝酒。”
韓天佳恨恨道：“憑什麽我走，她為什麽不走！”
莊若晴從不怕事，對方指名道姓，她再不出頭，就被人騎到頭上了。
她笑涔涔地說：“韓小姐沒聽說過先來後到嗎？
楚源嘴不留情，“少搭理這種人，虛榮又善妒，其實她是看不慣你比她強！”
韓天佳被點中痛處，流著淚跑撲到母親身邊。
莫晉亨故意裝好人，“楚源，你都把人家氣哭了。”
楚源爆出口，“哭死才好，誰管她那個雞.巴事！”
莊若晴實在聽不下去了，“楚少，少說兩句，她畢竟是女孩子！”
“對對對，蕾蕾，我說錯了，”楚源自我反省，“是不管她那個逼事。”
同桌人愣了愣，大笑聲爆發起來。
莊若晴想了半天，才明白楚源的神回複，頓時雷得目瞪口呆。
如此，這頓聚餐在難以下咽的情況下又進行了半個小時，氣氛壓抑。
莊若晴一直心不在焉，時不時回頭向後桌張望，與林昆對視之時，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腕表。
林昆會意，朝她點了一下頭，立刻站起身，手握一杯飲料向主桌走來。
主位前，林昆畢恭畢敬地揚起手，“莫總，我敬你一杯，家裏有事，必須先走一步了。”這種場合先走，勢必要向領導報備。
聽到這裏，莊若晴簡單收拾一下包包，也站了起來。
楚源發聲，“蕾蕾幹嘛去？”
莊若晴的眸光漫不經心地掃過主桌上的賓客，“借林主管的順風車，回去晚了，我怕耽誤送小妹明早上幼兒園。”她有多大心，能和這幾個人同桌而食。
話音剛落，每個人都露出不同的神色。
韓天佑皺眉，眼中有濃濃的不舍，他的母親和妹妹則很高興的樣子，就差沒說：早該滾了。
楚源則將目光投向莫老二。
而莫晉亨麵無表情，他斜眼看了林昆一會兒，然後也站了起來，晃了晃手中的紅酒，語氣輕佻，“林主管有拿果汁敬人的愛好？”
林昆有些不好意思，“我開車來的，實在不能喝酒。”
莫晉亨奪過林昆的酒杯，揚手倒掉裏麵的飲料，又親自為對方倒了一口紅酒，“我幹了，你抿一口就好！”不待對方反應，他已經喝光了自己的杯中酒。
林昆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領導挑了頭，他也不能退縮，最後便勉為其難地意思了一口。
莫晉亨立刻換上笑臉，與林昆勾肩搭背，外人看著不知道他們有多親近呢！
林昆又客套地寒暄幾句，盡管非常無聊。
最後，莫晉亨甚至還十分關心地拍了拍林昆的後背，“我喝醉了，也該走了，你路上開車小心點！”
林昆頓感受寵若驚，“莫總也注意安全。”
停車場，莊若晴坐在大眾寶來副駕駛的位子上，報出新的地址。
林昆剛打著火，卻見一輛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先一步啟動，行駛在自己前麵。
莊若晴認識那部車，“他怎麽也……”
“好巧，原來莫總和咱們同路。”林昆回。
深夜的街道空空蕩蕩，街邊的路燈發出橘黃色的光芒，晚景雖美，可莊若晴卻沒有心思欣賞，她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陰謀味道。
不明原因的心神不安，以她對莫晉亨的了解，那個人腹黑又愛算計，絕對不是好相與的主兒，剛才自己要走，他居然什麽話也沒說，這很反常。
紅燈停綠燈行，阿斯頓馬丁開得很慢，總是壓著寶來走。
莊若晴催促幾次，讓林昆超過去，但對方都估計到那是頂頭上司的車，隻是慢慢跟著。
不久，到了市區中心，他們一前一後，這個路段不算繁華，平時基本沒幾輛車。
又一個紅燈，兩車同時刹在停止線前。
林昆向前看了一眼，頓時變了臉色，“糟了。”
莊若晴不明原因，“林主管，怎麽了？”
林昆猛地錘了錘方向盤，“交警查酒駕。”
“啊？不會這麽巧吧！”莊若晴抬眸望去，果然，警車停就在道邊，挨個車輛檢查。
這時，警車上下來幾個交警，分別向阿斯頓馬丁，大眾寶來，以及剩餘的車輛走來。
有交警敲了敲車窗，敬禮，簡單地說出兩個字，“檢查。”
林昆扭捏半天才將車窗降了下來，賠笑，先遞過駕照和行車執照，“林大隊今晚不當班嗎？”
林大隊是冰城市交警大隊的大隊長，和林昆在朋友的酒桌上碰見過幾次，因為是同姓聊得不錯。
林昆有時發生點小的違章事故，提林大隊就好使。
可這一回，年輕的交警壓根兒沒搭理這句話，將駕照和行車執照又還回去，語氣生硬地說：“朝這裏吹氣！”
林昆打開駕照，暗叫不好，他夾在裏麵的五百塊錢竟然原封未動。
莊若晴有些納悶，她以前也不少應酬，也遇到過交警，但一般都是比較繁華的路段。
這個點查酒駕的真心不多，再說，開好車夜歸的多數都是有名的老板，就算查出幾個，回到局裏也是一個電話就得客客氣氣地放了，誰願意惹一身騷呢？
但看這交警跟黑臉包公似得，連阿斯頓馬丁都查了，不過，莫晉亨也喝了酒，他怎麽辦？
萬不得已，林昆隻能老老實實地吹氣，結果可想而知。
交警盯著測酒駕的機器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看他：“喝了多少？”
“就一口就一口。”
“下車。”
林昆聽命下車，莊若晴自然也跟了下來。
“測酒器顯示是酒駕，跟我們回隊裏一趟，具體情況等抽血化驗出結果再說。”
林昆試圖將交警拉到別處單獨溝通，但對方好像很不給麵子。
“別這樣，大家都看著呢！”交警躲得很遠，唯恐對方再度塞錢。
這樣一來，林昆今晚隻能蹲局子了。
莫晉亨下了前車，滿身酒氣還打著酒嗝，走了過來，“林主管發生什麽事了？”
林昆癟著嘴，苦笑。
“都是你害的。”莊若晴沒好氣地說：“交警同誌，他喝得更多，他是醉駕，性質更嚴重，為什麽不抓他？”
想起是莫晉亨硬逼著林昆喝了那口酒，才導致眼前的局麵，她覺得他在明知故問。
“我是警察還是你是警察！”交警被質疑，瞪了莊若晴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說：你神經病啊！
阿斯頓馬丁的駕駛門打開，王昊探出頭，“莊主管，車是我開的。”
呃……好吧，她忘了人家可是有專職助理的。
莫晉亨凝著莊若晴，深沉的眼眸看不清喜怒。
他重重拍著林昆的肩膀，“咱們是良好市民，必須配合警察叔叔，你先跟他們回去，反正也沒多大事，明天我和交通局的王局打聲招呼，把你弄出來就是。”
事已至此，林昆隻能自認倒黴跟交警上了警車，還不忘感恩戴德地說：“謝謝莫總。”
“明早不是要送孩子嗎？別熬太晚了，上我的車，我送你回去。”莫晉亨看著莊若晴。
莊若晴愣了一下，“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她轉身，卻發現自己的包包落在林昆的車裏，已經被警察拖走了。
“走吧！”莫晉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仿佛逗弄一隻心愛的寵物。
莊若晴還在莫名其妙中，就被對方硬塞進前車。
王昊啟車，她和莫晉亨坐在後座，心裏七上八下的。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這個人城府太深，自己不會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吧！
倏地，一陣鈴音響起。
莫晉亨接起電話，聽筒那邊好像一直在問著什麽。
他卻挑著冷笑，望著天外的月亮，聲調沒有一絲溫度，“林昆？不認識，王局，我知道現在酒駕查得很嚴，執法者更該按章辦事！”
莊若晴徹底明白了，原來這場抓酒駕的戲碼都是身邊的老狐狸自導自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