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嬴政萌萌噠

陸千金

127.鳳求凰(五)

書名:快穿之嬴政萌萌噠 作者:陸千金 字數:7371

文君夜奔,然而後當壚賣酒。這千古流傳的佳話,陸千金早已經看過一遍了。

卓文君離開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帶。當晚月明星稀,夜涼如水。陸千金站在那裏目送她離開,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離開的時候卓文君的背影稍稍頓了頓,她大抵想和千金說一些話,卻知道別人看不見千金,於是又收了回去,最終什麽都沒說。

陸千金覺得有些冷。

一雙手覆上她的肩膀,“戲散場了。”

她沒回頭,“所以呢?”

“咱們也應該回去了。”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蘇城的黃梅季要來了,再不把那些奶粉吃掉會返潮。”

千金以為自己會哭,卻笑出聲。“你覺得……”她吸了吸鼻子,“這種時候是應該賣萌的時候嗎?”

他的手慢慢收緊,緊緊握著她的肩膀。“是應該做什麽的時候都無所謂。千金,你身體還沒好透,長時間待在異時空對你不好。聽話,跟我回去。”

“卓文君一開始選擇了跟司馬相如走,最後卻選擇了自己一個人走進千金樓。那些故事的結局總是大同小異,你覺得我最後……”

“住口!”他跨步到她麵前,雙/唇抿得很緊,死死盯著她。他看起來像是很憤怒,眼中卻有些狼bèi。“別說那種話。我們怎麽會和他們一樣?”

他這麽了解她,已經搶先一步知道她還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麽。

她微微抿唇笑了笑,沒再說下去。拂落他的手,她輕聲說:“我見過司馬相如在外的那個女人,其實她一點都比不上文君。”

卓文君和司馬相如夜奔之後,當壚賣酒。卓王孫心疼她,才以千金相贈。

她對著卓府賣酒,是因為她一早就已經想明白了,父親不會對她視而不見。他那樣愛她,他絕舍不得她吃苦。

這大抵是她賭得最好的一次,賭注是父親的父愛。

隻是賭場有輸有贏,她為了司馬相如走進這個賭局,最終滿盤皆輸也是因為他。

一卷竹簡千裏傳來,他在上麵寫“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這樣多的字,獨獨沒有她想要的那個憶。

對妻無憶。

卓文君坐在窗前,對著熟悉的字跡,忍不住露出諷刺而自嘲的笑。

原來是真的,她以為逃過了那個預測,其實並沒有。經年以後,陸千金那句納妾,終於穿越重重時光,來到她麵前。

他要納妾。

聽說那個女子生得很美,而她卻已經漸漸蒼老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她聽見晚風吹過窗外的樹梢,閉了閉眼,就有眼淚快速滑過臉頰。

身後傳來聲響,房門被推開又合上。

腳步聲很細微,還夾雜著衣料摩挲的聲音。

卓文君微笑:“你來了。”

“是。”陸千金慢慢走到她身邊坐下,“我來了。”

她依然穿著那身淺青色的曲裾,抬手遞過來一樣東西。卓文君低頭一看,是一支筆。盈滿了墨,像是下一刻就要墜下墨跡。

“做什麽?”

“你這時候,大抵是想要寫點東西的。”陸千金溫和地看著她,眼睛裏帶著清淺的寬慰。

司馬相思寫了一份納妾書,容與不容,總要寫封信回他。

卓文君接了過去。

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備好了竹簡。她舉起了那支筆,在竹簡上輕輕寫下去。

原來一首《訣別書》寫完,竟然是這樣簡短而又急促的。甚至來不及讓她把自己的前半生都回憶完。

墨跡未幹,她對著那卷竹簡輕輕吹了一口氣,才輕聲問:“悔字怎寫?”

“我早已經告sù過你了,你卻不肯寫。”早在這一qiē的最開始,她就已經告sù過卓文君,一qiē的最終結局。

可惜比起命運,她更願意相信自己。

“其實這樣也好。錦水湯湯,與君長訣![1]世人總喜歡將女子的命運寄托在男子身上,卻不知道任何情愛都是靠不住的過眼雲煙。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依憑。”

卓文君像是已經想通了,看向陸千金的眼中帶著麻木的冷靜和清醒。這是隻有真正絕望才能擁有的眼神。

“說得很好。”她伸出手替她正了正發間的步搖,“文君,你想要離開嗎?永永遠遠地離開。”

“什麽意思?”

“這人間,有許多你難以想象的東西。比如說人間有一座千金樓,隻要你用兩年的壽命和它交換,它就會滿足你一個願望。包括生老病死,愛憎別離。你做不到的,它都能完成,你想要去那個地方嗎?”

司馬相思喝醉了。

他舉著酒壺從屋內踉蹌著出來,看見天上皓月當空,一qiē都寧靜而又澄澈。

微風吹過,帶著略微的花香。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得有些多,不然怎麽會看見不遠處的花叢前,有個女子的背影。

他以為是幻覺,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卻發現她還在。

微風吹起她身上的衣袂,她的腰/肢看起來纖細柔軟。司馬相如想看看她的正臉……

像是聽到了他心裏的話,那個背影慢慢轉過身來。

那張臉在月下美得幾欲傾城。被人稱為絕色的陳皇後曾找他寫過《長門賦》,他在其中竭盡所能描寫陳後美貌。可是和麵前這個女子比起來,陳皇後的容顏,在這一刻卻被襯托得十分寡淡了。

這女子臉上像是覆了一層冰霜,麵無表情地走過來,月光卻像是全都落進她眼底,即使冰冷,也還是誘人的。

“你……”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點急促,“你是誰?”

她的聲音如清泉擊在玉石上,發出清越而動人的聲音:“聽聞司馬大人一字千金,民女小字千金,是司馬夫人閨中密友。”

司馬夫人?司馬相如渾身一凜,目光也變得清醒了一些:“你認識文君?”

千金沒再回答,隻抬手從衣袖裏掏出一卷竹簡,遞到他麵前:“鴻雁難托,我今來茂陵,夫人聞訊,特托我送來回書。”

那晚的月光太朦朧,一qiē不合理都被模糊了。所以司馬相如也就沒想過,為什麽卓文君的回書,會來得這樣快。

他近乎恍惚地接下了那卷竹簡,沒來的時候,很期盼她的回複。可是真的到他手上了,卻又有種膽怯了。

文君會在這裏麵寫什麽?她會許自己納妾嗎?還是會對自己很失望?

她一定……會同意的吧……這麽多年了,自己做的事情,她總是很支持的。

看他握著竹簡不打開,千金問道:“不打開看看嗎?”

司馬相如這才解開了竹簡,輕輕將之攤開。月光朦朧地照下來,字跡卻很清晰。

“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看到最後一句,司馬相如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變得幹澀而疼痛。是誰舉起了刀子,一下下割著他心頭的血肉,不動聲色疼得鮮血淋漓。

“她……”司馬相如說不出話來,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千金替他說了:“這是她想要的,這或許是你們之間比較好的結局。”她不在多說,轉身往外走。

“文君在哪裏!我要和文君說話!”

她腳步不停:“我把她帶走了,你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或許有一天,她會回來。”

隻是回來的,或許已經不是真正的卓文君了。

陸千金是真的帶走了卓文君,那是她想要的。

卓文君的人生,是這屈指可數的幾十載。曾鮮明灼熱如火焰,輕yì炙痛人眼球。

她放棄玉葉金枝的生活,隻因那一曲《鳳求凰》打動了自己。所以她不遠萬裏跟他離開,到最後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看見他的第一眼,她就覺得,他是人中龍鳳。因為愛他,所以她把所有的寶都押在他身上。

然而他終於功成名就,他卻想要把短暫的別離變作永久。

色衰愛弛。他還記著從前的事,卻已經忘jì了當初相濡以沫的心。

趙幻離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在她身後,他們一路行走,踩碎了一地的月光。

“卓文君寫這首《訣別書》,本意不是訣別,而是讓他回頭。”

“你錯了。《訣別書》想表達的就是訣別,即使真的喚他回頭,這份感情也早已經變質,與她而言還有什麽價值?”陸千金抬起頭看向天上的明月,月明如舊,千年不變。“隻是這訣別二字,別的不是司馬相如,而是自己。”

其實卓文君看見那卷家書的時候,就已經做下了所有決定。她一直是很有主見的女子,誰都不能動搖她的決定。

看見的那一瞬間,她或許已經明白,情愛已失,往事成煙。她應該離開了,趁當年的情分還沒有完全消融的時候。

陸千金還記得把她送到千金樓的時候,她哀莫大於心死的話語:“其實我早該走了。在他一去經年不肯回來,甚至家書也漸漸變少的時候,我就應該離開。他納妾可以,但是我不想成為後宅裏為丈夫勾心鬥角的女人,所以我要離開。陸樓主,離開他,我隻會過得更好,是嗎?”

是的,一qiē都會被時間抹去,濃重的愛戀,不相見也隻會回憶成一段若有似無的往事。

人生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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