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華夾了芝士大蝦，放在一個幹淨的盤子裏，用備用的餐刀切剝好，將盤子遞給蘇靜若，“蘇副總，請慢用。”
蘇靜若隻是切了牛排，並未吃，因為嘴巴疼。
看到一盤大蝦端來，也不好拒絕，接過，“謝謝。”放在了手邊。
蘇靜若拿著勺子，隻喝了幾口羅宋湯，其他的食物都沒動。
“蘇副總，這家的牛排還是很棒的。”陳天華誤以為蘇靜若不信服這個飯店的廚師，繼續介紹：“上個月才請來的法國金牌大廚。”
出於禮貌，蘇靜若切了很小的一塊，放在口中，斯文的咀嚼，“味道還真不錯。”
陳天華看著對麵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誤以為蘇靜若很喜歡這味道。
蘇靜若不留痕跡的抿著唇，端起旁邊的水杯，喝了口，將那未被咀嚼過的牛肉吞下。
蘇亦琛我今天要是被噎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哈……欠……’某醫院的VIP8病房內傳來一聲噴嚏。
餐後，她喝了杯紅茶，服務生將餐盤都撤掉，蘇靜若將文件重新拿在手中，陳天華沉穩的坐在對麵，等候結果。
在陳天華這個年紀，看待蘇靜若這麽大的女孩子多半會是用稚嫩下定論的，甚至說是與粉紅色HELLOKITTY花了等號，可麵前的這個女孩子給他不一樣的感覺，她的穩重，內斂，她的不張揚不輕浮，都深深的吸引他的矚目，從沒有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敲開他的心門，而今天他真的感受到了。
青春真好，美麗真好。
蘇靜若合上文件，一臉淡然的看向陳天華，“陳總，您申請的三億六千萬融資我可以答應。但是……”
一個突然的轉折讓他措手不及，大起大落的情緒居然被這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玩得遊刃有餘。
“請說。”陳天華平靜道。
其實他的心裏多少有準備的，他知道這項目有風險，但同樣一旦成功了會得到高額的回報率。他不想放棄機會，所以放手一搏。
蘇靜若對著易又輝點了下頭，後者遞過來一份合約，蔥白的手撥開文件，這是易又輝帶來的由蘇亦琛臨走時留下的融資合約。
她拿起筆，在其中收益及利息欄內點了點，說：“利息，我給你降一個點……”
“謝謝。”陳天華有些激動。
“別急。”蘇靜若淡淡的笑，繼續說：“至於收益部分我要求從之前的百分之二十五，提高到百分之三十。答應了我這些條件，明天就放款。”
陳天華目光一凝，這女孩子不簡單。看起來是降低了那一個點的利息，可日後公司收益的利潤中要多付出百分之五，這可是撿了芝麻丟西瓜的事情。
“……”陳天華在遲疑，不答應沒人肯融資天華實業，答應了，高額的利潤如同白送給蘇氏。
“蘇副總，這是您的意思，還是蘇總的意思？”陳天華問。
“有區別嗎？”蘇靜若泰然自若的回。
“我隻是想知道。”
蘇靜若知道陳天華看到剛才合約上的數字，所以這明擺著就是在問這件事蘇總知道嗎。
她勾唇一笑，“我的。”
“既然是您的意思，說明蘇總是不知道的，那還是與蘇總談過後在定吧。”陳天華死死咬住，不肯放出那百分之五的利潤額。
蘇靜若輕微的頜首，雙臂自然的垂放在桌上，清澈的水眸直視著陳天華，目光筆直、銳利。
“陳總，您真的覺得跟蘇總談會得到不同的答案？”頓了頓，“還是說您想嚐嚐百分之三十五的感覺？”
陳天華蹙眉：“……”
沒錯！他出示的那份市場調查報告，一方麵是為了爭取蘇氏的融資，可也暴露了日後天華實業的銷售利潤，蘇亦琛是什麽人他不是不知道，在中正商會裏早有耳聞，一個徹頭徹尾隻用利潤說話的人，他看到報告後也許會更加的貪婪。
陳天華握著水杯的手慢慢收緊，視線凝聚在杯中的水裏。
蘇靜若留意著對方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個眼神，甚至連他睫毛輕顫的那一秒也看得真切，今天吃定你了！
“陳總，聽說天華實業有幾個項目擱淺了，公司大部分的資金也是投入在那些項目裏，結果顆粒未收，所以才會讓曾經雄霸醫藥業龍頭的天華走上了需要融資的路。
如今國內雄起了許多醫藥產業公司，您想想他們有多少人會暗中做點手腳，讓天華覆滅，這點你比我清楚，而且那麽多融資企業，您也是找了許多家也隻有蘇氏肯與你們洽談。
我不知道，錯過了我這個機會，您還會不會有東山再起的契機，好好想想吧。”
陳天華的肩膀垮下來，坐在那裏垂著頭，有些沮喪，剛才的每一句話都說進了他的心坎裏，如同被人扒了皮，看得精光。
見陳天華遲遲未動，蘇靜若決定在推一把，將合約書收回，交給易又輝，“陳總，您慢慢想，我下午還有會要開，等你想好了再打電話給我秘書，約時間談。隻是那時候，不知道我們蘇氏會不會接到誰打來的電話，能不能影響到您的融資就不清楚了。
保重！”她用了保重，帶著警示作用的兩個字，在提醒他。
陳天華的手扶著額頭，內心在鬥爭，在平衡利弊。
“我們走，易秘書。”蘇靜若直接拿起包說。
易又輝連忙放好文件，拎著公文包起身，站在一旁不動如山的卓軼也立刻做出反應，走到門邊打開門。
蘇靜若剛邁出兩步，‘等等’兩個字從身後傳來，這一聲無奈又不得不喊出的兩個字，讓她心裏偷笑著，徐徐轉身，嚴肅的說：“有事？”
陳天華擰著眉，點頭，“我同意。”
易又輝看了眼蘇靜若，心裏是欽佩的。
蘇靜若折回，禮貌的伸出手，“好，既然陳總想通了，一小時後我的辦公室，等你！”
陳天華的大掌包住那隻柔若無骨的手，微微用力，帶著不甘，“我隨後就到。”
“預祝我們合作愉快！”蘇靜若無害的表情。
“合作愉快。”陳天華認命。
……
離開春日酒店，車朝著蘇氏返回，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易又輝說：“蘇副總，談合同的氣勢，您一點也不比蘇總差。”
蘇靜若揚眉，帶著驕傲的弧度，笑容明媚而耀眼。
卓軼從後視鏡看，“我們蘇副總，厲害著呢。”
“厲害！真厲害！”易又輝對她束起大拇指。
蘇靜若看到這個手勢，突然想起昨天在道場，鐵拳和黑岩也對她做了相同的手勢，這幾天總有人說她厲害，心情小小的開心了下。
“易秘書，回去立刻修改合約，一小時後陳總就來了，你抓緊時間。”蘇靜若吩咐。
“放心吧，蘇副總。”易又輝的臉上立刻嚴肅，麵對工作上的事情，他從來都是一絲不苟。
車停在了蘇氏集團的地下車庫，三個人走進電梯，一直上行至高層主管層停下，蘇靜若走出，直奔自己的辦公室。
易又輝帶著文件去修改，卓軼去了休息室。
坐下時，蘇靜若還是雙手撐著椅子的扶手，緩緩的坐下。
PP還很疼，恐怕要維持幾天，剛才餐廳的椅子有點不舒服，她坐的腰都疼。
天華實業的融資合約修改了，需要通知一下蘇亦琛。
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蘇亦琛的號碼，響了三四聲後，接聽。
“喂。”雋永、幹淨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
蘇靜若聽到這個聲音，竟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心也跟著靜下來。
“是我。”她聲音不自知的變柔了。
“笨蛋，我當然知道是你。”蘇亦琛說，下巴一抬，示意閔延生將他腿上的書拿走，閔延生走過來，帶著書離開病房，反手關好了門。
“別叫我笨蛋，我不笨。”蘇靜若孩子氣般的回了句，雖然她知道這麽反駁起不到一點回擊的作用。
繼續說道：“天華實業的融資合約我修改了下，就是告訴你一聲。”
“哦。”他淡淡的應了下，然後就沒了下文。
蘇靜若還在等他問，做了什麽修改，對方遲遲不接話，她急了，“你不問我修改了哪裏？”
“我就是在等你講。”蘇亦琛說。
蘇靜若咬牙切齒，她上輩子做了什麽孽，這輩子要遇到他。
她舒緩了下情緒，說：“我降了他們一個點的融資的利息，但卻提高了這個項目日後收益會多給我們蘇氏百分之五的利潤。你覺得怎麽樣？”
“……”
話筒中是一陣沉默，蘇亦琛此時在看易又輝發來的評估報告。
“喂！你在聽我說話沒？”蘇靜若對著話筒喊。
“聽到了。”對方的口氣很冷淡。
“那你的意見呢？”蘇靜若不知道蘇亦琛是什麽反應，畢竟這項目一直是由他辦的，現在自己臨時接手就修改了他原來的合約案，擔心他會不滿意自己的擅自做主。
話筒中能聽到蘇亦琛淺淺的呼吸聲，蘇靜若屏住氣，心裏忐忑。
良久後，對方低沉的聲音說：“這個變更是你做的，還是易秘書做的？”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蘇靜若判斷不出他的情緒，隻能硬著頭皮回答：“我做的。”
“你……”蘇亦琛意味深長的拉著長音。
蘇靜若頓覺壞了，這家夥還是對修改他的合約心裏不爽了，急忙解釋。
“你先別生氣，我知道沒提前通知你修改合約的事，可我是在看了我們公司和天華實業送來的評估報告後作出的定論。天華的這個項目一定會大賺特賺的，我們可以在未來獲得高額的利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