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在此一舉

隨著恒星的光芒消失在龐大的氣態行星背後，鋪天蓋地的風暴再次遮擋住天地，又一個長夜開始了

“你們全部在飛船裏做好戰鬥準備，我會在門口普羅米修斯號的殘骸那裏等你們，飛船從地裏浮起來的時候，我就會操控著那堆玩意過來與你們匯合。”

在過去的五天半裏，除了泡妞外，茅東亦將一切細節都作了分析並通過討論進一步完善。

蔡婷婷顯然無法在戰鬥中幫忙，她將是輪回者中唯一一個和普通船員們一起行動的。如果順利，資深者們將把泰坦輪回者們幹翻……但有一點無法回避：那隻自從六天前一戰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的異形依然生死未卜，張昊林不信一個A級輪回者在逃跑的情況下會就這麽輕鬆地被幹掉了，這隻巨獸很可能會趁著雙方的大戰的時候過來找普通船員撿便宜，得妥善安排好毫無反抗能力的船員們才行。

據文鈺所說，那隻異形從來沒用過精神掃描，卻能精準地找到獵物的位置並感應到敵人的存在，對於它獲取信息的來源，輪回者們已經做了大量猜測……紅外線、超聲波、聲音氣味甚至輻射，一切都有可能。翁偉用了一係列法術隔絕聲音氣味和溫度的傳播，除此以外，船員們還被安置在基地中層的位置，所有方向的通道都用大量沙土填埋到僅剩一米半高空間的程度，人類在這裏穿行都需要低頭彎腰……異形即使發現他們，也鑽不進來。

――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沙塵暴猛烈地吹著，在這個沒有大量生命又遠離恒星的地方，氣候亙古以來就是如此。張昊林站在基地門外背風的位置，手扶著像一台小號私家車一樣大的普羅米修斯號零件碎片堆，看向基地前方的平坦地麵。

地麵再次震顫，數道氣柱像噴泉一樣噴發出地麵，覆蓋著幾十公分厚土層的地麵緩緩裂開，又一艘沉睡了千年的泰坦族戰艦，慢悠悠地從地麵的大坑中浮了出來，在矢量反重力引擎的作用下，迎著16級大風，不偏不倚地向正上方浮去。

張昊林手臂上延伸出去數根液金觸手，纏繞在重達數十噸的磁性合金垃圾堆上，先是操控磁場用力擠了擠這一坨使它的迎風麵積縮小，然後就向上發力，拖動著小車般的一大塊，向著飛船的方向飛去。

從遠處看上去，張昊林和他所控製的物品像一艘小穿梭機一樣從機庫旁的基地中飛出，幾分鍾後便與龐大的戰艦匯合……但當事人的工作這才開始，戰艦周圍的磁場劇烈扭曲，剛剛還被捏成一團的金屬垃圾在飛船身邊開始解體，一片片、一塊塊地展開剝離，在磁場的驅使下彎折卷曲，連成一片片……最後覆蓋到戰艦表麵，形成了兩個巨大的寬金屬帶，像一條圍巾或一段紗布般圍在環形的飛船船身上，護住了泰坦族戰艦一端的大片反重力引擎。

帶著剩餘金屬板飛到飛船另一端，再次用一片金屬圍巾包裹住這一段的引擎，飛船兩側對稱部位最密集的引擎，全都被一層金屬板擋在底下了。

……

這薄薄的一層金屬甚至還沒引擎表麵原先的防護層結實，輪回者們沒打算靠這一層就免疫敵人的攻擊……實際上，這種大型星際飛船一般用作跨星係兵力運送或化身軌道炮在大氣層外進行超視距轟炸，就算發生戰鬥也是在荒漠的太空中，一般不用擔心墜毀。所以，在設計建造時根本不考慮也不需要考慮起飛時反重力引擎被攻擊的可能――如果一場星際戰爭打到了連機庫邊上的敵人都無法消滅的程度，那還有繼續下去的意義嗎？

飛行類的載具和設備，一般考慮的是避免遭到攻擊，而不是絞盡腦汁做成遭到攻擊也安然無恙的皮糙肉厚型……那完全是舍本逐末，建造成本也會指數上升。

張昊林的一係列任務做完，飛船清空貨倉的操作也正好結束，他帶著最後剩下的一點邊角料，從飛船底下打開的艙門處進入飛船，將最後一些金屬板材放在了飛船內。

“好了，都做好準備吧。”

文鈺的精神掃描中依然不見敵人蹤影，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些致命的飛彈永遠會在下一刻射向他們，瞬息之間擊中飛船。

“隨時做好調轉方向的操作準備，敵人的方向一確定，立馬轉動船身朝向他們！”

“放心吧，已經準備好了。”茅東坐在供泰坦用的寬大駕駛座裏，像個躺在搖籃裏的娃娃，他向隊友們打了個OK的手勢：“能否安然無恙地返回，就看這一戰了，大夥加油！”

……

飛船繼續緩緩上升，已經到了百米的高度，張昊林忍不住想起一種可能：假如泰坦族這次不發動攻擊，他們該怎麽辦，是降落下去接普通船員們上船再次嚐試？主線任務是“將至少一具泰坦族人屍體交給人類船員們帶回地球”，那麽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人類船員很可能也是必不可少的部分――至少要有一個人類船員活著承擔屍體帶回者的重任。

最保險的方案當然是將一兩個船員帶在身邊，但這回他們是準備用飛船進行自殺式襲擊的，根本不可能在開船撞過去的同時還護著普通劇情人物，分兵留人保護更是可能導致正麵戰場和後方戰場一處都打不過……於是，隻能選擇輪回者和劇情人物完全分開，全力一搏了。

“來了！”文鈺叫了一聲，立刻將精神掃描範圍內出現異常的方向通過鏈接共享給隊友，飛彈來襲的方位和飛船麵朝的方向很不巧地正好相反，茅東手下操作不停，飛船的反重力引擎矢量改變，在船體結構輕微的彈性變形聲中，戰艦開始慢吞吞地試圖轉身。

“我去了。”張昊林丟下一句，轉身再次從開口處鑽出飛船，貼著表麵奔向飛船左側引擎密集的位置。飛彈眨眼之間就接近了戰艦，依舊是一左一右兩枚……他得努力阻止敵人的武器破壞太多引擎，若是飛船連轉身都沒完成就墜落，那麽自殺式撞擊就成了笑話！

那個短棍形物體高速從他麵前劃過，在磁場努力的偏移下向上歪了一絲，依舊猛烈地撞擊在張昊林用普羅米修斯號殘骸製作的防護帶邊緣，在風暴中炸出一團火球，又被吹得迅速熄滅下去。

在輪回者的幹涉下，兩枚飛彈之一沒能擊中最佳打擊位置，隻破壞了不多幾組反重力裝置，但另一枚設定落點在數百米外的飛彈卻重重撞擊到金屬防護帶上，普羅米修斯號脆弱的金屬板防護性極低，被輕易地燒出一個大洞，火球仍然成功破壞了大量反重力引擎，這一側的升力已經不足以推動戰艦龐大的身軀，在兩邊嚴重不均衡的升力作用下，飛船開始向右傾斜！

――

“別緊張，一切都在計劃內！”

張昊林通過精神鏈接安撫了飛船內的隊友們一句，頂著狂風在飛船船身上翔躍前進，很快從受損較輕的一側跑到了被嚴重破壞的另一側，伸手發動異能，穩住了幾乎被切斷的磁性金屬包裹層，異能毫不保留地傾瀉而出，磁場的扭曲推動劇烈到都在金屬板邊緣引起了放電現象，在普羅米修斯號殘骸的包裹兜托下，戰艦傾斜居然慢慢停止，一名輪回者，靠自己的實力和僅剩一半出頭的反重力引擎配合，把一艘星艦強行維持在半空中……

好在泰坦族戰艦用的材料密度較小，內部又空空如也沒有多餘設施，雖然上百米長，總量卻不足千噸，在大部分總量被反重力引擎承擔的狀況下，張昊林得以用異能托住它另一頭。

引擎的升力此時和飛船所受重力差不多互相平衡著，但在電磁異能者微不足道卻又舉足輕重的一點異能幫助下，戰艦還在頑強地以幾乎不可察覺的速度上升著，同時繼續緩緩轉身――三十度、六十度、九十度、一百二十度……一切都按劇本進行，但敵人的第二波打擊已經到來，飛船必須轉動近一百七十度才能對準敵人的方向，它還不能墜毀！

“哇呀呀！！！”張昊林不顧一切地用異能最後提升了幾米高度，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枚死神一般的飛彈飛向戰艦，在火球爆出的同時，他果斷將向上的升力改為橫向的切線力，配合著飛船的轉向引擎，努力壓縮著飛船調整方向的時間……引擎已經隻剩下四分之一，飛船開始以50%的“LV_223-重力加速度”向下墜落，但隻要在掉落到極限高度之前完成轉身，計劃依然可以進行！

一百六十度、一百六十五度……

“夠了，快進來！”

張昊林散去異能，飛快地奔向飛船中部的開口，在他鑽入飛船內的一瞬間，茅東按下了啟動躍遷引擎的按鈕，在離地七十多米的空中，飛船尾部的躍遷引擎爆出奪目的光芒，伴隨著空間一陣波動，量子海洋中隱藏著的巨大能量被捅穿泄露，推著戰艦，不但止住下落趨勢，還向飛彈來源的方向以驚人的加速度衝去！

躍遷引擎並不是靠動量守恒下的反衝力加速飛船的，所以飛船內的眾人並不會像汽車突然啟動一樣受到巨大的過載，茅東跳下駕駛座，所有人圍到飛船前端最脆弱部位聚成一團，張昊林揮手把僅剩的邊角料變形成一個蛋殼包裹住眾人……一切就緒，隻等戰鬥了。

――

飛船瘋狂加速，隻用了不到一秒就突破音速，劃破長空像一道流星般向泰坦族所在的方向飛去，四秒後，四個明顯的目標出現在文鈺的精神掃描中。

泰坦輪回者隊伍的精神掃描範圍比文鈺要遠近一公裏，這短短的一公裏在往常有碾壓般的情報優勢……但這回，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他們甚至沒反應過來用精神屏蔽保護隊伍，在發現人類方開著戰艦衝過來時，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縮到了四公裏，正好是文鈺的精神掃描極限！

“有四個，有一個精神大概在一千五百，兩個在七百左右，最後那個估計就是上次擊落我們第一艘戰艦的老朋友了，也是最弱的那個。”

“好，不廢話，我們的目標是――”張昊林手指觸到引爆按鈕，在黑暗中說了最後一句話：“把他們全部幹掉！”

――

“轟隆隆――”安裝在飛船裏外各個脆弱部位的大大小小上百顆炸彈同時引爆，戰艦在躍遷引擎最小功率的推進下已經達到六倍音速，這樣的速度和它理論最高速度比起來連九牛一毛都不算，但關鍵在於：對於它這樣一個大家夥來說，在大氣層中頂著空氣這樣飛行實在是太勉強了，繼續下去，它會化成一個火球解體的！

好在它的任務已經完成，在這串連綿的響聲中，戰艦在爆炸引起的共振和引擎推進的雙重作用下化成上百塊碎片，朝著前方的山地砸去，一個小小的金屬蛋從飛船碎片中飛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包裹著五名人類輪回者以驚人的速度朝泰坦們飛了過來。

原計劃，張昊林還要控製包裹在戰艦外的其他金屬碎片對敵人進行轟炸，但包裹著戰艦的兩條金屬圍巾已經在加速和攻擊下從戰艦上脫落，現在他們要在沒有火力掩護的情況下，全靠自身實力與敵人作戰了。

這隻是一個小意外，和之前怎麽追也追不到敵人反了過來，現在張昊林要考慮的問題是：他們此時的速度太快了……以這個速度飛向地麵，他們會撞到山壁上變成五灘肉泥的，劇烈消耗的電磁異能再次發動，包裹著五人的金屬球體艙開始減速，在空氣阻力的幫助和巨量戰艦碎片的掩護下，從六倍音速迅速降到兩倍音速，現在，他們離敵人隻剩一千米，隻要兩秒就能正麵接觸了！

“成敗在此一舉，所有人準備好！”張昊林在精神中最後一次提醒，金屬蛋在磁場的控製下碎裂開來，裏麵的五人從與空氣摩擦得滾燙的保護艙內重新回到冰冷的空氣中，分為兩撥落向地麵：文鈺是非戰鬥人員，她不需要一下衝到敵人身邊去肉搏，在給了自己一個緩落術後便在空氣阻力下一下與眾人拉開距離，而剩餘四人，則騎著掃帚，以超音速、像脫韁野馬一樣衝向敵對輪回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