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花哨的對決，兩者身體還未接觸，“T-1100”便再次丟人地化作一灘汁水軟在了地上。一場一邊倒的戰鬥，但隻要張昊林的異能控製稍微放鬆一點，它就立刻努力回複形體，再次擬態出刀槍棍棒朝前者身上招呼！
融化……塑形……
融化……塑形……
融化……塑形……
融化……塑形……
融化……塑形……
……
……
這單調的步驟來回了一個多小時，頭頂上的直升機螺旋槳聲、消防車輛的警笛聲響了又響來了又來去了又去，張昊林體內的異能終於要枯竭了。
“不是隻有你會耍無賴的。”張昊林冷笑著吐槽了一句，再一拳將對方打爛，從戒指中掏出了氮氣瓶。
一陣噴射，“T-1100”被凍成了粘在地上的一塊銀色金屬餅。
擰緊氣瓶的閥門，張昊林迅速從戒指中取出保暖衣物扔給了閉眼坐在地上的翁偉，自己也套上厚厚一件保暖大衣，坐在地上又用毛毯裹住阿尼，開始恢複體內的異能。
這是一場消耗戰，也是一場無賴戰，隻是局勢明顯對人類方不利。雖然服務器機房被毀後倒計時一下增加到了五十多小時，但隨著天網不斷上傳自己的最後部分並進化，這個倒計時還可能不斷加快，“T-1100”隻要堅持過這段時間，便是勝利！
“嗚……好冷。”阿尼緊閉著眼睛，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她體內的生命力已經燈枯油淨，剛剛從巨人身體上把阿尼救下來時還發熱滾燙的身體，此刻卻冰涼冰涼毫無生氣……
“怎麽會這樣，翁偉。來個溫暖咒。”
“好。”什麽都看不見的新手巫師，在黑暗中摸索著給了三人各一個溫暖咒減緩體溫的流失後，又依著張昊林的指引，開始給被凍成一塊餅的“T-1100”釋放冷凍術。“T-1100”的凝固點約莫是零下五六十度，冷凍術雖然不能凍住它，但能夠延緩它熔化的速度。給張昊林贏得寶貴的喘息之機。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晶化巨人骨骼要耗費大量生命力，阿尼雖然身上沒受任何傷，但狀態卻迅速差了下去，呼吸和心跳速率開始慢慢減緩，體溫也逐漸下降，毛毯、溫暖咒、巧克力、甚至強心劑……什麽都擋不住這個過程。
“你的溫暖咒怎麽不起作用？”
“溫暖咒的原理，一是在人的體表固定一層空氣減緩熱量流失，二是刺激身體產熱……阿尼可能是將體內細胞的生命力和能量都消耗一空了。才會導致溫暖咒無效。”翁偉無辜地說：“要是你同意，我可以用火烤一烤阿尼，但我實力不夠，很可能控製不好燒傷她。”
“拉倒！”
――
輪回者之間的戰鬥，當真和與劇情反派或怪物戰鬥不是一個概念，戰鬥不僅激烈，還意外層出。從他們衝進一號車間到機械蜘蛛自爆，時間才過了短短十分鍾。就在這十分鍾裏。張昊林失去了三個隊友，沈勤賢茗葉陳濤三人先後在他麵前被殺死。而梁嘯被襲擊時張昊林甚至連看著他死都做不到……但緊隨著失去隊友的震撼和恐懼，是壓倒前者的強烈求生渴望和如在夢中般的麻木。
之前的戰鬥真的發生了嗎，陳濤他們真的死了嗎，梁嘯的慘叫是否確實通過精神鏈接傳入腦海？自己明明覺醒了磁場控製，卻為什麽無法再次運用？
四個已經永別的隊友，起碼都是瞬息之間迎來死亡……但阿尼。這個被自己哄騙拐帶進隊伍、此時真真切切地躺在自己懷裏，卻即將因為科學難以解釋的生命力流逝而慢慢死去的小女孩……她的氣息、心跳和漸漸發涼的體溫，無不迅速將張昊林神遊般的思緒拉回現實，他徹底開始慌了。
盡管唯心，但文鈺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同樣的事情。以不同的形式發生，給人的感覺是可以完全不一樣！”
若阿尼在上個世界與輪回者們的戰鬥中頑抗到底而死，那不過是支線任務失敗少了點獎勵點以及殺死一個不算無辜的可憐人的遺憾罷了――茗葉文鈺這樣的人也許還能再想起她，張昊林這樣的理性派會迅速將她拋到腦後。
若阿尼是在與大蜘蛛的戰鬥中犧牲，也不過是把在本世界死亡的隊友數字從四變成了五。論感情深厚，她還不如相處了許久的陳濤茗葉甚至梁嘯……
但如果她真的就這樣慢慢香消玉殞在自己懷裏，心理陰影絕對會伴隨他一生！
他是個理性派，但終究還是個在安逸環境下長大的普通人，沒能做到鐵石心腸。
用氮氣凍住T-1100是計劃的一部分，必須在靠這一招爭取來的喘息之機中恢複異能，才能繼續與敵人打消耗戰。不用氮氣，隻能等死，但氮氣帶來的低溫卻會讓阿尼的情況更加惡化，必須用更好的辦法來為阿尼保溫！
張昊林扯掉了毛毯，將小丫頭緊緊地摟進懷裏貼著身用大衣裹住，像母袋鼠照顧寶寶一樣，用自己胸腹的體熱溫暖著她冰涼的身體，甚至將手伸進她的衣服下，按在她滑涼嬌嫩的脊背上，用掌心的溫度守護著小女孩的生命。阿尼在昏迷中不停地做著噩夢，但還是下意識地將身體靠近張昊林這個大火爐，甚至反手穿過大衣底下摟住了男人的腰，以最大的接觸麵積，接收著對方身上傳來的熱量。
――
張昊林左手緊緊摟著阿尼，右手則從她的衣服裏抽出來……吃吃喝喝，補充了下能量後抽出一把鋼刀。隨著體能恢複少許，他現在要繼續消耗“T-1100”的能量了，鋼是電磁異能的優良導體，拿著鋼刀灌入異能，他就像把手臂延長了幾分一樣，不需要用拳頭去打也可以攪亂液態金屬敵人的結構。
但在昏暗的光線中。那灘液態金屬一動不動地癱在地上。
“怎麽了。”看不見情況的翁偉出聲問道。
“好算計，不愧是機器，它其實根本不需要冒險在被我克製的情況下和我拚命消耗，賭我還帶了多少液氮，隻需要一動不動地在這監視著我們，阻止我去破壞天網就行了！”
“那怎麽辦？”
怎麽辦……這是陽謀。即使知道了它的計劃，輪回者們依舊隻能傻傻地看著地上這灘液態金屬……它自己不起來，誰還能逼他起來麽。
可真的不能奈它何了？
“既然它不動，那我就把它收進戒指裏，畢竟達到兩個要求就可以收進戒指了――靜止，且毫不反抗地被戒指的能量場包裹。”張昊林扔下鋼刀，俯身用手湊近那灘躺在地上裝死的液態金屬，開始嚐試將其收入戒指。
果然，在張昊林嚐試用戒指能量場包裹對方的瞬間。感應到威脅的“T-1100”立刻從每一滴液滴中擠出能量，這灘死水瞬間如同沸騰起來一般――它開始瘋狂地抵抗“被戒指能量場包裹”這一操作，同時重新開始變形，化作各種形態攻擊剩餘的三人！
“嘿嘿，還能奈何不了你！”盡管對方不會受到嘲諷的影響，但張昊林還是冷笑一聲，異能重新發威，機械輪回者再次在這電磁壓製場中無奈地軟在了地上。摘下戒指遞給翁偉。自己則重新抄起鋼刀，像筷子一樣在地上的液態金屬中攪動起來：“你戴上戒指然後貼著這鬼玩意。朝其中灌入能量，我用異能掩護你！”
翁偉點點頭，在張昊林的指引下摸索著用手靠近了敵人身體，開始能量對耗。
兩人分工合作，張昊林不斷用鋼刀攪拌地上的液體，用異能幹擾“T-1100”的變形使其無法傷害眾人。而翁偉則朝戒指中灌入魔力直接與液態金屬接觸消耗其能量。
原本因為眼睛被閃瞎而難以幫忙的弱小巫師此刻也參與到這詭異的生死“戰鬥”中來……於此同時兩個人還盤坐擠在一起為阿尼保暖。1v1的對耗變成了2v1的折磨，雖說不上局勢逆轉，但勝利的天平確實稍稍向人類方傾斜了一些。
消耗……等能量用得差不多了用低溫氮氣噴它……
恢複了些體能後等敵人熔化重新開始消耗……等能量用得差不多了用低溫氮氣噴它……
恢複了些體能後等敵人熔化重新開始消耗……等能量用得差不多了用低溫氮氣噴它……
恢複了些體能後等敵人熔化重新開始消耗……等能量用得差不多了用低溫氮氣噴它……
……
和雙方都滿員時迅猛刺激的交火戰鬥形成鮮明對比，這漫長而無聊到幾乎可以用變態來形容的消耗又持續了數小時，就在兩人幾乎要失去信心時。“T-1100”終於開始露出敗相――它不再妄想變形攻擊眾人，轉而試圖沿著地麵縫隙溜走逃到別處去充電……但每當它做出這樣的嚐試，張昊林都冷笑著擴大異能的控製範圍，一滴都不放走地將它拉回到自己麵前。
它向僅存的隊友發出求救，但另外兩隻D評價的實體機械人同樣被大量的廢墟壓著，根本無法施以援手。如果是一個有感情的生物被這樣連虐數小時，恐怕早已精神崩潰，但這個C評價的液態金屬輪回者，在這樣無望的受虐下，依舊“意誌堅定”地熬過了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
地上那灘液態金屬的動靜越來越小，終於，它不再進行變形，隻以能量抵抗儲物戒指的能量場，翁偉將體內魔力耗盡後便摘下戒指還給張昊林，兩者輪流使用戒指，終於在事先準備的液氮隻剩最後一瓶時，於一陣能量波動中將這名頑強的敵人收進了戒指中。
【殺死C評價敵對輪回者一名，獲得C級支線劇情x3，1562獎勵點】
【獲得HJ-Y高性能合金，來自其他輪回者，可免費帶出本世界】
“終於結束了……”張昊林長出一口氣，抱著阿尼向後倒在女巨人堅固的肋骨上。由於長時間暴露在反複被壓縮氮氣蹂躪的空氣中，他的右手冰得嚇人，趕緊插在口袋裏，默默取暖。
一個C級支線劇情來自擊殺獎勵，而另外兩個C和那1562獎勵點，估計就來自殺死梁嘯所得吧，還有茗葉被飛行輪回者殺死奪走的獎勵點和支線劇情，那隻巨大蜘蛛存著的獎勵點……通過血腥的累計，此刻全都沉澱到了最終的勝者――張昊林手中。
獎勵點少得可憐，支線劇情倒是多得一塌糊塗。
苦笑一聲，張昊林重新開始關心被自己完全捂在大衣底下的阿尼，雖然身體依舊涼得嚇人，但心跳和呼吸穩了下來，情況不再繼續惡化了。
“接下來我們幹什麽，我現在都不知道天網上傳到互聯網還有多久。”
“這簡單，問問文鈺就好了……”
但文鈺已經聽話地跑出了一公裏範圍內，甚至不敢停留地繼續向著郊外撤……想著若是能把液態金屬人引走就能讓男友獲得安全，而一旦阻止天網上線失敗，她可能就要一個人做第三階段的抹殺任務了。
“天網在我們腳底下十幾米遠的地方，想想怎麽辦。”張昊林身心俱疲，靠在女巨人的肋骨上閉目養神：“倒計時沒有終止，有兩種情況，一是服務器機房還有機器沒有被破壞，二是那幫機器人對天網做了改造，讓它在地下安全室內也擁有了向互聯網上傳數據的能力，我傾向後者。而且，無論哪種情況，毀掉天網都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翁偉無力地繼續說：“等上麵的普通人把我們救出去後，再想辦法吧。”
“確實可以，但這是建立在我們比天網快的基礎上，我們首先要等幾小時，讓上麵的救援人員把我們撈出去，然後在不能泄露輪回者身份的情況下以恐怖分子的身份說服政府相信‘我們把賽博坦公司炸掉是為了拯救世界’，最後還得等專業的設備過來，將廢墟下二十米深處的天網核心挖出來毀掉。”張昊林苦笑著輕撫懷裏的阿尼，“說實話吧，我不相信時間來得及。最有可能的是，我們還沒被挖出去，這世界就被核彈洗地了。”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