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喬的臉色有些慎重,他從眼前的風水陣內發現了濃鬱的邪氣。怎麽去形容呢,正常的天地元力也會分五行,也會有潔淨的能量以及汙穢的地方,但那都是自然而生的。
但是此刻,從這個當年困龍的風水陣裏,感受到的完全是一種人為的墮落之力,一種濃如墨汁般粘稠陰邪的力量,從壓住陣腳的各個物件裏散發出來,籠罩住,鎖住整個大陣。
楊喬集中精神,天眼順著冥冥因果感應,看到從陣中央衝起一股黑色的負能量,飽含著怨恨、暴戾、沉淪與墮落,這股力量如狼煙衝起,透過洞頂勾連地脈,將邪惡之氣緩緩透向上方。
那個方向,正是董勝利的別墅。
難怪董勝利近來的運勢不順,地下有此大變,有這種邪惡風水局,沒有家破人亡已經算他陰德深厚,祖上有靈。
“鹿大師,這是……”董勝利在一旁看到自己家裏地下這個洞裏,居然有這些古怪而透著邪氣的東西,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個時候不用鹿大師說什麽,光是看這些東西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自家地下埋著這些不知是動物還是人的骸骨,這風水能好才有鬼了。
這他娘的究竟是誰留下的?古代人嗎?
董勝利不願去深想,他現在隻想知道,鹿大師究竟用怎樣的手段來幫自己破解這個風水局,扭轉地下這些邪氣,改善自己的運勢。
站在董勝利身邊的汪洋想的比董勝利更多一層。眼前的地方可能是劉伯溫布置的。劉伯溫是什麽人,那可是華夏最後一位風水大宗師,一身鬼神莫測的本事,尋龍點穴,甚至斬天下龍脈,無人能出其右。
可以說,朱元璋的大明帝國正是靠此人一手諦造的。
劉伯溫在這裏留下石碑,又留有這個陣法,為什麽?
龍脈,一定是龍脈,否則天下還有什麽能引動當年的劉伯溫出手,甚至是留碑紀念。
剛才楊喬在看碑文時,汪洋他們也在看,但是他們沒有楊喬的古文造詣,沒讀懂碑文上的內容,否則的話,汪洋就不會去猜測,而是明白自己真的來到了當年劉伯溫定住龍脈的地方。
“鹿大師,這些個東西是不是不好?”董勝利見楊喬沒說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有什麽辦法化解嗎?”
楊喬心中閃過無數的古書典籍,沿著前方的陣走了幾步,搖搖頭,“這個陣我看不出用途,但是設在這地下,正好幹擾了你別墅的地盤,陰邪之氣幹擾,運勢自然大受影響。”
“會有什麽不利的影響嗎?”董勝利硬挺的眉毛微皺,臉上閃過擔心之色。他倒不全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自己的家人和女兒的安危,前陣子女兒就遇到車禍,差點造成董勝利一生的遺憾,那種無力的感覺,董勝利真的是怕了。
“這種邪惡的風水,輕則令家宅不寧,事業不順,重則血光之災,非常凶險。”楊喬深吸了口氣接著道:“現在我試著破一下陣,將這陣法解除,應該就不會再有不利影響了。”他也是宅心仁厚,想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董勝利感激的道:“那一切就拜托鹿大師了。”
楊喬微微點頭,將隨身的挎包拿下來,交給一旁的汪洋,待會破陣,怕小黑在身上會受影響。
說實在的,除了上次跟著胡途他們誤入那名邪道風水師王庭布下的古法大陣外,自己還真的缺少獨自破解風水大陣的經驗。至於在江夏遇到的那個迷陣,那時陣法已經殘破,威力十不存一,不算在內。
等汪洋幫他將小黑和包拿好,楊喬看了一眼身旁,老師鹿未玖的身影虛幻閃爍,如風中燭火般明滅不定,這讓楊喬十分擔心鹿未玖的狀態,不知道剛才他受到了怎樣的刺激,才會變得如此不穩定。
但是現在這種環境,實在無法開口詢問老師。他緩慢的深呼吸九次,然後從懷裏取出一件東西,腳下踏罡步鬥,走出玄門步法。
楊喬從懷裏拿出來的東西是——
邪兵,鬼牙丸。
武漢,武昌。
身穿白色短裙的少女邁著輕快的腳步走在商業街上,來往人流如織,少女瞪大的亮晶晶的大眼睛裏,充滿了異樣的好奇。
“哈,這就是中國的中部城市嗎?居然有這麽多人,可惜沒有帶DV出來隨手拍,很有意思呢。”
植芝陽子喃喃自語著,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自然垂在肩上,透著一種清純的味道。
她的雙腿雪白而修長,小腿肌肉飽滿而緊實,充滿了青春的力量感。身後背著的名牌包,隨著她的步子,在肩膀上一上一下顫動,仿佛在舞蹈。
在植芝陽子的手裏,還有一個似風車,又似轉經筒一樣的法器,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那隻是一個動漫手辦,絲毫不會引人注意。但是植芝陽子知道,這是大祭司留給自己尋找“鬼牙丸”的法器,絲毫馬虎不得。
中國這麽大,想在十幾億人口裏尋找到曾祖父的弟弟,還有那把聖器鬼牙丸,除了這樣大海撈針,實在沒有別的好辦法。
好在大祭司能大概感應到方位,不然自己還會更加痛苦。
植芝陽子抿抿唇,正想去下一個街道看看時,驀地手裏的法器上符紋閃動,一種異樣的悸動感直透她的心底。
“哈!”少女的眼睛瞪得溜圓,好似兩個銅鈴。
鬼牙丸,出現了!
……
地穴中,楊喬抽出了鬼牙丸。
他自己在尋龍點穴,破解陣法中,眼光是有,但是個人修為還是不足,但是有辦法可以補足,那就是借助鬼牙丸。
上次老師鹿未玖已經提到過,鬼牙丸不是一般的日本脅差,而是帶著極大的怨氣能量的邪兵,有它在手,壞處是會吸引一些看不見的“髒東西”,好處是運用得當,它能成為手裏的一件法器。
所謂以毒攻毒是也。
楊喬腳下邁著玄奧的步代,左三右四,斜行迂回,踏罡步鬥,沿著眼前的邪惡風水陣,堪測虛實。
在他的天眼中,整個世界,麵前的風水陣,都被還原成真實的樣貌。一絲絲黑氣能量在流轉,就像眼前有一口黑色的深潭要將一切光明都吞噬進去。從那黑色的巨口中,不斷吸引著四方的元氣,吞吐著汙穢之氣。
絲絲縷縷的黑煙裏,一道最粗壯的筆直衝天,如狼煙滾滾,勾連無數因果和莫名的法則。另外一些細小的,如章魚的觸手向四周蔓延,粗如鎖鏈。
楊喬的雙眼索性閉上,眉心天眼運轉到極處,口中念起破邪的真言咒法,手裏的鬼牙丸緩緩抬起,仿佛在這把日式脅差上,壓著一座巨山,沉重,而充滿力量。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董勝利還是汪洋,又或者跟著他們一起進來的工程隊的兩名年青人,心頭仿佛壓著巨石,一句也說不出來,心口提得高高的,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大恐懼。
而在汪洋手中的背包裏,小黑更是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整個身體蜷成了小肉球,活像是怕死的鴕鳥,要將自己的頭埋進沙土裏,大有兩耳不聞窗外事,不關外麵洪水滔天的味道。
這方天地的異變,終於引起了鹿未玖的感應。他長長歎息一聲,似從時光的長河中回到現實,找回了自己。
接著目光爆發出璀璨的光芒,一下子看清了楊喬正在做的事情。他的右手在袖中掐動了幾下,推衍因果。
大六壬,料事如神。
隻是一瞬間,鹿未玖那冷豔的麵上便露出驚容,他向著楊喬大喊:“徒兒,住……”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仿佛和昨日重疊。
六百年前。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鹿未玖喊出“住手”,換來的是劉伯溫一句“無憾”。
今時今日,走過六百餘年,仿佛又是一個新的輪回。
在這一刹那,楊喬出手了。
出手即無悔。
手裏的鬼牙丸帶著一往無前的絕決,斬向一道黑色的元氣觸手,那是陣法陣眼的樞紐所在,隻要斬斷這條元氣能量,此風水大陣就會缺掉一角,崩壞一環,不戰自潰。
正如多米諾骨牌效應。
鹿未玖出聲喊停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楊喬那一下已經揮出。耳中聽到一聲輕微的撕裂音,仿佛鬼牙丸不是切在空氣裏,而是斬中了看不見的敵人。
啪裂!
汪洋和董勝利以及兩位年青人眼睛瞪直了,他們看到鹿大師對著空氣揮刃,然後透明的空氣好像玻璃一樣,裂開一道道冰裂紋。
同一時刻,在前方那些古怪事物包圍的陣法中,一個動物頭骨突兀的裂成兩半。
出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