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 何去何從

聽了醉死鬼的話，眾人都是默默點頭。

那一片廣場，他們是親眼見過的，最後的對峙，就是那些不死生物從逆流森林逃出來，蝟集廣場邊緣意圖頑抗。

“我和劍閣諸位道友剛見到那一片廣場的時候……”醉死鬼回想當日，傷心和驕傲，都掩飾不住的透露出來，同時卻還是禁不住臉色一片蒼白，那日的場景，現在想想，自己怎麽有勇氣衝過去的？

“其實，諸位道友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醉死鬼苦笑起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奇怪過，那些不死生物哪裏去了。”

一聽醉死鬼的話，眾人心頭都是一凜。

不錯，他們最後麵對的不死生物，雖然強悍，可當真和以前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而他們，可都是親眼見到，不死生物的主力，驟然脫離前線發瘋一樣的向百戰秘境深處奔去。

那時候走掉了多少不死生物？沒人知道，但是列缺卻知道，他們最後麵對的那些，和走掉的相比，當真是九牛而一毛。

那麽多的不死生物……哪裏去了？

醉死鬼伸出手，死死的捏著手中酒杯，雙眼之中泛起無盡複雜之色。

眾人也都不說話，隻是默默的等待著。

“當我們看到那一片廣場，那些頂級的不死生物，盡數在廣場之上。”醉死鬼深吸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斯時，地麵上不死生物一個貼著一個，將整個廣場鋪滿。在空中，還有無數怪物在飛舞，隨時準備填滿空缺。”

眾人聽到這番話，不由本能的皺起了眉頭――這也太假了吧？要真有這麽多的不死生物，你們竟然能活下來？

醉死鬼低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重新添滿，這才帶點醉意道：“現在想想，這些不死生物，也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它們竟然設下陷阱，讓我等深入廣場，之後忽然合圍，要將我等一個不留的盡數滅殺。”

聽到此處，所有人都不禁渾身發冷。

他們能夠想象到那一幕――醉死鬼等一行人一路勢如破竹，深入了不死生物軍陣。就在眾人以為這些怪物不過如此時，忽然之間，這些恐怖的怪物，凶相畢現獠牙畢露，瞬間化為泥潭，將眾人死死的困住……

麵對這等凶險，該怎麽辦？

沒人知道。

不！他們知道！他們現在終於知道，和醉死鬼一同出擊的那三名大乘期修士，是如何隕落的了……

果然，隻聽醉死鬼的聲音之中有著無法掩飾的悲痛：“劍閣太上長老費遠之和南宮博山，不惜自殘身軀施展秘法，而我宗長老，悍然自爆元嬰，這才打開了一條通路，一直向前。”

這淡淡一句話，其中慘烈，卻叫人細細一想，就忍不住渾身顫抖。

莫忘山一拍身前用巨石削成的凳子：“都是好男兒！我等以前都說道門修士偏執之中有些柔弱，現在看來，卻錯了！”

“諸位應該都曾見到，在廣場對麵有一棟小樓。”醉死鬼看了看莫忘山，繼續說道。

眾人都點了點頭。在他們看來，那應該是醉死鬼等人施展神通造出來的小樓，用以抵禦不死生物的進攻。現在看來，其中卻似乎另有隱情。

果然，隻聽醉死鬼說道：“斯時，我們都知道，唯一的出路，應該就在前方那一個古怪的小樓。”

“醉掌教，此地……怎麽會有一棟小樓的？這……”散修八尊之一的龐山，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這一切，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啊！

醉死鬼看著龐山：“我等當時心中詫異，比之道友更是有過之而不不及！當時，拚了人命闖到小樓之前，卻發現……這小樓被陣法庇護，我等根本就無法進入其中！”

一想到當時的那種絕望，醉死鬼就依舊心有餘悸。那種眼見有生路，卻被無情阻斷的絕望、那種被無數強悍怪物包圍麵臨死亡……修士為什麽要修道？為什麽要飛升？無非是逃避死亡。仔細說起來，修士是最怕死的一群人了。他們修練強悍的神通法術、淬煉身軀、溫養祭煉寶物，為的是什麽？

為的就是，能夠將危害到自己生命的敵人斬殺。

可斯時醉死鬼他們麵對的卻無法的敵人，它們猙獰凶惡，要將所有人都撕碎！

前方有路，可是不通……

“那法陣之強悍，乃是我生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那麽多的先天至寶轟擊，卻根本就奈何不得分毫。”醉死鬼的開始陷入過往，雙眼一片血紅，“還是劍閣長老楊憲益道友，悍然自爆元嬰和身軀，這才打開一個缺口，進入了小樓之中。”

眾人都是默然。

“一進入那小樓之中，卻沒有一個不死生物敢靠近。隻是，在這小樓之中……卻有著……”醉死鬼忽然驚覺起來，瞬間長身而立，龐大的道念橫掃出去。

眾人勃然變色！

醉死鬼這等做派，不僅僅是在清楚的告訴他們，他將要說出來的事情，是何等的驚人，同時也是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恐懼！

到底是什麽，讓醉死鬼這個大乘期修士、邪道巨擘、甌酒山坳的掌教至尊，竟然連說說都如此謹小慎微？

沒有人會懷疑醉死鬼是在裝腔作勢，大乘期修士，不會做這樣無聊的事情。

“諸位，可還記得仙界？”醉死鬼道念橫掃四周，隨後又將手指一點，放出了乾坤壺，將整個小山籠罩在了乾坤壺的力量之中，這才開口說道。

一聽到醉死鬼的話，雖然在座的都是大乘期修士，卻依舊齊齊的站起身來，失聲喊道：“你說什麽？”

莫忘山更是焦急，他身形一閃就到了醉死鬼的麵前：“醉掌教，到底怎麽回事？關……仙界什麽事情？”

醉死鬼冷眼瞥著莫忘山，隨後將手中的酒杯扔掉，聲音粗豪：“那你告訴我，還有誰，能籠罩一方秘境，製定種種匪夷所思的規則？甚至還限定了力量上限！你告訴我，還有誰，能夠瞬間滅殺如此多的不死生物？你告訴我！”

眾人都震驚當場。

龐山遲疑了半天，才輕聲開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仙界弄出來的？可是……仙界為什麽要弄出這些事情來？”

醉死鬼努力平複了瞬間心緒，這才說道：“我等突入小樓，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打破樓板上去。在那小樓之上，我們看到了……我們看到了……仙界一名仙尊的神魂殘念遺留在此！”

不知不覺間，醉死鬼已經淚流滿麵，聲音嘶啞：“你可知道，那仙尊神魂殘念如何稱呼我？”

“我們乃是叛逆！我們乃是餘孽！”醉死鬼驟然狂呼了起來，老淚縱橫，“諸位，現在可知道，為什麽從不曾見說飛升仙界的修士回轉來了吧？現在可知道，為什麽在流傳說仙道無憑！”

“不……不……不會吧？”散修八尊之一的音越容不禁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如果說，修練界在仙界的眼中是叛逆，那麽……豈不是說，那些苦苦修練飛升仙界的前輩，曆經千辛萬苦，興高采烈的飛升仙界，卻被仙界當場拿下斬殺？

這……這太可怕了！

“不對！”列缺嘶聲吼了起來：“醉掌教，如果說我等是叛逆、餘孽……我們什麽時候叛逆了？又是誰的餘孽？”

醉死鬼頹然坐下：“上古修士。”

現場頓時死一樣的寂靜。

“這其中，許多東西都是劍閣許掌教告訴我的，否則……我等也是不清楚其中緣由。”醉死鬼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聲音低微，幾不可聞。

接著，醉死鬼娓娓道來，將許易陽發現的有關上古修士秘聞和盤托出――這也是醉死鬼在廣場上等待大軍前來期間，就已經協商好的。

因為仙界既然出現一絲端倪，那就意味著，修練界在或很久或不久的將來，會直麵仙界這個大敵。

一些隱秘，自然是要讓大家都知道。事實上，這些秘聞，隱藏起來並沒有什麽好處。

隻有公布出來，讓每一個人都意識到威脅所在，才有騰挪的餘地。

因為這牽涉到修練界何去何從的問題啊！

“修練界、靈界和仙界……”聽到了這些話，眾人都是一片恍惚。

這個世界，他們曾經以為了如指掌，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現在，忽然之間他們覺得這個世界瞬間變得陌生了起來，他們一點都不了解，宛如異鄉旅人。

“就目前而言，最可能的，便是如下推論。”醉死鬼嚴肅了起來，所有的悲傷頹唐和惶恐，都一掃而空，“上古修士展開了和仙界的戰爭，這一點經過了劍閣的確定。那一次大戰，造就了現在的修練界和靈界，而靈界，應該就是上古修士時期的一塊世界碎片。現在，靈界應該依然站在仙界的對麵，而我等所謂的飛升，應該就是進入了靈界之中。”

“靈界對我們，到底是什麽態度？”醉死鬼一聲長歎，“為什麽仙界會發現我等的存在，從而布置下了這等滅世的法陣？仙界大軍，會不會出現在修練界？”

聽著這些疑問，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之後，列缺忽然開口：“我欲前往劍閣一行，這些事情……還是避不開劍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