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宮春闌

於柒柒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斷竹

書名:錦宮春闌 作者:於柒柒 字數:6648

王芝櫻在旁邊看著一出“狗咬狗”的好戲,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啊哈哈哈……好啊!好啊!再掐啊!瞧瞧你們那副嘴臉,真是麵目可憎啊!”王芝櫻不禁幻想,若是被皇上看到這一幕,不知他會作何表情?那場麵一定精彩極了!

二人停下,同時轉臉驚異地瞪著王芝櫻。這個瘋女人,是在故意煽風點火?

“櫻貴嬪,你休得幸災樂禍!無緣無故拉了我來,還想我與你作證麽?我根本就沒寫過這勞什子信箋,即便上麵染了海棠香味我也決計不認!”現在想來,王芝櫻大抵是想利用她對付慕竹,她才不願意白白給人當槍使!

此時,慕竹也有些回過味兒來,亦義憤填膺地指責道:“櫻貴嬪!難不成你是想挑撥嬪妾與歆嬪的關係?”

王芝櫻反手一個巴掌甩在慕竹臉上,咬牙切齒道:“還輪不到你質問本宮!”話畢指了指一旁的姚碧鳶:你們,把她給本宮捆上;“嘴巴堵住、眼睛蒙上!除了相思,其他人都給本宮到外麵守著。”接下來她與慕竹的爭鋒,其他人還是不看為妙。

慕竹被這一巴掌打得嘴角開裂,血腥味在口中四散開來。慕竹心慌得厲害,她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貴嬪娘娘,嬪妾錯了!嬪妾不該頂撞娘娘,可是嬪妾也是太著急了!嬪妾真的是被奸人陷害了啊!這個木偶,嬪妾從來都沒見過!嬪妾發誓,如果所言有一句虛假,便讓嬪妾不得好死!”慕竹死死抱住王芝櫻的腿,她深知此時不能再激怒對方。

“竹美人,壞事做多了總要遭報應。即便你沒害過本宮,難道你就不曾害過別人?”王芝櫻彎下腰貼近慕竹,一字一頓道:“本、宮、就、是、你、的、報、應!”

慕竹狠狠推開王芝櫻,身體頻頻向後挪動,仿佛不離得遠些就無法呼吸似的。慕竹聲音顫抖道“櫻貴嬪你想幹什麽?你是想給我私設罪名嗎?告訴你,我不會認的!你沒有證據,就算告到皇上、皇後那裏我也不怕!”單憑一個木偶,休想誣陷她!她才不會像海棠一樣蠢呢!

“不認?可以啊!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你,必須死!”王芝櫻眼中閃爍著詭異地興奮之光,那光芒將慕竹刺得渾身癱軟。

“為什麽?嬪妾不曾妨礙過貴嬪,甚至處處幫助、維護貴嬪,可為何您還要置嬪妾於死地?嬪妾究竟是哪裏得罪您了?”慕竹不敢相信,王芝櫻竟然無緣無故地就想殺她!

“你巫咒本宮,還不算得罪?”王芝櫻硬是要把巫蠱真凶安在慕竹身上。

“嬪妾解釋過很多次了,不是嬪妾做的?”慕竹百口莫辯。

“誰能證明?或者說,有關係嗎?本宮寧錯殺了你,也不放過任何可能威脅到本宮的人,懂嗎?”王芝櫻邪肆一笑,那笑容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慕竹心知今天或許難逃一死了,但是她還不想那麽快放棄。她要努力爭取一線生機:“櫻貴嬪,嬪妾求您了,饒過嬪妾吧!嬪妾發誓嬪妾是清白的!隻要您高抬貴手放過嬪妾,嬪妾保證拚盡全力為貴嬪找出真凶!並且,從今往後,嬪妾都聽貴嬪差遣!”

為了活命慕竹不惜放棄尊嚴,但對於慕竹的投誠,王芝櫻顯然不感興趣。一個小小美人,留下來能成什麽大事?何況她心機深沉,誰知道日後會不會反咬一口?把慕竹擱在身邊,無異於養虎為患!

王芝櫻笑了。那笑,是在嘲諷慕竹太天真;那笑,無處不散發著濃濃的死亡氣息。她隨手推到了桌上的一個陶瓷花瓶。花瓶摔落在地碎成不規則的幾瓣,其中不乏鋒利尖銳的碎片。

王芝櫻撿起一塊又長又尖的碎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慕竹。還不等慕竹做出反應,潔白細膩的瓷片就沒入了她的胸口。

慕竹徒勞地張大著嘴巴,可惜隻能感到進氣卻沒了出氣。她想大聲求救,卻一句話也說不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胸口噴湧而出的鮮血鋪滿柔軟的羊毛地毯。

縮在角落裏的姚碧鳶雖然看不見,但是她能感受到殿內詭異的氣氛。剛才花瓶打破一瞬間的響動已經將她嚇得夠嗆,而現在清晰可聞的血腥味彌漫四周,她已經嚇得快靈魂出竅了。

王芝櫻蹲下身來與死不瞑目的慕竹對視一瞬,嗤笑著替她合上雙眼,並與其屍體對話:“你費盡心機謀算了這許多年,值得嗎?最後還不是輕而易舉地被人打殺?所以說啊,對付你這種心機似海之人,根本不用什麽謀略、計策。隻需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像這樣,‘兵刃’加身……”說著,將碎瓷片從慕竹身體上拔出,再抬起屍體的手讓她自己握住瓷片。

一幅“畏罪自盡”圖,完美呈現。

突然想到姚碧鳶還在屋內,王芝櫻朝相思使了個眼色。相思立刻會意地將角落裏的姚碧鳶揪了出來。

姚碧鳶被蒙著眼睛推搡著踉蹌幾步,跌在王芝櫻腳下,整個人已經抖成了篩糠。

王芝櫻細細一看,姚碧鳶的裙擺上竟染上了些許紅色。可是她離慕竹的屍體老遠,血根本濺不到她身上。

“你不會是有了身孕而不自知,被嚇得小產了吧?”按理姚碧鳶生養過九皇子,不該不懂這些。她抽掉堵塞著姚碧鳶檀口的絲巾,讓她答話。

“不、不是……嬪妾隻是、隻是……癸水紅崩了。”姚碧鳶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哈哈哈……你這個沒用的廢物!”王芝櫻放肆地嘲笑,她沒有除去姚碧鳶的蒙眼布,而是拾起另一塊碎瓷片,狠狠在姚碧鳶的手背上劃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啊!”姚碧鳶痛叫出聲,王芝櫻迅速捂住她的嘴巴,威脅道:“不許叫!再敢出聲本宮劃爛你的臉!”

姚碧鳶含著淚水拚命點頭,她真是害怕極了。滾燙的淚水很快將覆在眼前的絹帛打濕,她甚至能想象得到殿內一片狼藉的恐怖場景。她希望王芝櫻永遠不要讓她看到眼下的情形!

然而王芝櫻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瞬間一扯將姚碧鳶的蒙眼布解下,並抓著她的頭發強迫她直麵慕竹的屍體。姚碧鳶驚恐至極,正欲大叫,卻被王芝櫻一個狠厲的眼神嚇到噤聲。

“看好了,慕竹死了。畏罪自殺。”王芝櫻另一隻手擺弄著那塊沾了姚碧鳶血的碎片。

“她……犯了什麽罪?她明明是……”姚碧鳶捂住汩汩冒血的手背,大腦一片空白

“住口!你根本什麽都沒看見,不是麽?”王芝櫻一步步引導著姚碧鳶。

姚碧鳶被蒙著雙眼,自然沒看到全過程。可是她不傻,她能感覺到發生了什麽,她也能猜到慕竹的真正死因。姚碧鳶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打算做一隻埋頭的鴕鳥:“是……嬪妾什麽都沒看到。”

“這就對了嘛!來,拿著這個。”王芝櫻將碎瓷片塞到姚碧鳶手裏。

姚碧鳶仿佛被烙鐵燙到一般地縮回了手,邊哭邊拒絕:“不要!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本宮讓你拿著!”王芝櫻不耐煩了,抓住姚碧鳶的手緊緊握住瓷片,也不管瓷片會不會割傷她。芝櫻朝她安撫一笑道:“別怕,這一切都是慕竹幹的,是她咎由自取。”話畢握著姚碧鳶執瓷片的手往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劃了下去!

“來人呐!竹美人自戕了”王芝櫻拖著姚碧鳶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向殿外走去。邊走邊低聲提醒姚碧鳶:“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不該記得的事情就全忘了吧!”

姚碧鳶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等她回應王芝櫻,便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相思,去請皇後娘娘吧。”剩下的就該讓皇後來裁決了。她又隨手指了指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叫他去請了太醫。她和姚碧鳶身上的傷要盡快處理,她可不想留下疤痕。

王芝櫻靠在廊下等了一會兒,忽地想起衛楠還被她手下的人控製在西偏殿裏。於是,拖著傷腿,一步步挪去了衛楠寢宮。

剛步入西配殿,便看到衛楠與侍女菱巧瑟瑟發抖地抱作一團。見王芝櫻進來,衛楠才推開菱巧,顫顫巍巍地下跪行禮:“嬪妾參見櫻貴嬪。”抖動的聲音中竟摻了些許哭腔。

真是個無膽鼠輩!王芝櫻內心不屑,麵上笑意森然:“衛寶林快請起。又不是逢年過節,用不著行此大禮。”

“應該的、應該的”衛楠噤若寒蟬,甚至不敢抬頭正視王芝櫻。

“本宮受傷了,想借衛寶林的地方坐一下的,等太醫來。不知可否?”王芝櫻自顧做到椅子上,也不等衛楠回答同不同意。

“貴嬪隨意、隨意。”衛楠隻會點頭哈腰,真真無趣。

“你都不問問本宮為何受傷?東配殿裏都發生了什麽?”王芝櫻不相信方才那麽大的動靜,她會一無所覺。

“不關嬪妾的閑事,嬪妾不敢多管。嬪妾隻當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沒看見罷了……”衛楠的回答令王芝櫻很是滿意。

“想不到衛寶林倒是個通透人!本宮喜歡!那待會兒皇後娘娘來了,麻煩衛寶林把嘴閉嚴了才好。”王芝櫻沾了些傷口流出的血,抹在花瓶裏插的白色蝴蝶蘭花瓣上。

花瓣瞬間被染得通紅,衛楠盯著那抹刺目的血色,冷汗從脊背簌簌流下。她緊咬著嘴唇,喃喃答道:“嬪妾最近身子不爽,吃了藥總是嗜睡。方才就在睡覺,外麵發生了什麽,嬪妾一概不知。”

“好、好、好!”王芝櫻連說三個“好”字,為了竹的死,也為了姚碧鳶和衛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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