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就這麽被他含在嘴裏，男人墨色的眸中含著某種灼亮的光，在燭火的照射下顯得分外迷離，葉知鬱不覺屏息，身體跟著僵硬起來。
“大白鵝你……住手……”
他眯著眼看她，唇邊的笑容有些逗弄得逞的促狹，緩緩舔過她的指尖，聲音低啞地開口：“不是住手……你該讓我……鬆口。”他惡質咬重最後連個字的音，打量著懷中人臉上的淺色紅暈，心情從未如此愉悅過。
曲項天伸出另一隻手拿過桌上已經盛好紅酒的酒杯，搖晃著裏麵暗紅的酒液，輕輕含了一口，在葉知鬱警惕的目光下，十分安分地將酒液咽了下去，輕笑道：“連酒都準備了，乖。”
大掌輕輕揉了揉她的發，因為低笑而震動的胸膛觸及葉知鬱的皮膚，後者冷哼了一聲，沒好氣開口：“誰說是給你準備的？想多了吧。”
“那是為誰？”他也不惱，笑著引導她，直到她說出那個名字，男人的臉上才笑容一滯。
“葉君殿。”
看著他的表情，葉知鬱知道自己沒猜錯，接著開口：“你和我哥說好了演戲來騙我的吧？耍著我玩是不是特備有趣？嗯？我當時竟然還蠢到跑到你麵前企圖幫你擋子彈，哭得那麽狼狽……怎麽，看我那樣你滿意了？”出了曲家，葉知鬱突然想通的就是這件事。
現在知道她絕影身份的人除了自家哥哥就是大白鵝，為什麽曲老爺子也會知道？李沉說審大白鵝的事情他的權限碰不到，但是李沉不行，曲老爺子一定可以。賣國罪這種東西沒有絕對性的證據不能隨便定，區區一個身份不明的異國人說的話怎麽能當做判罪的證據？再加上曲家那樣的勢力，想動曲項天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是如果賣國的是她，而不是大白鵝呢？她作為絕影，以絕影的身份盜取國家機密文件，這樣的事情想要偽造起來就容易多了。而她同時作為大白鵝的妻子，無論他知情與否，都脫不了幹係，對方甚至可以將大白鵝作為消息泄露源來給他加一筆罪名。這樣，就算是曲家也保不了他們。
而她是絕影的消息，一定是鬼麵設計，讓雷瓦爾的細作泄露出去的。
“你和哥哥是什麽時候知道聖·克勞斯內部不幹淨的？”
“出發去雷瓦爾家族的城堡之前。”曲項天老實承認。
葉知鬱冷笑一聲，“你們倒是有著厲害的情報網，嗯？”
曲項天知道她在鬧情緒，劍眉微攏，卻十分耐心地順著毛捋：“小鬱，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成功的幾率就越大。如果他們不放鬆警惕，我們也抓不到那隻老狐狸。”說到這裏，曲項天聲音冷了幾分，染上了幾分戾氣。葉知鬱一愣，“你們抓到恩格了？”
曲項天沒說話隻是點點頭，唇邊的笑弧卻帶著幾分疏狂，眉梢輕揚，仿佛對這個結果感到理所當然。
葉知鬱一曬：“看來我也不是白難過那麽久。”哥哥故意將身份暴露給李沉，造成他們內部分裂的假象，借機逃跑藏身於暗處，而另一方麵恩格以為自己的尖細成功將大白鵝和她定了罪，放鬆警惕，這才被葉君殿的人抓住。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讓她不要再為自家哥哥和自家老公的對立立場而感到難過，從此一心一意呆在大白鵝身邊。
“你們就那麽放心李沉不怕他直接把我哥和我一起賣了？”她話裏帶著刺，斜睨了他一眼。讓她真正生氣的並非其他，而是他們對她的隱瞞。其實哥哥沒必要做到暴露身份這一步，演成那樣完全是為了她。可是難道她在他們眼裏，就是這麽脆弱的人嗎？
曲項天淡淡看了她一眼，沉聲開口：“李沉知道計劃。”
“他知道？”葉知鬱的聲音瞬間提升一個八度，那就是說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曲項天看出她已經惱了，微微一頓，解釋道：“一開始不知道，但是現在估計已經知道了。”當時那種情況，他把李沉敲暈放走了葉君殿，李沉跟了他近十幾年，兩人之間出生如此，在戰場上不用對話光看眼神就知道對方需要什麽。他怎麽會不知道敲暈自己的是誰。再加上事後他也沒有做出緝捕的命令，李沉心思雖然沒有君莫縝密細致，但稍稍一想應該也能明白個中關係。
葉知鬱不想陪身邊人繞彎子，掙開了他就想走。
她今天想明白了這件事，就知道大白鵝一定是對細作的事情早有準備，所以有證人翻供也在他意料之中。她不禁突然想起他走之前從容不迫的模樣，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果然深沉得連她都看不透。可是她知道……他今晚就會回來。
一想到他回家，她幾乎是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菜。
“我不管你了，愛吃不吃。”丟下這話，葉知鬱“蹬蹬”跑上樓，有些氣悶。
現在想想她跟他在逃離鬼麵軟禁她的島時，她在直升機上的告白，當時她說“我愛你”，他說“我知道”。
“知道你大爺！”
葉知鬱真心覺得自己身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小時候葉君殿那隻腹黑的狐狸就以智商碾壓她為樂，現在換了這隻大白鵝，一樣把她吃的死死的。
葉姑娘越想越怒，以至於高大的男人來到臥室門口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正在收拾箱子的葉知鬱，後者臉上帶著薄薄的慍色，曲項天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後，眉攏了起來。
“你在做什麽。”
葉知鬱眼皮也不抬，繼續手下的動作，冷冰冰地丟過去兩個字：“回家。”
“啊——！”“大白鵝你發生什麽神經——呃！”葉知鬱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身體突然騰空，不由倒抽一口氣，才罵到一半，就覺得眼前天地一轉，整個人被扔進了床鋪裏。
男人比她高大太多的身體很快欺了上來，雙臂撐在她的兩耳側，上半身緊貼著她，漆黑如墨的眼底翻湧著風暴和怒氣。
葉知鬱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他有什麽好生氣的？被悶在鼓裏的是她，被聯合算計的是她，被智商碾壓當猴耍的也是她！
葉姑娘如是想著，理直氣壯多了，當即一記眼刀剜了過去，“幹什麽！我回家怎麽了！”
男人聞言，像是聽見什麽令人厭惡的話，英氣的眉當即不滿地擰了起來：“這裏就是你家。”
“錯，這裏是你、家，曲大爺~”葉知鬱諷刺他，扇蒼蠅般揮了揮手，不耐道：“起來，我衣服還沒收拾好。等會兒順便把離婚手續辦了怎麽樣？這樣你也不用再擔心被我拖後腿，委屈你炎帝大人又是當三流演員又是被提審軍事法庭。”葉知鬱話說得有些刻薄，可聲音裏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
其實原本話不並不會說到這個地步，隻是葉姑娘現在處於氣頭上，一點就著，曲項天沉默著盯著她，尤其是在她說到要離婚時，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葉知鬱自然明白對方估計又是要火了，梗起脖子已經做好了如果對方又要霸王硬上弓她就直接踢斷他第五肢的準備。誰知懸在自己上方的那男人臉色卻陰雲密布了好久，最後像是長長呼出一口氣，雕鑿般的眉眼中竟染上了幾分無奈。
“小鬱，那些都是我願意的。”
“如果當三流演員或是提交軍事法庭就能讓你留在我身邊，我心甘情願。”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在耳邊響起分外蠱惑心弦。葉知鬱頭腦一熱，可下一秒就明白了自己不該受他蠱惑，當即硬起心腸，不輕不重地用腳踢了對方小腿一下。男人悶哼一聲，卻並沒有放開她，墨染的眸中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情緒，仿佛要將她淹沒其中。
“小鬱……你知道……你把我變成了什麽樣的人嗎？”他定定看著她，眼神莫測，卻好像鷹隼瞄準獵物般死死攫住了她。
“變得患得患失，變得會像傻瓜一樣期待，愚蠢地嫉妒，變得想將你控製在自己身邊，鎖在房間裏，壓在身下，狠狠愛你……”他邊說著邊輕吻著她的頸項，動作像羽毛般輕柔繾綣，卻又那樣挑逗，讓葉知鬱腦袋陷入一瞬間的空白……
……這個男人……在說什麽……
“小鬱，我一直覺得女人是麻煩的生物，因為她們是男人的附屬品。可你讓我看見了一個不是男人附屬品的女人的樣子，那簡直就是災難。”他的吻漸漸移向她精致的鎖骨，伸出牙齒細細咬齧，吸出一個個曖昧的紅痕。
有一點葉知鬱必須承認，他的聲線一直都屬於她無法抗拒的類型，低啞魅惑好像溫泉水磨拭過溫潤的砂石，引得心弦輕漾。
她曾經在無數過夜晚迷失在那聲音裏，卻在今晚第一次聽見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用那樣無奈而慶幸的語氣，說著“小鬱，你是我的災難。”
“你是我的災難，但我甘之如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