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鬱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家裏早就一片漆黑。之前蘇瑾陪她回來之後她就打發她回去了，後來她依然覺得困倦想著小睡一會兒就爬上了床，卻不想要一睡就睡了這麽久。
實際上，自上次看了那份報告，她心底就總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上次大白鵝也是打著肅清的旗號出去的，但後來顧君莫卻失蹤了。這次突然說要對哥哥發動襲擊，雖說哥哥知道他是她的男人，未必真動殺機，但兩方交火時情況實在是太混亂了，哪個人不是在以命相搏。如果這次換成是他發生了什麽事情……
想到這裏，葉知鬱就覺得心髒某處狠狠抽動了一下……仿佛要被巨大的恐慌淹沒。
不，她得為他做點什麽。光是修補了程序漏洞根本不夠……她必須要去見一個人才行。隻是不知道不通過哥哥做中間人，她有沒有辦法聯係到她。
想到這裏，葉知鬱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似乎是因為吃了藥又得到了充足的睡眠，頭沒有之前疼了，但依舊四肢乏力。她扶著扶手小心翼翼下樓，卻被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給嚇了一跳！
對方安靜坐在黑暗中，目光灼灼竟有點可怕。客廳裏沒有開燈，讓她注意到他存在還是因為那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黑暗中，炯亮的目光瞬間對上她，竟盯得她心頭狠狠一跳。
“我聽說你病了。”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仿佛緊貼著皮膚震顫著神經。葉知鬱皺眉道：“嗯，有點不舒服。”順便伸手打開了客廳的燈。
“嗯，我之前是有點……啊！”下一秒回頭，她隻覺得耳邊有風刮過，那雙墨染的厲眸已經近在咫尺地對上她，比她足足高出一個頭多的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帶著睥睨的味道，再次嚇了她一跳。
葉姑娘原本就情緒不太好，被他這兩下一嚇火也跟著騰了起來。
“生病的人是我怎麽弄得跟你吃錯藥了一樣？”
“既然生病了，這是要去那裏？”
葉知鬱聞言微微愣了一下，繼而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這才又想起她原本是要出門，連外出的衣服都換好了。她連忙伸手想要推開他，誰知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
“你……要去見什麽人？”下顎猛然被捏住，逼向她的眸光帶著毫不掩飾的侵略的意味。她瞠目的模樣映在他漆黑的眼底，臉上帶著幾分困惑。
他沒喝酒，隻是身上的煙味很大，熏得她十分不舒服，再加上鉗製住下顎的手用勁越來越大，她來不及細想為什麽幾乎不碰煙的他會抽得這麽凶，秀氣的眉便狠狠皺了起來，杏眸中染上了怒火。
“我要去見誰是我的事情，安全限製早就解除了，你又在這裏發什麽瘋？呃！”
“我瘋？”他狠狠打斷了她，兩個字咬在唇齒間說得玩味，也帶著危險的氣息，他眯起眸，眼中乍現一道詭光：“不錯，我是瘋了才會想要放棄理智。”
“我是瘋了否則怎麽會一直到證據確鑿都依然狠不下手！”
葉知鬱總算是發覺他似乎是在糾結著什麽，隱約聯想到什麽，可又抓不住那種感覺，隻能疑惑地喃喃：“什麽放棄理智，你在說什……唔！”
唇舌被一道堵住，他的舌在她的口中肆虐，粗糙的觸感搜刮著內壁，帶著一股燎原的怒火和狠勁，仿佛要將她的一切吞噬殆盡，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已經嚐到了自己嘴裏的血腥味。
葉知鬱的理智也在瞬間聚攏，使出渾身的力氣猛然推開了他。
兩人被突然強製分開，順著那個唇間的銀絲，她看見了他翻湧著風暴的眼。
莫名其妙的怒意讓葉知鬱臉上也染上了幾分慍色。狠狠擦了擦唇，她等他，語氣再也不客氣：“好好說話，我還有事情沒時間陪你在這裏胡鬧！”
葉知鬱卻不知道這話再次戳到了男人的敏感點，對方眼底突然精光大盛，眼神狠厲的好似一頭發怒的野獸。那眼神看得葉知鬱心頭莫名慌亂，他們兩之間再怎麽吵都正常，可她卻沒見過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仿佛可以麻痹神經，斬斷一切聯係。
“嗬……”良久沉默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輕笑聲，帶著一絲惡質的嘲弄，“我曾經給過你機會。”
“什……嗯……”刹那間，他已經再一次逼近她，一條悍臂緊扣住她的腰。
敏感的肌膚泛起細細的顫栗，他的眼睛雖在笑，卻讓她覺得害怕。她皺眉就要推開他，誰知那隻大掌狠狠一用力。
“唔不。”
她不由擰眉瀉出一聲幾乎可察的輕吟。
“嗬……你看看你……”他湊近她，以唇湊近她的耳廓，曖昧地吐氣摩擦，“你看看你，這副不知羞恥的身體……”
葉知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怎麽能說出這樣羞辱人的話來？
怒意猛然生升起，葉知鬱再不客氣開始掙紮了起來，誰知道對方直接狠狠將她壓在了樓梯上。
腰部承受到狠狠的衝擊，疼得葉知鬱幾乎當場飆淚，“曲項天！！”
曲項天自然知道，她極少這樣叫他。一般她都是沒心沒肺卻意外帶著些嬌膩地喊他大白鵝，心中動著狐狸心思的時候則會故意順著他叫他天哥。卻單單不會叫他的大名。此刻她對他吼出來，應該是已經怒極。
可是，如果要說憤怒，誰能有比他更加深刻的理由。
這個女人，他一直知道她背後所代表的立場，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縱容她玩一些小手段。大是大非麵前，他從未這樣拖泥帶水過，更不說自己的行為將整個赤刃都暴露在危險中。這種愚蠢等於是放棄了理智，可是他竟然願意放棄理智也要將她留在身邊。
他一直都有莫明的直覺，如果再深究下去，就會失去她。不允許，他不允許她離開自己身邊！而這份強烈的執念背後所隱含的意義，答案呼之欲出，他卻還是選擇壓下視而不見。
所以一向雷厲風行快意恩仇的他，就這麽在自己曾經最為唾棄的猶豫中掙紮著，沉溺於這種不穩定的關係中不能自拔，讓他引以為豪的自製力變得那麽可笑。
確實可笑，他曲項天，竟然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裏。
……
早上醒來，幽魂一般地在客廳轉了一圈，葉知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她愛那個男人，明知對方陰晴不定的脾氣和自己敏感敵對的立場，卻還是執意留在他身邊。所以承受他的怒氣，是她活該。
可是自己，究竟對他來說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臉頰上劃過些許涼意，讓葉知鬱微微怔了一下。
伸手一抹，是自己的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