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二人提步上前，腳踩在枯草上嘩啦作響。
距離漸近，兩道縮在地上兀自掙紮的人影透過夜色若隱若現。
這二人自然是身受重傷的趙烺與秀秀。
趙烺讖毒發作大半隻腳已踏進了鬼門關，秀秀自戳心脈將所剩不多的本命蠱蟲祭出禦敵，此時更是生命力流失大半好不到哪去。
腳步聲近，道道殺氣彌漫而來。
趙烺意識幾乎全無，但秀秀卻多少聽的清楚。
艱難地將頭偏了過去，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兩道身影越來越近，已不足百米距離了。
此時境地，當是絕境，或者說是山窮水盡亦不為過。
“哥哥，你……振作點，我們一定……會活下去的！”
秀秀眼神黯然似是下了什麽決定，抬起右手猛地將右手中指指心咬破。
指心咬破鮮血溢出，秀秀似乎沒有感到絲毫疼痛，隻顧盯著傷口處征然出神，好像那裏隱藏著什麽東西一樣。
果不其然，幾息之後，一隻通體銀白的蠱蟲從傷口處探頭而出，爬到秀秀指心處到處打轉。
這蠱蟲黃豆般大小，通體銀白，宛若世間最耀眼的冰晶，生的與秀秀此前所召蠱蟲大不相同。
秀秀看著那蠱蟲卻是猛然流出了清淚，她悲痛地看著那蠱蟲，低泣道：“娘親，對不起，我連你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都保護不好，如今隻能讓它出去幫我出去幫我尋幫手。
不過哥哥對我真的很好，他就像我的親生哥哥一般疼我愛護我，他是除了你跟婆婆，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了。
娘親，如果你在天有靈，也一定不會怪罪我的，對嗎？”
聲音落下，幾滴清淚混著鮮血已落在蠱蟲身上。
“嗡！”
蠱蟲似乎感受到了秀秀悲意，倏地飛起在秀秀臉頰眼眶一閃而過，便見其臉龐清淚血漬全部消失不見。
“小白別鬧，我沒事!”
這蠱蟲名曰小白，乃是秀秀其母臨終贈予秀秀之物。
秀秀將那蠱蟲輕輕放回手心，輕語道：“小白，速去給趙圓主人報信。”
“嗡！”
這蠱蟲似乎極有靈性，秀秀話音剛落，便見它倏地化為一道銀線，急速向遠處飛馳而去。
蠱蟲飛走，秀秀似乎全身的力氣都在剛才用盡，身子一軟就此倒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唯有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著話有些活人氣兒。
於此同時，趙烺似乎聽到了秀秀所言，不住顫抖的身子卻是猛然一頓，意識也稍稍清醒了些，不過卻被身上鑽心的刺痛撕扯著神經，瞬間又昏了過去。
“嘩啦，嘩啦！”
這是腳踩在枯草與落葉上的聲音，卻是萬都統與錦娘二人已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這裏。
錦娘身子縮在後麵不敢上前，萬都統觀察了半響走上前來，拿腳踢了幾下。
卻見趙烺二人躺倒在地，並無任何反應。
“該不會是死了吧？”
萬都統心生疑惑蹲下身子探查一番，卻是大笑著轉回身子，道：“小娘子，這兩人都隻剩下一口氣了，沒想到你都沒能把他們搞定，真是笑死我嘞……”
“官人休要取笑我！”
錦娘臉色有些著惱，不過想想此後諸事還要萬都統相助，隻能強壓下心中怒意蹲下身子查看，見著趙烺二人氣息微弱昏迷不醒，的確是隻有一口氣在吊著性命，似乎隨時都會去地府報到了。
錦娘心中思緒翻湧，而後目中一狠，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就要向趙烺眼睛刺去。
“慢！”
正在這時，卻聽其身側萬都統猛然出口將其攔了下來。
錦娘臉色有些不好看地看向萬都統，道：“事至如今，都統可是要反悔？”
“小娘子說哪裏話，我是為了你好！”
萬都統瞥了地上的趙烺一眼，在錦娘臉上捏了一把，後道：“小娘子苦心積慮花費這麽大的力氣，是不是想取下這人右眼成為右魯候？”
“你……你怎麽知道？”
錦娘心中訝異，臉上布滿疑惑。
萬都統輕笑一聲，臉色忽然一整，道：“小娘子與我不用這麽戒備，其實從你提出了要取這人眼睛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的打算。
要知道，站在你麵前的，可是一個活生生的右魯候，這你是知道的！”
“依都統的意思，莫非是要與我搶這人的眼睛了？”
錦娘寒聲出口，心中發狠間刀尖已對準了萬都統。
“你這個小辣椒，性子百變我卻是真心喜歡！”
萬都統嬉笑著回了一句，而後連連擺手道：“我成為右魯候已久，這小子眼睛雖有異，卻並非提煉皮脂的地方，我也不需要用他的皮脂續命，所以你我與這件事情上並沒有什麽衝突點。
我現在提醒你，隻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
錦娘聞言一聲冷斥，道：“為我好就是阻止我成為與你們一樣的存在嗎？”
“非也，非也！”
萬都統搖了搖頭，道：“看你準備這麽充分，想來是對於右魯候的調查已經很久，掌握了足夠多的資料了。
但關於右魯候的一件極為隱秘的秘聞，我想你還不大清楚。
而這件秘聞跟你息息相關，如果你不管不顧的提煉皮脂服下，我怕你不僅不會爆發能力成為右魯候，反而會頃刻斃命！”
“姓萬的，你不要嚇我，我可是從血海屍山裏爬出來的，你這點伎倆還嚇不到我。”
“小娘子，我是真心喜歡你，哪會在這種事情上跟你開玩笑。
再者，依著我的實力如果真的想強要了你，你覺得你有半分反抗的餘力嗎？”
萬都統目光深情地凝視著錦娘孤疑不定的雙眼，柔聲道：“我為人雖然粗魯好色，但我對你，卻是真心的！”
“……”
錦娘默然無語，思緒了小會兒才將臉上冷色盡數收回，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重新貼到了萬都統身上，嬌聲道：“那官人你是否可以將你所說的那件秘聞告知於我？”
“本就要告訴你的，隻是你太過心急罷了！”
萬都統陶醉地嗅著錦娘身上香味，而後道：“取毛發提煉皮脂服用可以很大幾率爆發能力成為右魯候的確沒錯，但這隻是在右魯候身體正常的時候才可以如此……”
“都統的意思是這姓趙的此時身體狀態不正常？”
錦娘話才聽了一半，就心裏一急插話問道。
萬都統卻沒在意，又瞥了趙烺幾眼，繼續說道：“他身體如今正處於讖毒爆發時期，機能完全衰化崩潰的邊緣。
平日間用他的右眼提煉皮脂是為能力激發的鑰匙，但此時你若是取了他的右眼提煉皮脂，那提煉出來的東西可以說是這世間最為劇烈歹毒無藥可醫的毒藥，單是聞一聞，就足以斃命了。”
“這……這麽嚴重？”
“那是當然了，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萬都統語氣嚴肅神色也極為認真，錦娘看了半天沒看出端倪，遂有些沮喪地拉著萬都統胳膊嬌聲道：“我付出了這麽多努力才終於將他擒獲，官人可千萬要幫我想想辦法才好！”
“讖毒爆發身體能量虧空機能衰竭而死，這是沒有皮脂補充後他如今唯一的結局，你就這樣求我，我也沒有辦法啊！”
“就這樣求你……”
錦娘琢磨著這幾個字心裏一動，沮喪的臉上猛然多了些喜色，急聲道：“官人千萬幫我，不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什麽代價都可以？”
“那……那當然！”
錦娘雖然心裏有些討厭這死纏爛打的萬都統，但如今成為右魯候指日可待，她卻是有些不管不顧了。
“哈哈哈，小娘子如此爽快，那我就不客氣了！”
萬都統身子猛撲上前，卻是在錦娘閉著眼睛頹然準備接受的時候在她臉蛋上捏了一把退開退走半步。
“你……你這是作甚？莫非是故意羞辱我！”
錦娘氣的渾身亂顫，差一點又將腰間匕首抽了出來。
“莫氣莫氣，小娘子你笑的時候才是最好看的！”
萬都統嘿嘿笑著拍了拍錦娘肩膀道：“我說過對你是真心的，所以不會用手段去得到你的身體。
隻是想將這人從讖毒爆發瀕臨死亡的邊緣拉回來，卻是要付出許多代價。
所以呢，我想問小娘子討點東西作為交換！”
“你要什麽東西？”
聽到萬都統的一番話後，錦娘心中頓時了然，出聲問道。
“不要緊張，這對於你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萬都統收起嬉笑的臉色，麵色一整道：“我需要你在半個月內幫我籌集五百條德製毛瑟長槍，還有一百箱東印度公司進口的上好煙土！”
“姓萬的你這是獅子大開口趁火打劫是吧？”
“嗬，小娘子當然可以選擇拒絕，不過我們的合作關係也就到此為止，你大可以直接將這人眼珠挖掉提煉皮脂食用，就當我之前什麽都沒有說過！”
“你……”
錦娘氣的嬌軀亂顫，卻是什麽辦法都沒有。
萬都統喜歡她看著的確不假，但這人卻公私分的極清，嗅到為他自己爭取利益的時候卻是一點都不會放過。
關於這一點在跟萬都統之前的軍火交易中，錦娘就看的極清。
因此此時的她雖然知道萬都統肯定是在故意拿捏她的軟處，卻是不敢不去相信他說的話。
“小娘子可要快點做決斷哦，萬一這人是因為讖毒爆發死亡的話，那他的身體可就一點用處都沒有咯！”
萬都統笑的極為開心，輕聲在旁做著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