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靈人

焱悠

第十一章 順其自然

書名:盜靈人 作者:焱悠 字數:7569

“這都是些什麽啊!”牧民舉著腰刀不停地朝著身後的方向蹭,珈藍此時也明白為何外麵的狼群統統消失。比起狼,蝗蟲鑽進這間屋子要方便的多,再次表明了眼前的攻擊方式都是有秩序、有條理的。

“蝗蟲不是吃素的嗎?”珈藍小聲嘟囔道。

“如果它們的目的隻是咬死我們,不違背自然啊。”樊狸回答道。“曾經有一位博士講過,對於不少昆蟲而言,它們的行為就像是程序,也就是說它們沒有恐懼感而言,隻有對刺激的反應,好比一群螞蟻攻擊一頭大象,即使前方被踩死了多半,後麵的仍然衝得義無反顧。”

“這是誰說的?”

“好像是秦子揚吧。”樊狸低頭對著珈藍苦笑著,那牧民投來奇怪的目光,估計是對樊狸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出來的不解。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秦子揚造成的,那麽她是無法改變昆蟲自有的天性,也就是說,這群昆蟲還是有趨光性的。”樊狸舉起手中的攝靈,一隻腳踩在牛頭上。

“你要幹什麽?“珈藍對他喊道。“萬一你出去了,那群狼就躲在四周怎麽辦?”

“但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這群蝗蟲明顯在等待命令,如果它們衝上來,就徹底晚了!”說罷樊狸的手背立刻湧起刺眼的藍色光芒,果然,那群蝗蟲衝著他筆直地衝過去。樊狸一踩老牛的頭顱跳出磚房,朝著遠處跑去。

珈藍舉著弓箭也踩到牛背上,望著逐漸跑遠的樊狸,想都沒想就跑出房門。

外麵仍然是靜悄悄一片,周圍已經沒有狼的影子,也不見**,甚至連死狼都見不到。遠處樊狸手中的光芒漸漸熄滅,他將外套脫下來蒙在頭上,跪倒在地,蝗蟲群經過他飛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天亮了。”身後傳來牧民的聲音。珈藍朝著東方望去,那邊出現了一道火紅色的微光。身後傳來一聲悶響,隻覺得後麵有什麽東西一動,珈藍趕緊撤到一邊,那頭趴在門口的牛竟然站了起來,而且搖了搖腦袋,向著一邊走過去。

確定這頭牛沒有危險後,珈藍趕緊跑到樊狸身邊,此時樊狸已經從地上爬起來坐在草坪上,附近找不到蝗蟲的影子。

“太奇怪了,你覺得呢?”樊狸望著日出轉頭問著珈藍,珈藍隻是搖搖頭,她回頭看著從遠方跑過來的**,它的身上沒有血跡,周圍也沒有血跡。

“好像一切都是夢一樣。”珈藍望著破碎的蒙古包和被頂穿的磚房,然後拍了拍身上的土。她回頭望著半拉山,東方旭日散發的光芒打在半拉山平緩的一麵,另外一麵黑洞洞的,看上去很像油畫。

“難道這裏真有什麽神聖的故事?我們侵犯了某種神聖的東西,惹得一身狼狽?”樊狸站起身和她一同看著半拉山。

“大草原總是帶著一絲神秘感。”珈藍回答道。“曾經我當導遊的時候,聽過狼的故事,都說狼是一種極其聰明的生物,它們能活在這片草原,自有一套自然法則。”

“那牧民呢?”珈藍看著身後說道。樊狸回頭看著四周,旁邊的牛羊已經遠去,不見牧民的影子,隻有**蹲坐在破舊的蒙古包旁邊。

“可能進磚房收拾東西去了。”樊狸回答道。

“不對。”珈藍快步跑到磚房裏麵,樊狸站起來跟上去,還沒跑到磚房跟前,珈藍就跳出來。

“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樊狸看著四周,一馬平川的哪有人的影子。他又抬頭看看半拉山,這座小丘陵比平時顯得要雄偉的多,陽光打在它的身上,它仿佛變成了一位正在打坐的佛像。

“你看。”珈藍指了指遠處的**,它也朝著這邊看過來,好像這一刻樊狸看出它眼中的那份警告。那條狗扭過頭,朝著遠處跑去。

“我明白了,昨天我聽到的聲音並不是蝗蟲發出來的聲音,而是**的靈魂,它就是那個牧民,所以我們撤到磚房的時候沒有狼衝上來咬他。可能我們真的觸犯了什麽東西。”

珈藍聽完後沒覺得奇怪,而是對著半拉山跪下來,放下身上的腰刀和弓箭,對著山峰三拜。樊狸覺得她這麽做也對,反正周圍又沒人,不用顧忌顏麵,於是他也跪下來,學著珈藍的樣子對著山峰拜了拜。

“以前聽過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對我說,這個世界上,山有山神,河有河神。我想草原也有自己的神明吧,如果我們打開了魔能這樣恐怖的武器,理應受到懲罰。當時真應該多問幾句,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道士。”珈藍站起身後繼續說道。她轉身看著遠方,遠處有一輛麵包車匆匆駛來。

“車來了。”她說道。

“早該來了。”樊狸回答。

他們回到西烏珠穆沁旗,樊狸找了一家網吧,搜索妮絲娜的名字,他忙乎了有一個多小時,終於在某個紋身貼吧裏麵找到了妮絲娜的名字。上麵介紹了一些紋身師的名字,先是介紹男紋身師,例舉了幾個比較有名的紋身師,然後就是女紋身師,妮絲娜的名字排在第三,而且旁邊還附有照片。那是一位梳著髒辮的女孩,大花臂,皮坎肩,一臉凶中帶狠的微笑,看上去竟然和珈藍有幾分相像。樊狸開始翻看關於妮絲娜的回複,上麵有網友介紹了她的相關信息,說這個女孩是青島很著名的紋身師,是內蒙古人,後來她回到青城,開了一家正規的紋身店,還開了LiveHouse,認識很多地下樂隊。

“看上去是個棘手的家夥,不是嗎?”樊狸扭頭看著坐在一邊啃著燒雞的珈藍,一臉壞笑著,珈藍沒有理會他,一心一意看著電腦屏上的僵屍電影。

樊狸繼續挖墳,將許許多多早年的帖子都挖了出來,上麵有很多最近的回複,大多都是在說酒吧歌手的事情。

“你看!”樊狸突然大聲叫道,他一拍珈藍的肩膀,沒留意珈藍手裏還抓著燒雞,半隻燒雞就這麽滾落在肮髒的地板上。

“你有病吧!”珈藍罵道。

“你看你看!”樊狸指著屏幕,珈藍湊過去一看,是一條新聞。

“‘昨日秦子揚現身青城酒吧,昔日搖滾歌手改唱民謠’,這說明什麽,秦子揚在青城。”

“真有這麽巧合的事情?”珈藍盯著屏幕發呆,而樊狸已經拿出手機訂下了今晚去青城的機票。

“走吧,我們隻能從錫林浩特坐飛機,現在找輛車去錫林浩特正來得及。”

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們坐上去往錫林浩特的汽車,還是包了一輛的車。一跳上車珈藍就覺得樊狸不對勁,他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你就這麽希望看到秦子揚?”珈藍瞅著他那股興奮勁問道。

“可不是嘛!我很想看看葉雨凝煞費苦心想要救出來的人是什麽樣的。”

“什麽樣?她不是很像艾薇兒嗎?”

“我的意思是……”

“行了,我知道。”珈藍打斷了樊狸的話。“你就是對葉雨凝念念不忘,如果沒有葉雨凝,你也不會答應倪梓瓊來內蒙對吧,我就知道你小子還是想著她。”

“唉,都是一段悲傷的故事了。”樊狸假裝抹淚。“你說如果我和秦子揚搞好關係,她會不會幫我讓葉雨凝回心轉意呢?”

“滾!自己想去。”珈藍將頭扭到一邊,看著窗外。

樊狸不好意思再去打擾珈藍,便靠在椅子上,昨晚根本就沒睡好,本來就虛弱的身子骨經曆了半拉山之神的折磨,就更弱不禁風了,他隻覺得自己一放鬆下來就昏昏欲睡。

他很快就進入夢鄉,夢見那些在迷城的日子,夢見他走到新月飯店旁邊,葉雨凝對著他招手。

他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她,久違的感覺衝上心頭。很快,他就和她麵對麵坐著,吃著葉雨凝親手做的牛排,聽著她的歌聲。也許對於葉雨凝來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不過就是平平淡淡,她雖然是天才但不飛揚跋扈。隻希望能夠找個地方安靜唱首歌,或者吃頓西餐。

樊狸印象中的葉雨凝,不是威風凜凜的正義騎士,而是張口就能唱出故事來的歌手。他喜歡抱著吉他略顯頹廢的雨凝和她夾雜著悲傷往事的聲音,他更喜歡能夠享受著她的歌聲,還能看到自己向往已久的她從天而降,就像天女下凡一樣。論財力、相貌和內在原因,樊狸知道自己配不上葉雨凝,可是如果能夠看到伏雷得姆老人家,即使是倪梓瓊變成的伏雷得姆,他可能就會說:世界上本沒有配合和不配合的事情,隻是兩情相願就夠了。

眼前突然出現了遼闊的大草原,他突然很想笑,因為自己原本就在大草原上,何苦再從夢裏麵塑造出一個大草原來呢,這一看就是伏雷得姆把戲。

“其實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是不是每一個盜靈人都是如此。”伏雷得姆出現在他麵前,一邊喝著酒水,一邊抬頭看著天空。

“你指的是什麽?”

“夢和現實的距離。我發現你做夢也在動腦子,雖然想到的東西天馬行空,但是卻不會糾結。我看過很多人做夢,比如電競人士會夢見永遠打不了遊戲的電腦,畫家夢見畫不出彩虹的筆或是灰白色的顏料,還有你身後明明追著一頭老虎,卻無法邁開步子逃走。你的夢不一樣,你的夢裏麵蘊含著很多科學道理和心靈雞湯,你的思維還真是強大啊。”

樊狸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空空如也的酒杯,確定這不是倪梓瓊,然後一抬手,他的手裏也出現了一杯酒。他喝下紅色的液體,發現這沒有倪梓瓊給自己的酒好喝,眼前這杯酒平淡無味,如同白水。

“你都學會反客為主了。”伏雷得姆故作驚訝看著他手中的酒水。

“以前倪梓瓊化成你的樣子給我排憂解難,我遇到生活中的問題時,她就會幫助我理清思路。”

“那是我經常給別人做的事情,她在模仿,她是鑄夢高手,隻是如此天才竟然一度迷失在自己的夢幻之中,好在如今她已經脫離了那種痛苦。其實你和她一樣,我想你已經發現了,不像潘明月,倪梓瓊更容易給人帶來溫暖。”

“沒錯,有時候她就像一位知心姐姐一樣。”

“哈哈,不要被別人美麗的外表而迷惑。”

“如果你可以和倪梓瓊一樣為我排憂解難的話,那麽我有一個問題,為何在我的心中總是有一股力量拉著我向著秦子揚的方向走?”

“你的問題可真難,人和動物不一樣,老虎愛吃肉,羚羊愛吃草,可是人卻什麽都愛吃,人也什麽都想做。所以當你要搞清楚你的直覺為何指著秦子揚的時候,是一個研究人為何從猿人進化到現代人的過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道家有一種說法叫: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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