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榮

夜盡驚鴻

5、為難

書名:嫡榮 作者:夜盡驚鴻 字數:3754

白氏帶著盛雪見上了軟轎,便有盛家的幾個奴仆抬著朝著內院而去。盛雪見坐在白氏的懷中,但是她仍然不安分的掀起簾子,裝作一副好奇的樣子四下打量。盛家的府邸乃是坐南朝北,和盛京人家的格局恰恰是相反的。這裏便是盛雪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重活一世,再次回到盛家,盛雪見還是忍不住的泛起了雞皮疙瘩。

軟轎轉過了大門那道青磚砌起來的屏風,沿著中間這條路走著。前世裏盛家老太太偏疼三兒子,將盛家中軸線上最中心的“青雲園”撥給了三方,據說盛家青雲園的風水極好,老太太正是盼著她的親兒子可以平步青雲,步步高升。

到了青雲園,轎子轉了個彎,打左手邊的抄手遊廊繞了過去,途經東苑,那是盛家長房的居所。老太太倒是不敢繼續壞了盛家的規矩,所以長房居住在東苑,而對麵的西苑則住著四房一家。從抄手遊廊走了沒有多久,就到了南苑,這南苑正是老太太居住的地方了。

現下大家都在老太太的南苑裏,等著白氏和盛雪見的到來。南苑是個三進的院子,分了前廳、中臥、還有後堂。現下前廳裏頭坐滿了人,吳迎春挨著老太太下手坐著,另一邊坐著三夫人,後麵才是大夫人和四夫人。現下吳迎春的臉色可不算太好,從前杜鵑傳回來的信都說白氏和她那女兒性子綿軟好拿捏,可是今日看來,恐怕未必如此。

軟轎到了南苑門口便落了下來,白氏牽著盛雪見下了轎,立刻便有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頭慈姑領著進門。盛雪見深深望了慈姑一眼,這慈姑的名字裏雖然有個“慈”字,可是她最是見錢眼開,隻認錢不認人。盛雪見還記得伺候老太太的有兩個嬤嬤,分別是何嬤嬤還有李嬤嬤。再下頭便是四大丫鬟,而慈姑是排在第四的那個。

讓慈姑來接她們母女,顯然老太太還沒有把她們母女放在眼裏,盛雪見已經可以預料,待會兒定有一場考驗了。慈姑打起了簾子,母女倆自外頭進得前廳,一下子暖和起來。盛雪見雪亮的眼睛轉了一圈,便看明白了,果然還是和上一世一樣,老太太偏疼三房還有吳迎春。

兩個粗使丫頭拿來了蒲團,白氏帶著盛雪見規規矩矩的跪下給老太太磕頭。老太太端坐著沒有說話,四下坐著的媳婦兒們默不作聲,事不關己。白氏咬牙隻得道:“媳婦白氏見過母親,這是您的孫女雪見”說完又拿眼色看向女兒,盛雪見隻得不情不願的給老太太行禮:“雪見拜見祖母。”

這時候老太太本欲張口說話,突然大丫鬟蔥蘭從外頭進來,貼著老太太耳邊說了幾句話。老太太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瞪著盛雪見厲聲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盛雪見自是知道蔥蘭這是把前門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老太太。不過盛雪見既然打了趙二鍋,自然有應對的法子。此刻這個六歲大的女娃娃梗著脖子望著老太太,滿臉無辜的問道:“祖母,孫女不知犯了何事?”

盛雪見直直的與老太太對視,這個年近五十的婦人,從上到下一絲不苟,妝容到發飾都絲毫不肯怠慢,一雙杏眼透著淩厲,做慣了當家主婦的女人。盛雪見永遠記得上一世她甚至連正眼都不肯施舍她們母女,永遠拿著冷臉側對著她們。老毒婦,你以為這一世我還會怕你不成!

“嗬!”老太太涼涼一笑,這正是怒到極點,她不再去看盛雪見,而是嚴厲的望著白氏,白氏何曾受過這樣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盛雪見在心中隱隱歎息,母親這麽容易就敗下陣來可如何是好?日後她還需多給母親說道說道,在這盛家大宅之中,隻有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哪有什麽恪守婦道,以德報怨?

“你的女兒剛一進門就打了門房,是不是明日她就要踹下我這個老太婆,主盛家的中饋了?”老太太聲音冰冷,驚得白氏冷汗連連,她喏喏的小聲回答著:“不是……”

“不是什麽!”老太太尖聲打斷,白氏唇色發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倒是盛雪見不緊不慢道:“祖母,孫女這是替您正家規罷了,那門房竟不尊您的吩咐,硬是逼著母親同孫女走偏門入府,這豈不是亂了盛家的規矩,今日若不教訓門房,他日那些以下犯上的奴才可不就要欺負到祖母的頭上?望祖母明察才是!”

“你還有理了?”這一句是吳迎春說的,自打盛雪見和白氏一進來,吳迎春就憋著一肚子的氣。到底是從老爺跟前回來的人,她們的穿著打扮哪一點不比自己好上十倍?想她吳迎春這幾年獨守空房,花容月貌皆無人欣賞,還得日日守著老太太看臉色,如何比得白氏滋潤。

瞧著盛雪見一副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模樣,吳迎春就更是生氣了。她竟然還把趙二鍋重打了一頓!那趙二鍋是什麽人,是自己的大丫鬟矮櫻的哥哥,打了趙二鍋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麽?平日裏在盛家,因有老太太寵著,所以吳姨娘的地位幾乎是跟三夫人平起平坐,她呼來喝去慣了,現下也直接說教起盛雪見來了。

盛雪見聽了,微微皺眉,這個賤人,還以為自己像前世那般綿軟可欺嗎?真是做夢!她轉過頭來看向吳姨娘,像是剛剛才發現她一樣,滿眼陌生的問道:“你是什麽人?”

“我是……”吳姨娘張牙舞爪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身份,她是什麽人?她不過是個姨娘,見了盛雪見還要尊一聲五小姐的。吳姨娘像是吃了蒼蠅似得,不甘心的閉上了嘴巴。

老太太打量著盛雪見的表情已經從憤怒到了審視,盛雪見目視前方,不卑不亢。她深知這個老毒婦能走到今天,絕對不會是吳姨娘那般沉不住氣的人。

“我盛家一向以善治家,你今日如此苛責下人,叫這廬州府的人如何看待我盛家?”老太太這是一句話就給盛雪見安上了一個苛責下人,敗壞家風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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