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仙鄉

金烏墜去，皎月高升。

仿佛月色遲滯，萬人坑的上，四溢出大片的黑霧，將四周彌漫，天穹遮蔽。

附之蛆骨的黑煙帶著一股一起詭異的腐臭，慢慢侵蝕著整片大底，草木凋零，山河汙穢，一點一滴，徐徐蔓延開來。

耳邊狂風呼嘯，帶著樹葉沙沙作響聲，相若鬼哭狼嚎。一點一滴的陰氣，自大底下傾瀉流出，仿佛地獄猙獰的悲歌。那些幹裂的土地，仿若魔鬼的笑聲，一寸一尺，無聲嘲笑。

黎兮兮目光警惕的看著四周，這是與白天格外不同的九龍坡。

“啾啾、啾啾。”小鳳凰吃飽喝足，慵懶的躺在黎兮兮的肩頭。此時夜風寒涼，帶著深入骨髓的陰氣，撩過它的毛發，不由一下驚醒，口中驚慌的叫喚著，紅寶石的眸子中帶著微微委屈。

“別害怕。”黎兮兮低聲安慰著，清澈的眸光透著山光水色，仿若一縷清泉，在山間潺潺流淌，悠然自得。她警惕的看著陡然蔓延出來的黑霧，心中閃過一絲好奇。

突然，林中的不遠處有火光隱現，在漆黑的叢林中，仿若暗夜中的明珠，吸引人探索，忍不住靠近。

“啾啾。”小鳳凰顯然也看到突兀出現的火光，抖擻著羽毛，目不轉睛的看著。

黎兮兮眸光微閃，借著月色，折射出微微水色的光芒，那裏飽含著睿智、沉思，帶著成年人的沉穩。顯然，她對這不遠處突兀出現的火光，有些警惕。

隨著黎兮兮逐漸靠近火光處，才發現，那裏竟然是一座不小的村落。

而那泛著溫潤的火光，正是曾街角屋簷中燈籠裏散發出來。

踏過街頭的門樓，她準確的在其上看著到了兩個篆字。

“仙鄉。”

黎兮兮奇怪的喃昵著這個名字，覺得有些奇怪。

“啾啾啾，啾啾啾。”小鳳凰歡快的飛離黎兮兮的肩膀，在街道上空盤旋，好奇的打量這仙鄉裏的一幕幕。

隻見，一條筆直的主街上，不少攤販叫嚷著。有熱通通的吃食，精美的釵飾，華美的布匹，賣藝的雜耍，不一而足，小小的街道，五髒俱全。三三兩兩的行人成群結隊，眉眼帶笑，呼朋喚友，忙碌的又熱鬧。

“這是誰的雜毛鳥，竟在我混沌裏拉了鳥糞，還讓不人吃飯了，快給我滾過來！”一位粗鄙的大漢拍桌而起，一手指這正歡騰的小鳳凰，口中罵道。眉眼凶煞，言辭粗鄙，顯然不是好熱的。

隻是一眨眼的失神，便發生了這樣的一幕。作為其主人的黎兮兮，真的不想上前，可看著那被戲耍的大漢，還是微微憐憫。

原來，小鳳凰一聽自己被罵，還有人指著自己，便不高興了起來。一邊飛旋在高空，一邊趁機去用喙啄著大漢的頭頂，手臂，偶爾還噴出幾道火光，將那大漢的頭發、眉眼，全部燎的煙熏火燎的。

“這是什麽鳥，還會噴火。”

“好厲害呀。”

“雖然長得有點醜。”

這下可好，所有人圍坐一團，興致勃勃的看著這一幕，當成了免費的雜耍了。

“叫你燒，雜毛鳥，雜毛鳥。”大漢氣急，眉眼被燒的痛疼，掄起下方的桌子一起就朝天空砸了過去。

小鳳凰羽翼飛快，迅速的避了過去，口中啾啾的嘲諷著那人。紅寶石般的眼睛嘲諷的看著那人，盡是高傲戲謔。

“哎呦，哎呦。”

小鳳凰積極的躲了過去，可下麵那些免費看戲的人可就慘了。明明正在幸災樂禍，卻被從天而降的桌子腿，碗碟什麽的咋著正著。不由可憐兮兮的叫喚著，連忙後退。

這樣一來，圍在餛鈍攤前的人倒是散去了大半。

突然，一道風絲襲過，再回眸時，那隻誌得意滿，惹禍生非的雜毛鳥，被兩根欣長的手指穩穩夾住了脖子。嚇得兩腿急的亂蹬，脖子伸的老長，兩隻翅膀飛快的撲棱撲棱，卻根本就飛不出去。不由叫聲變得急切，紅寶石的眼中滿是暴怒。

黎兮兮眸光微暗，抓住小鳳凰的那人，全身隱藏在黑袍之中，隻有漏出來的兩根手指，白皙如冰。就像此刻兩人相距十丈遠，黎兮兮也能清楚的感覺到，一雙攜帶著陰冷冰寒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

這人，不簡單，黎兮兮竟然不能看透他的修為。

大漢見有人捉住雜毛鳥，不由咬牙切齒的靠近，想要去搶過那隻雜毛鳥。

黑袍人一個冷冷的眼光掃了過去，大漢原本壯實的軀體，開始逐漸潰散，由腳置頭，一點一滴，化作煙氣泯滅。不僅僅是大漢，四周原本熱鬧的人群，似乎在黑袍人出現的那一刹那，都變的異常安靜下來。

就像原本正在戲台上表演的一群木偶，打的正是激烈火熱處，可操縱木偶線的人，卻突然放開了手，就那麽突兀的，萬物皆寂。然後，隨著大漢的消失，這些人影也逐漸潰散，那些鮮明的色彩，逐漸褪色。房舍牆壁，坍塌斷裂，木色牆板，變得老舊灰暗。不過幾息間，這裏便成了一個荒村，早已杳無人煙，哪裏還有之前的一分熱鬧。

仙鄉，應該是各鬼鄉吧。

黎兮兮微微握緊手中的冰漓間，精致的眉眼掃過男子手中萎靡的小鳳凰。注視著這個奇怪的黑袍人，心中微緊。這人，究竟是誰？有何目的？

“還請道友放了我家雀兒，若是因為我們驚擾了此處，兮兮自會送上賠禮。”鳥在人手，不得不低頭啊。黎兮兮無奈的勾著嘴角，眼中閃過一絲鬱悶。

“雀兒，嗬嗬。”男子聲音很輕，尾音虐虐微調，帶著一股奇異的魅惑。

恩，很誘人。

黎兮兮莫名的覺得有些耳熟。

“你可知，衝撞我的人，這世間還沒有繼續活著的，既然這隻雀兒衝撞了我，就留下來賠命吧。”男子放開對小鳳凰的鉗製，右手輕輕撫摸著它的羽毛，似是極喜歡的模樣。

而小鳳凰精神萎靡的趴在男子手心，瑟瑟發抖。那雙白皙的手指，每順過它的毛發一次，它的身軀便抖動的更加厲害。紅寶石般的小眼睛，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看著黎兮兮。嗚嗚嗚，壞丫頭，救救我，我再也不闖禍了，壞人，壞人好可怕。

黎兮兮的眉宇，難得的顰起。仿若天山清澈雪水的眼底，卻有一絲冷意劃過。她微斂目光，纖長的蝶翼在月光的映襯下，莫名顯得有幾分脆弱。“前輩您也說了，那是人，可不止這不懂事的雀兒，還請前輩莫要和知畜生計較。”

這話說的，若是和畜生計較，那是不是也是畜生了。

“小小年紀，牙尖嘴利。”黑袍人冷哼一聲，似是不喜。

“前輩若是實在不願，那兮兮隻能不敬了。”黎兮兮握緊冰漓劍，眉眼間劍意四散。淩厲的劍意透過那小小的軀體，影響著周圍的氣象。方圓數裏之內，風聲流動緩慢，就連那些若隱若無的黑氣，也都遲滯了一般。

神遊初期，劍意歸真。黑袍人感受身側，以及遊走在自己手背的那一抹劍意，心中不由暗道。再看到那少女，一襲青衣，仿若一朵開在塵世纖塵不染的青蓮，靜默安然，卓然獨立，風華流轉，心底閃過一絲糾結，似是不願出手。

“放了這畜生也行，不過我實在是不願看到它第二次，這方圓千裏都是我的地盤，你們連夜出發，隻要在天亮之前離開我的地盤，我便放了他。”忽然，黑袍人又突然提出了奇怪的要求，語氣有些綿軟，似乎是不願黎兮兮硬碰硬一般。

黎兮兮一怔，有些吃驚。心中暗自奇怪，正是怪人。原本在這荒郊野嶺，弄出一個如此逼真的幻境，就已經夠奇怪了。不過因為自己的突兀闖入，黎兮兮也不好暗自揣測。有可能別人隻是留戀往事，喜歡熱鬧的景象呢。

可如今又提出一個這般奇怪的要求，著實令黎兮兮不解。

按照黑袍人所說，黎兮兮孑然一身，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應了這奇怪的要求，也沒人麽。可是，如今，如意童子，正在不遠處的萬人坑中，吞化怨鬼，修煉進階，萬是不能打擾的。而黎兮兮是斷不會拋下如意童子不管的。因此她果斷決絕道：“前輩這個要求，有些強忍所難了，雖說兮兮驚擾了前輩，可已然賠禮道歉。隻要前輩將我家雀兒還回，自不會再回來打擾前輩，為和還非要這千裏之距。”

“你當真不肯。”男子的聲音中透著一縷威脅，一絲奇怪，最後心中暗道：“原本想留你一命，可惜啊，可惜。”

“實在是前輩，太過強忍所難了。”黎兮兮暗自戒備，知道自己放過了一個示好的機會，可是為了如意童子，也隻能如此了。

“雀兒，看來你家主人果然不憐惜的你的性命，你說，要不跟了我，可好？“男子突然語氣溫和的問道，隻是身體逐漸散發出來的陰寒氣息，令空氣都有幾分凍僵的感覺。

顯然是，生氣了。

“啾啾。啾啾。”小鳳凰有氣無力的喚了兩聲，聲音不振。嗚嗚，壞丫頭，也不救我。嗚嗚，等下要跟如意童子告狀。

黑袍人說完，白皙的五指，緩緩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