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貪歡

懶洋洋的小狸

第二百零三章 都是因為你

書名:一晌貪歡 作者:懶洋洋的小狸 字數:6429

楊明是個聰明人,而且是個勤奮的聰明人,這種人隻要有機會就會牢牢抓住,不會放過。

自從孔繁上位當上丞相之後,張子朗的身份還不是很明確,朝廷上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孔繁的人,但楊明知道。

張子朗一開始和他親近的時候,他是受寵若驚的,他一直都是表麵很謙恭的人,所以他對張子朗還是很防備的,直到那日兩人在大商酒樓談心,張子朗向他說了自己的想法。

楊明對於朝廷上的形勢洞若觀火,隻是苦於沒有人脈,沒有條件擺脫現在的職位,而張子朗給了他條件。

禦史中丞的職位在禦史台係統裏不算高官,可能發展前途是相當好的,之前禦史大夫這個職位距離他來說很遙遠,可一旦他進入了禦史台係統裏,隻要他肯下勁兒,一切都是可能的,更何況現在的禦史大夫是太史令出身的康路,和前任的孔繁不是一個檔次的,他有機可乘。

“張大人對我真心,日後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楊明精於人情,但這話卻是發自肺腑的,張子朗拍拍他的肩:“這樣說話就是見外了,你難道忘記了,我們以前是共事過的,現在不過是剛好有這樣一個機會,我是個粗人,習慣在戰場上廝殺,禦史台要麵對全朝廷的人,我還怕你不願意接這個職呢。”

兩人確實共事過,隻是那時候張子朗眼睛裏容不了沙子,對楊明的一切做法不是很認同,他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兩人走得並不近。

楊明半真半假地笑道:“那時候的我,過於自負,目光無人,我倒是希望張大人能將那些往事都忘掉,就當我們重新認識。”

“好,自此之後,我們便是朋友了。”張子朗爽朗地答應了,兩人相視一笑,對飲了一杯。

周槿歡的消息都是通過蘇婉獲得的,不過依照她對張子朗的了解,這些小事都難不住他,至於楊明,若是他沒有鬥垮康路的本事,那就更別說是孔繁了。

所以,這些日子,周槿歡吩咐蘇婉安生一些,不要去打聽前朝的事情。

可是,她人就在禦書房,好多事情不必她刻意就打聽就會知道。

之前因為元文雅懷孕的事情,她和趙瑜鬧得有些僵,如錦的事情是突發,但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他們的矛盾。

至少她的冷戰是維持不住了,也不再說“奴婢”“皇上”這樣的稱呼了,他也沒有逼著她留宿在禦書房,可是總還是有些隔膜的,那種不自在就像是空氣,無處不在,讓人想要無視、忽略都難。

這天,周槿歡還在一旁伺候他批改奏折,趙瑜一言不發,沉默在兩人之間流轉,等他將最後一個字寫完,放下筆的時候,周槿歡也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走,卻被他拉住了,他從身後將她抱住,很輕柔的,那本不是他該有的溫柔。

“我想回別宮,小初夏最近鬧得厲害……”這個借口很爛,但她能說什麽,他那樣聰明的人,又很在意她用什麽借口麽?

“槿歡,元文雅的事情是我不對,對不起,原諒我,好麽?”這話根本就不像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他那樣驕傲又自卑的人,什麽話都能說出口,唯獨一句“對不起”,那簡直可以要了他的命。

所以,周槿歡驚呆了,不知道要如何反應才好。

“槿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發生那樣的事情了,再也不會。”他將她的身子板過來,臉上的真誠讓她都有些小小的動容,她有原主兒的記憶,知道他不是個輕易低頭的人,相反他執拗得可怕,對於自己認準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妥協。

他好像不是原來那個他了。

“怎麽那樣看著我?”趙瑜被她盯著有些不在自在,他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本身就莫名有些心虛。

“我想著你是不是生病了?”周槿歡抬手覆上他的額頭,他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將她的手拿下來,可能也覺得有些丟人,轉身就要走,她低頭想了一下,上前一步,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輕聲道:“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我是說……元文雅的事情……”

“槿歡……”趙瑜的腳步一頓,不過等他轉身的時候,周槿歡已經跑到了門口,她對著他微微一笑,就像他們剛認識那樣,小梨渦也恍如隔日:“我去照顧小初夏了。”

周槿歡的笑容在出禦書房的那一刻就收住了,步伐有些沉重地回到了別宮。

“姑娘,你怎麽了,不會是前朝發生了什麽事兒吧?”蘇婉熟知她的每一個表情,她搖搖頭。

小初夏已經睡著了,和周槿歡說的不一樣,小初夏一向很乖巧。

“婉兒,你說我啟用楊明到底是對還是錯?”今日趙瑜的表現讓她有些心有不忍,若是事情還沒有走上軌道,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姑娘這是在說什麽胡話呢,楊明是何等聰明,怎麽會放棄禦史中丞的官位?”蘇婉雖看不明白她的心思,但不想計劃有任何改變。

“是啊,依照楊明的聰明,若是放棄了那樣好的機會才是見鬼呢……”她喃喃自語,眼睛看著沉睡的小初夏,低頭輕輕吻吻她的額頭:“小初夏,額娘有多愛你,你知道麽?”

“小初夏現在還小,等些日子自然就知道了。”蘇婉也有自己的心思,對於周槿歡,她做了許多違心的事情,以後她會想辦法彌補的。

周槿歡隻知道她是有組織的,但並不知道那組織有多大的能力。

主仆兩人各懷心思,這一夜終是平靜地度過了。

這一覺,周槿歡睡得並不踏實,她做了噩夢,夢到了一個身穿白衣的身影,那人好似是蕭景知,兩人明明就隔著短短的距離,但她怎麽都跨越不了,而他也不轉身。

她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叫了許久,但那白衣男子始終都沒有轉身,她著急地哭了,這時候有人從後麵走過來,幫她擦眼淚,她抬眼就看到了趙瑜那張臉。

“你走啊,我不喜歡你,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景知才會死的,都是因為你……”她狠狠將趙瑜推開,趙瑜輕輕搖頭,聲音沾染了殘忍:“周槿歡,你注定是我的女人,你明明喜歡我的,不是麽?”

“沒有,我不喜歡你,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她的聲音很大,好像要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決心,趙瑜回答她的是嗤笑,而她不願意看到那表情,接著朝蕭景知的方向跑,可是那白衣男子卻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她隻能大聲喊:“景知,我不喜歡他的,在禦書房被他強迫的那幾日,我都有喝落胎藥的,景知……”

“景知,景知你別走!”一身的冷汗,周槿歡醒來了,她的尖叫聲不小,蘇婉的耳力極好,馬上披了衣服到了內室,將燈點燃:“姑娘,做噩夢了?”

微弱的燈光讓她意識到,原來一切都是夢。

用絲帕擦汗,依舊是那方粉色的、繡著蕭景知名字的絲帕。

她輕輕吻吻絲帕上“蕭景知”三個字,將絲帕緊緊握在手裏,頭埋在膝蓋上,聲音裏帶著些些的虛弱:“婉兒,將藥端過來。”

“藥,什麽藥?”這絕對不是蘇婉沒有睡醒,而是周槿歡這話太突兀了,讓人抓不著頭腦。

“落胎藥。”她吐出三個字,眼圈有些紅,她的身子還在發抖著,蘇婉有些不太明白,反問了句:“姑娘是被噩夢給靨住了吧,今日趙瑜並沒有讓你留宿,你……”

“我說我要落胎藥,我要落胎藥!”她隻是單純地重複著這句話,蘇婉也不再多問了,這會兒天太晚了,宮人大多也都休息了,蘇婉就自行就去了廚房。

“蘇婉姑娘,這樣晚了,你怎麽來了?”廚房竟然還有人沒有休息,這簡直讓蘇婉驚喜。

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將落胎藥遞給了那宮人:“姑娘做了噩夢,這是安神的藥,你仔細煎著。”

宮人很乖巧,接過那藥就開始行動,蘇婉想到獨自在房裏的周槿歡,又多了幾句話,隨後就走了。

蘇婉不知道的是,那宮人在確定她離開後,就悄悄將那落胎藥換掉了。

蘇婉回到房裏的時候,周槿歡還坐在床上,這會兒她的情緒好了些。

“姑娘,這會兒好點了麽?”蘇婉給她端了杯茶,茶是君山銀針,因為蕭景知喜歡喝,她才一直喝了這麽久:景知,為什麽不想見我,為什麽?

“婉兒,我想景知了,我怕自己承受不住,或許當初我的選擇根本就是錯的,當初我就該隨著他一起死了才好,是吧?”她說這話的時候,脆弱地就像是個毫無招架之力的孩子。

“姑娘,你想太多了,你在小初夏身邊,她尚且不能完好無損,若是你都不在了,她該怎麽辦?”小初夏她的軟肋,當初是,現在也是。

即使時光流轉過來,想必她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因為小初夏是他蕭家唯一的血脈。

煎中藥是很需要時間的,她們在房裏等著,一直到了天明。

煎藥的宮人和小孟子是一起來敲門的,周槿歡嚇得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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