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林的電話，我們後麵的行程直接取消，匆匆收拾行李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腦海裏還一直回『蕩』著林對醫生哭喊著的話語：“醫生，我真的有錢，你快救救他們。隻要能救活，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
以及醫生那愧疚又無奈的聲音：“對不起，請你節哀！”
直升機直接開到醫院樓頂，從直升飛機上下來的時候，我走的並不急，但不知怎麽的忽然自己絆了自己一腳，身體朝前撲去，差點摔倒。
關肆一把扶住我，聲音輕輕的道：“別慌！”
我對關鍵點點頭，沒有話。
關肆以為我怪他不讓我用手段，傳話與我道：“老婆，你是不是怪我？”
“怎麽會？”我亦傳話給他，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別多想，經曆了大寶的事情，我已經淡然許多。就是擔心林，不知她現在怎麽樣。”
一邊著話，一邊匆匆下樓，到了吳超和木木所在的病房。
吳超和木木是出車禍死的，木木當場死亡，吳超是剛到醫院斷的氣，但是醫生還是經過了一番搶救，最後才宣布搶救無效死亡。
本來要送到太平間，可是林不同意，還有救，醫生沒辦法就給他們開了一間單獨的病房，但隻有六個時的期限。
吳超是本市人，又是大家族，我們去的時候，病房裏已經來了許多人。
他們都圍著病床站，吳超的父母和林在病床旁邊。
所以，我們一進去，首先看到的不是吳超的父母和林，而是他們。
但他們不認識我們，就問吳超的父母：“這是誰來了？”同時讓出一條路來，讓吳超的父母能看到我們。
路讓開的同時，我看到吳超和木木的身上都蓋著白布。
林渾身是血，頭上、胳膊上、腿上都包著紗布，每個紗布都被血染紅了，紮頭繩托在發尾，坐在病床上，一手抱著木木，一手拉著吳超的手，低頭看著吳超和木木，眼淚成河的往下掉。
她聽到那些人問這是誰來了，也沒有抬頭。
吳超的父母坐在病床旁邊，聽到人問是誰來了，抬頭看到是我們，碰了碰林的胳膊，“莫染他們來了。”
林這才抬起頭，看到我，竟對我笑了一下，喊我道：“莫染你快來，快來看看木兒是不是還有救？”
聲音極度沙啞，因為太過沙啞，聲音很，都快聽不到了，幸而我耳朵尖，能聽得清楚。
看到林笑的那一刻，我的心驀然一沉，暗道：林該不會跟秒渺一樣，受不了打擊，精神失常了吧。
聽到她的話，我心裏特別難受，眼淚想往外湧，但被我給壓回去了。
我不敢哭，我怕我一哭，林哭的更厲害。
“林……”我努力忍著眼淚，快速走過去，看了看木木和吳超，見他們的臉上都還是好的，心想估計傷都在身上或者頭上。
剛想到這兒，林猛然掀開蓋在木木身上的白布，抱著木木給我看：“莫染你看，木兒身上一點傷都沒有，怎麽會沒救呢？”
完，又指著自己身上的衫：“你再看，我身上都是傷。當時是我護著木兒的，我都沒事，木兒怎麽可能有事？一定是醫生騙我，怕我有錢是騙他。”
我看木木身上真的一點傷都沒有，用手段看才看到木木的頸椎斷了，“林……”
“莫染，你帶錢了嗎？走，我們去找醫生，告訴他，錢來了，讓他再救救木兒。”林著，就心翼翼的把木木放下，拉著我要去找醫生。
我拉住她，“林，木兒她……”
我話還沒完，林一下甩開手，瞪著杏眼看我，眼裏全是淚水，哭著問我：“莫染，你還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是……”
“你別跟我但是。”林揮了一下手，打斷我的話：“我就問你，跟不跟我去找醫生？”
看林這樣，我心裏好難受，不知如何勸她，就在這時，蒼黎忽然叫了一聲幹媽。
我側頭，看到蒼黎不知何時來到了木木身邊，手正拉著木木的手。
林聽到那聲幹媽，連忙轉頭，看到蒼黎在拉木木的手，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蹲下來，扶著蒼黎的肩膀，笑著問：“黎兒，木兒最喜歡你了。你再叫她一聲姐姐，也許她一高興就醒來了。”
“幹媽，姐姐的手涼了。”蒼黎望著林認真的道。
林聽到這話，像是被人推了一下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後嗚嗚哭了起來。
聽到林的哭聲，吳超的父母被觸動，也跟著哭起來。
我媽他們連忙去勸吳超的父母，我勸林，卻又不知怎麽勸，感覺這時候什麽都沒有用，就隻叫了她一聲林，把她摟到懷裏。
林卻不往我懷裏靠，身體往前傾，趴在地上，拍著地板聲嘶力竭的哭，那樣子看了讓人忍不住落淚。
“林……”我去扶她，她也不起來，我隻好陪她一起坐在地上，手輕扶著她的肩膀。
“幹媽！”蒼黎叫了林一聲，林才止住哭聲，抬頭看蒼黎。
蒼黎就給林擦眼淚，安慰林：“幹媽別哭了，黎兒會心疼，姐姐更會心疼。”
“嗚……”林卻哭的更大聲了，一把將蒼黎抱住。
但抱住蒼黎之後，林的哭聲漸漸了，最後沒有了。
這邊林止住了哭聲，那邊吳超的父母也被勸的漸漸止住了哭聲。
我看林止住了哭聲，扶她起來。
她沒有再抗拒我，鬆開蒼黎，順著我的力道起來，坐在床邊看木木。
剛看一會兒，一個護士跑過來通知時間到了，問是送太平間，還是……
林和吳超的父母一聽時間到了，才剛止住的哭聲，又開始悲痛的哭起來，哪裏有空回答護士的問題。
吳超的媽媽抱著吳超的身體，趴在吳超的身上，嚎啕大哭：“超啊，超啊……”
一個五六十歲的吳家男子問：“冰棺還沒買回來嗎？是誰去買的，打個電話問問啊。”
旁邊一個三十來歲的吳家男子道：“我打。”
然後就給買冰棺的人打電話，得知冰棺買到了，靈車沒有弄好。
關肆聽了，幫忙搞定了，但最快也要半個時後才能到。
於是，關肆又跟醫院爭取了一個時的時間。
在這一時期間，搶救吳超和木木的主治醫生來了，是個很年輕的男醫生，感覺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他來是給林處理傷口的，但是林因為他沒能救活吳超和木木，對他敵意很大，不讓他處理。
我勸林，林也不聽。
那男醫生也沒什麽，就拿著東西走了，走的時候對林鞠了一躬，了一聲對不起。
林聽到那聲對不起，又叫住那醫生，問：“真的沒有辦法嗎？我真的有錢。”
聽到這話，那男醫生的眼眶瞬間紅了，再鞠躬了一聲對不起，轉身快速跑走了。
過了一會兒，另一個醫生來給林處理傷口。
林沒拒絕，也沒同意，那醫生就當林默認，給林摘下了頭上的紗布。
林身上一共有六處傷口，頭上一個，胳膊上兩個，腿上三個，數腿上的傷口最多，也最嚴重。
尤其是她左腿的傷口，肉都撕裂了，有十幾公分長，需要縫針，但是林卻沒事，不願意縫針。
那醫生勸了好幾次，林都不同意。
我知道林是怕縫針耽誤她和木木的時間，就讓那醫生別勸了。
因為我已經做好主意，回頭悄悄用手段幫林治好身上的傷。
關肆我不能用手段影響別人，但我覺得治療傷口不算影響別人，因為那傷口我不治，它也會自己好的。
這醫生挺細心，給林處理好傷口後，還留了一個包好的『藥』包，裏麵雍藥』和紗布。
但後來打開用才知道，那『藥』包是那位年輕的男醫生給的。
四十分鍾後，買冰棺的打電話到了。
不等護士來催，那個五六十歲的吳家男子就吩咐人手，把吳超抬下去。
吳超的媽媽一聽要把吳超抬下去，又抱著吳超嚎啕大哭。
“他三嬸別哭了，讓孩子安心的走。”有兩個吳家跟吳超媽媽年齡差不多大的女人走過來，一左一右扶著吳超的媽媽，想把她扶開。
但是吳超的媽媽卻怎麽也不肯起來，那兩個女人也不敢用蠻力，就一直在那兒勸。
勸了幾分鍾，吳超的媽媽都不起來。
旁邊的吳家人見那兩個吳家女人扶不了吳超的媽媽，又加入兩個女人，才將吳超的媽媽給扶開。
吳超的媽媽一被扶開，幾個吳家年輕男子就上前將吳超從病床上抬到移動病床上，推著往外走。
旁邊一個年齡大的女人看到吳超的臉還在外麵『露』著，上前將白布往上掀了掀，幫忙將吳超的臉蓋住了。
吳超的媽媽追著病床哭喊：“超啊，超啊……”
“林素，你那怎麽弄？”那個五六十歲的吳家男子問林。
林道：“我抱著。”
罷，林用白布將木木從頭到腳全部裹好，抱起來跟上。
我扶著林的胳膊，走在旁邊。
到了樓下，林不願意把木木放到冰棺裏，聲道：“我想到家再把木兒放進去可以嗎？”
“這大熱的，到家不有味了嗎？”那個五六十歲的男子大聲道，抬手一揮，就有人明白什麽意思，上來要搶木木。
林怕他們會山木木，連忙道：“好，好，我放。你們別搶，我自己放。”
聽到林這話，那上來的人就退了回去。
“木兒，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林隔著白布親了木木一下，才抱著木木上車。
到了車上，林掀開木木身上的白布，又親了好幾下，才依依不舍的將木木放到冰棺裏。
放進去後，林就跪坐在冰棺旁，癡癡的看著冰棺裏的木木。
我拉她起來，她也不起來，一直保持這個動作到家。
吳超的喪事是在吳超父母這邊辦的，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將靈棚搭起來了，就在吳超父母樓下的空地。
車子到了，就有人過來抬冰棺。
林目光癡癡，隻顧著跟冰棺走，都忘了自己此時在車上，直接一腳踩下去，差點就摔了。
幸而我在旁邊，也幸而我有手段，能扶得住她，不然她那一腳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摔倒。
“木兒，木兒……”我扶著林，跟著冰棺走。
靈棚裏並列放著兩個冰棺，林站在冰棺中央，一手放在一個冰棺上，左看看，右看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林素，這裏不能站，到這裏來。”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女人過來，要拉林。
林甩開她的手，沒有話。
那人好言勸著：“這裏真的不能站。一會兒別人燒香，燒紙，你站在這裏，別人怎麽燒？好孩子，聽話，來，到旁邊來。”
“林，我們過去吧。”我拉拉林的胳膊，林才挪動腳步。
我們從冰棺那頭繞到了木木冰棺的側麵。
蒼黎端來兩把椅子給我們坐。
我扶著林坐下。
從木木被放到冰棺後，林的目光就一直癡癡的，看著有點嚇人。
“林……”我怕林這樣久了，會精神失常，就找話跟她。
但是我跟她什麽，她都跟聽不到似的，不理我。
我沒辦法，就問她吳超和木木是怎麽回事——林給我打電話，隻問我和她是不是最好的朋友，願不願意借錢給她，對吳超和木木的情況一字未提。
因為我知道，隻有這個問題才會引起她的注意，盡管會讓她傷心，但我也要問。
傷心，總比憋在心裏的好。
我一問，林就哭。
看到她哭，我就跟著難受，抱著她道：“好了，我不問了，你別想了。”
“我們出去買東西，回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當時我和木兒坐在後麵，我一看發生車禍了，就連忙護住木兒。可是撞的太厲害了，我被撞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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