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找和尚的。
這三更半夜的，是誰找和尚呢？
我心中又疑『惑』，又擔憂，和關肆匆匆起來穿衣服。
關肆穿衣服比我快，他穿好後，就去給蒼黎穿衣服。
本來蒼黎沒有被外麵的聲音吵醒，但關肆給他穿衣服，把他弄醒了。
他睜開眼，看了關肆一眼，又閉上眼睛，軟綿綿的趴在關肆肩頭，『迷』『迷』糊糊的叫了一聲爸爸。
我看蒼黎醒來一下又睡著了，絲毫沒有被外麵的聲音影響，就對關肆道：“我看蒼黎睡覺挺沉的，你讓他繼續睡吧，別給他穿衣服了。”
外麵那麽大的聲音，都吵不醒蒼黎，我不禁感慨孩子睡覺就是香，卻不知蒼黎睡的這麽死，是另有原因。
“不校”關肆搖搖頭，“外麵聲音太大，我怕他一會兒被外麵的聲音吵醒，再看到身邊沒有我們，會害怕。”
我一想是這個道理，就將被子折了折，折到能包住蒼黎的合適長度。
等關肆給蒼黎穿好衣服，我把折好的被子遞過去：“山裏涼氣重，用這個包著他，免得著涼。”
“老婆，你真有心。愛你！”關肆到愛你的時候，想要低頭親我。
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還想著這事，我趕緊伸手將他擋開，催道：“我們快點出去看看怎麽回事吧。”
“好。”關肆了一聲好，一手抱著蒼黎，一手拉著我朝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右麵寺廟最高的那棟樓的屋頂上，有一個昏黃的大圓球，仿佛是上的月亮掉下來，落在上麵一樣。
要不是上的月亮還在，我真以為是月亮掉下來了。
再仔細一看，那昏黃的大圓球裏竟然有一個人。
是個體形圓胖的和桑
就是他一直在扯著嗓子叫本無和尚，本無和尚的。
他叫了好幾遍：本無和尚，速速出來見吾，估計本無和尚都沒有出去見他，他急了，火了，開口罵道：“本無禿驢，你怎麽還不出來見吾？是不是怕了？不敢出來了？啊？哈哈哈……”
“你才是禿驢，我有頭發。”和尚淡淡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
我轉頭一看，看到和尚真的有頭發，一頭惹眼的黃頭發。
我們知情人，當然知道和尚戴的是假發，但是那個圓球裏的和尚並不知道。
他看到和尚頂著一頭黃發，驚了一跳，險些從屋頂上摔下來，“你、你有頭發，那你就不是和尚了。”
不知這話有什麽好笑，罷那和尚指著和尚，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不是和尚，你輸了，輸了。”
“你看，這是什麽？”和尚伸手一抓，將自己的假發抓下來，放在手裏轉著。
那和尚見和尚戴的是假發，惱羞成怒：“禿驢，你竟敢騙吾？”
“誰騙你了？我隻是我有頭發，你就認為我不是和尚了。是你慧眼不識珠，反倒怪我？可笑可笑。”
“住口！”那和尚厲喝一聲，指著和尚，怒道：“你既然是和尚，為什麽不自稱貧僧，或者僧？”
“真是笑話。佛向來自稱我，或者吾。你這慧根極淺的都在我麵前，像佛一樣自稱吾。我的慧根還比你多了這麽一點點……”
到這麽一點點的時候，和尚用手比劃了一下，“我當然不能落後，要自稱我了。不然，豈不是要輸於你。”
“好，好。既然你敢妄自成佛，那吾要討教討教了。”
“不吝賜教！”
不吝賜教這話，一般是請教的人，向被請教的人的客氣話，比如：還請某某不吝賜教。
但今，這話反被和尚這個被請教的人了。
那和尚氣的不得了，氣的吹胡子瞪眼的——如果他有胡子的話，那胡子早就被他吹到上去了——“你……”
“阿彌陀佛！”和尚單手豎於胸前，念了一句佛。
那和尚聽到和尚念佛，努力將心裏的怒氣給壓下去，道：“吾曾經遇過這樣一件怪事。一位賣貨老者，路上遇到兩個路人，那路人見賣貨者年老，上來將老者揍了一頓，並將老者的貨物全部搶去。”
“老者坐著地上呻『吟』哭泣，又一位路人經過，見老者這般模樣，問了情況。了解之後，問老者那貨物值多少錢，遂掏了相同價錢的銀子給老者。”
“但老者卻不要，他隻想要回自己的貨物。這位路人聽到老者的要求，臉『色』一變，轉身就走。老者見這位路人要走，又想要銀子。那路人卻跟沒聽到似的，走的更快了。請問，後來的這一位路人，該他善良呢，還是不善良？”
“你就是後來那個路人吧？”和尚雖是問句，但語氣卻很肯定。
那和尚聽後，神情一頓，隨即厲『色』道：“倘若你不知，就趁早不知，別浪費吾的時間。”
“好吧，我不浪費你的時間了，你走吧。”和尚揮揮手，像是要趕那和尚走。
那和尚氣結，氣的了一聲：“你！”
完後，他又趕緊調節情緒，笑道：“這麽，你是認輸了？”
“認輸？我的字典裏都沒有認輸這兩個字。”
“那好，你告訴吾，最後那位路人是善良，還是不善良。”
“當然是……”和尚到是的時候，故意將是的音拉的很長很長，快有一分鍾那麽長了，才將後麵的話出來：“……是善良了。”
“哈哈哈……”一聽到和尚是善良，那和尚以為自己贏了，高心哈哈大笑：“禿驢，你輸了。他若真善良，為什麽後來老者改口要銀子的時候，他卻不給了呢？”
“誰沒給？前麵已經給了，是老者沒要。”
“對啊，老者沒要，那不還是沒給嗎？”
“錯！”和尚打斷那和尚的話，“沒要也是給了。給了就是給了，和對方要不要沒關係。”
“你這是什麽話？老者沒要，你那饒銀子也給了，給哪兒去了？如果給了，為什麽老者還要呢？”
“阿彌陀佛！”和尚突然念起佛來。
我還以為他念完佛，就會回答那和尚的問題，但等了好幾分鍾，都沒有見和尚再開口。
那和尚估計跟我一樣的想法，所以在這幾分鍾裏，他都沒有出聲催促和桑
等了幾分鍾，不見和尚開口，那和尚等不下去了，道：“禿驢，你若不知，就趁早不知，別在這裏故弄玄虛。”
“阿彌陀佛！”和尚又念了一句佛，然後又沒有然後了。
那和尚燥起來：“禿驢，你是什麽意思？”
“阿彌陀佛！”和尚第三次念佛，念完之後，他將假發戴在了頭上，算是回應那和尚的禿驢。
那和尚見和尚把假發戴上了，就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和尚惡狠狠的罵道：“你看你，俗不俗，僧不僧的，像什麽？”
“像佛！”和尚仰頭，笑容溫和的對那和尚道。
那和尚一聽這話，大怒：“放肆！吾看你是不知高地厚了，竟敢侮辱我佛。看吾不教訓教訓你。”
話音未落，那和尚帶著他的大圓球就朝和尚衝下來。
“阿彌陀佛！”那和尚才衝到一半，忽然老和尚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老和尚的聲音，那和尚立刻把身子一頓，停在了半空，居高臨下的看著從黑暗中緩慢走出的老和尚，憤然道：“老禿驢，這是吾與他的事情，不與你相幹，你不要多管閑事。”
“阿彌陀佛！”老和尚念了一句佛，道：“他是我徒弟，教訓之事我來就夠了，不勞煩你了。”
“好，吾可以不教訓他。”那和尚退一步，轉眼看著和尚道：“今吾一定要與你較個高下。速速回答吾剛才的問題，否則就算你輸。”
“唉！”和尚搖頭歎息一聲，“你悟『性』太差，我都不想與你辯論。”
那和尚冷哼：“哼，吾看你是不知，不敢與吾辯論。”
“既然你非要與我較個高下，我就讓你知道什麽是高，什麽是下。你問我後來那個路人是善良，還是不善良，其實你的問題並不是善不善良，而是給和要。”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給了就是給了，給了沒要也是給了。沒要就是沒要，豈有再要之理？再要，已給，所以沒有再給之理。”
和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還能聽得懂——聽得懂並不是知道那話是什麽意思，而是因為那兩句話我聽過，很熟悉，所以聽得懂——但他後來什麽給，什麽要，我感覺像是聽書一般，一句都沒有聽懂。
可是那和尚卻懂了，他張開雙臂，仰大叫：“啊！輸了，輸了，吾又輸了！”
“本無你等著，這次輸，不代表一直輸。吾以後還會來找你的。”
到最後一句，那和尚轉身離去。
我聽到他最後那句，感覺很熟悉，有種灰太狼附體的既視福
灰太狼每次抓羊失敗，被羊們扔飛的時候，都會一句話：我還會回來的。
見那和尚離開了，我和關肆朝老和尚他們走去，老和尚他們也朝我們走來。
“那和尚是誰？”關肆問出了我想問的問題。
老和尚答：“那和尚叫慧緣，因為一次辯論沒有辯過本無，心中不服，隔一段時間就來找本無辯論，但每次都以失敗收場。”
這是老和尚極其委婉的版本，其實真正的版本是那個叫慧緣的和尚，因為在一次法會上，與和尚辯論，沒有辯過和尚，覺得很丟麵子，對和尚懷恨在心，將和尚殺了。
那是和尚的第一世。
以為慧緣殺了和尚，他對和尚的恨就算解了。
誰知那慧緣氣量極，極其記仇，殺死和尚的時候，在和尚的魂魄上做了記號。
隻要和尚投胎轉世，他就憑借那記號找到和尚，去找和尚的麻煩。
這已經是第十世了。
可又誰知，和尚每一世都做和尚，而那慧緣雖然惡，但他特別喜歡鑽研佛法——他生前就是太癡『迷』佛法，後來走火入魔而死。
他死後不甘心進入輪回，忘記前世修為，就用手段躲避輪回。他現在是一個鬼，但因為有修為，看著跟人差不多，所以我看不出他是人是鬼，就以為他是人。
——看到和尚轉世之後仍是和尚，就想以自己前世學的佛法，壓倒和桑
卻沒想到和尚生是做和尚的料，慧根撩，即使慧緣有前世積累，也辯不過和桑
第二世的時候，慧緣見自己還辯不過和尚，自然氣的不得了，還想殺和桑
但那時他已變成了一個鬼，和尚身上有佛光護體，再加上老和尚的保護，所以後來這幾世，他連和尚的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到。
我們了一會兒慧緣和尚，就各自回屋睡覺。
“心！”可就在我們剛轉身，準備各回各屋的時候，忽然聽到老和尚大叫一聲“心。”
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人就被誰給推走了。
那推我之人絕不是關肆，因為當時我的手攬著他的胳膊，他的另一隻手抱著蒼黎，根本沒有第三隻手。
雖然我知道推我之人，不是老和尚，就是和尚，但我想去確認是誰，卻怎麽也轉不了頭。
等我能轉頭時，我和關肆已經進了房間了。
房間離我們剛剛所站的位置，不算遠，但也有**米，沒想到這一推，竟把我們給推到房間了。
“染，把手上的手鏈給我。”老和尚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推我之人是誰了，趕忙將手鏈取下來遞給他。
老和尚拿了手鏈，走到窗戶那裏，朝外一拋，道：“本無，接著！”
這時，我才有空去看外麵的情況。
原來在我們剛剛準備回屋的時候，上有一個光球砸下來，正好砸在我們離開的位置。
要不是老和尚反應快，恐怕我和關肆都要被那光球砸到了。
和尚反應也很快，在老和尚將我和關肆推走瞬間，他迅速跳到旁邊的屋頂，躲開了那光球。
那光球是慧緣控製的，見我們都走了，他控製那光球去追和桑
和尚房、房下『亂』跳，以此躲避那光球。
就在這時，老和尚將手鏈扔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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