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不要說，我不想聽。”我不想接受自己是他娘子的事實，也不想聽有關他娘子的任何。
即使在他娘子對付雲彩同學時，我聽到一聲牛叫，曾對他娘子的身份產生過好奇，但是我也不想問，不想聽。
“莫染，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那麽排斥接受自己是她嗎？”
關肆問我為什麽，我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總之就是不願接受。
我搖頭不言，關肆沉默一會兒，用很懇求的聲音跟我說道：“莫染，你試著去接受自己是她，好嗎？”
我沒說話，關肆又道：“你知道嗎？在很多地方，你和她非常相像，名字也很像。她是幻彩牛族，他們族男子都姓幻，女子都姓彩，她的名字叫彩雲。”
雖然之前聽到牛叫，我猜測她可能是牛，但聽到關肆說她是幻彩牛族時，我還是有些震撼，心道：她還真是牛啊。
接下來聽到彩雲二字，我瞬間想到了雲彩同學。
雲彩，彩雲，這兩個名字也很像啊。
想到雲彩同學，再想到關肆因為那張臉，對雲彩同學的各種好，我十分難受。
感覺像是喉嚨裏有異物一樣，想吐吐不出來，想吞也吞不下去。
“但是她不喜歡她的名字，她說她喜歡染這個字，所以給自己改名叫彩雲染。她說彩雲很俗氣，加了個染字就不一樣了。”
“彩雲染，彩雲染……”我偷偷在心裏念著這三個字，越念越覺得這個名字有韻味，比彩雲不知高大上多少倍。
不禁感慨她真是個聰慧之人。
她當然是個聰慧之人了，不然怎麽會自創出十全十美那樣別出心裁的菜式來。
“她太喜歡彩雲染了，所以我們的寢殿、書房、花園，很多很多地方，都叫彩雲染。她說不管我走到哪兒，都可以看到她的名字，把她記在心上。”
聽著好浪漫，但是我為什麽感到那麽難過呢？
“當初蒼黎說你是她時，我很期待你是她，當聽到你的名字時，我感覺你就是她，可是，可是……”
聽到關肆這話，我想起他問我名字的場景來。
他問我叫什麽名字，我說叫莫染，他念了我的名字後，單念了那個染字，視線在我臉上掃來掃去，似乎想要將我看透。
但當時我太緊張、太害怕了，都沒有想過他為什麽要單念那個染字。
現在想來，才知道他念那個染字，是因為他娘子的名字裏也有一個染字。
“你和她的性格也很像。她雖不像你一樣，遇到什麽事都能忍，但有些事，她還是很能忍的。比如我納妾之事，她就忍在了心裏。”
“還有你們的喜好，可以說是天性吧，她是幻彩牛族，喜歡吃素，喜水，善遊。你和她在喜好上，完全一樣。”
“我早該想到的，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一個人就算再變，她的某些生活習慣，某些本能是不會改變的。更何況她還是幻彩牛族。”
“在你的身上，我有很多次看到她的影子，也曾想像蒼黎一樣認定你就是她，可是……”
“你不要再說了！”本來我不想聽有關她的事情，但是關肆說了就說了，我也沒有打斷，可他越說，我心裏越不是滋味，就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也是聽他說了這麽多，我才明白自己為什麽那麽排斥接受我是她的事實。
因為，我不想成為她的替代品。
而關肆說了這麽多，就是在明明確確表達一個意思：他把我當成了她。
盡管現在我知道自己是她，可還是忍不住為自己感到悲哀。
我是我，我怎麽會是她？
就算我是她，那我也是她投胎轉世之後的她，跟以前的那個她還是不一樣的。
我現在都不知道剛才關肆說已經喜歡上-我了，是單純的喜歡我，還是喜歡那個在名字、在性格、在天性上像她的我。
換句話說，就是如果拋開名字、性格和天性，關肆他還會喜歡我嗎？
會喜歡我這張，無論是眉眼，還是鼻子、嘴巴、臉型，以及神態、氣質都比不上她的臉嗎？
“莫染，你別那麽排斥，這些你遲早都會知道的。”
關肆還要說，我痛苦的搖頭：“你真的不要再說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排斥接受自己是她的事實嗎？我現在知道原因了。原因就是我不想成為她的替代品。”
“莫染，你不是替代品。”關肆糾正我的話，“你就是她，你們是一個人，你怎麽會是替代品呢？”
“不，我就是替代品。你剛剛那番話，給我的感覺，還有你之前說過好幾次希望我是她，我感覺你就是在把我當成她的替代品。”
“你說你喜歡我，其實你喜歡的不是我，是我身上像她的影子。”
“莫染……”關肆想要解釋什麽，我打斷他道：“你不要說不是的，就是這樣的。從我們第一次見麵，不對，應該是第二次見麵。”
“第二次見麵，要不是因為蒼黎叫我娘親，你也不會對我那樣。從那時開始，你就把我當成她，當成她的替代品。”
“莫染，我冤枉。我是希望你是她，但是我卻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是她。在沒有確切知道你是她之前，你是你，她是她，我分的很清。”
關肆說他分得很清，但我卻不那樣認為，“你希望我是她，就是在把我當成是她，把我當成她的替代品。”
“不，莫染，你理解錯了。希望你是她，並不是……”說著說著，關肆忽然一下子沒音了。
他停頓片刻，聲音低沉道：“莫染，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我最大的錯，就是太相信自己，對自己的手段太自信。”
“我該在蒼黎認定你是她的時候，跟蒼黎一起認定你是她。我該在小和尚提醒我好好對你時，要好好對你。”
“我還錯了一件事，就是沒有向小和尚打聽你的身世。我想他應該知道你是誰，也應該知道我是誰。”
“不然，他不會跟我交手時，不惜拚盡全力也要帶你離開，後來能帶你離開卻又改變主意，放心將你留下。”
“還有一個不可饒恕的錯，是我不該把七麵玲瓏帶回來，不該讓你受那麽多委屈。”
“莫染，我錯了，真的錯了，錯了，錯了……”
關肆一連說了好幾個錯了，越說，聲音越低，越沉，越難過。
聽到關肆一直在自責的說自己錯了，我聽的好心疼，想要說點什麽安慰安慰他。
可就在我剛要開口安慰他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什麽東西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濕濕的，涼涼的。
我想到了什麽，想抬頭，但還沒抬起來，就被關肆給按下去了。
關肆按著我的腦袋，將我的腦袋按到他懷裏，他則低頭，在我頭頂上親了一下，緩緩道：“莫染，我知道錯了。我不求你能原諒我，我隻想問你一件事，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我……”我正要說我還喜歡他，可才隻說了一個我字，就被關肆打斷了。
關肆打斷我的話道：“別，你什麽都別說。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會喜歡你，喜歡到你再喜歡我為止。”
聽到關肆這話，我知道他是害怕我說我不喜歡他，所以才打斷我的話，心就更疼了。
我知道那種喜歡別人，怕別人不喜歡自己是什麽滋味。
那滋味一點都不好受，我深深體會過，不想讓關肆再去體會，就連忙道：“關肆，我還喜歡你，隻是……”
“還喜歡我就夠了。”關肆怕我說出什麽話來，又打斷了我的話。
“關肆，你讓我把話說完，好嗎？”
關肆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先把我往懷裏摟了摟，過了一會兒才道：“好，你說。”
“我很明確的知道自己還喜歡你，哪怕是你把雲彩同學帶回來的那段時間，哪怕是我想要離開你，我還是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莫染。”聽到我這番告白，關肆激動的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搖頭，示意他別說話，“隻是，我不能去想我是她。我一想到我是她，我就、就……就很痛苦，就很排斥自己是她。一種本能的排斥。”
“我也知道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們兩個是一個人，我不該那麽排斥接受自己是她的事實，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排斥自己是她的同時，我還有些排斥喜歡你。也不是不喜歡你了，就是喜歡的不純粹了，沒有以前那種感覺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我感到很痛苦，非常非常的痛苦。從未有過的痛苦，比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還要痛苦。”
“我知道為什麽。”關肆輕輕的說道，“因為你還沒有接受自己是她。莫染，等你接受自己是她，你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也許吧，但是我什麽時候才能接受自己是她呢？”我苦笑一聲，感覺我可能永遠也接受不了自己是她了。
關肆沒有說話，估計他也不清楚吧。
我接著道：“我怕我等不到接受自己是她的那一天，就陣亡在這痛苦之中，把對你的喜歡消磨殆盡了。”
“不會的。莫染，不會的。”關肆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慌亂，緊緊的摟著我說道。
我搖頭痛苦的說道：“你不了解我現在是什麽感受，就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感受。我……我不知道怎麽說，隻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過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我想要……”
後來，我真的過上了我想要的生活，但是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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