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柳月菊的聲音，我驚詫轉頭，看到不太光明的月色下，沈聰之已經起來，背對我們站著，他肩膀上昂著一個麵目猙獰的麵龐。
“早知道你們這麽容易受騙，我也編個故事給你們聽聽了。”柳月菊嘲諷笑道。
我心思起伏，不知道怎麽接話，抬頭看關肆。
關肆道：“你是想聽故事，還是想回去睡覺？”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覺得我不能隻聽沈聰之的一麵之詞，應該聽聽柳月菊說什麽，但我又怕柳月菊真的編個故事騙我，到時候我不知道該信誰的。
“不知道，那就留下來聽故事。”關肆抱著我轉身。
我們麵向柳月菊，就在這時，沈聰之忽然轉身，麵對我們，話卻是問柳月菊的：“你怎麽醒了？”
“就你那點心思，還想瞞過我。”柳月菊不屑的說道，“子時？你真當我眼瞎，看不到嗎？”
“你看到了，為什麽不阻止我？”沈聰之氣憤的問道。
柳月菊細細的笑：“我想聽聽你是怎麽說我的，沒想到我在你眼裏是那樣的人。我霸道？我強勢？我偏激？我防備心重？我心冷？我對父母不好？”
從柳月菊說到我霸道開始，聲音一次比一次冷，音調卻一次比一次高，問到最後那句我對父母不好，她的聲音可以說高到了歇斯底裏。
“難道不是嗎？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多溫柔，說話從來不跟我大聲。後來你就變了……”
“我為什麽變，別人不知道，你心裏不清楚嗎？”柳月菊急急的打斷沈聰之的話，大聲質問道。
沈聰之冷笑：“俗話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你那麽容易就變了，說明你根本不是個溫柔的人。你的溫柔都是裝出來的！”
“我的溫柔是裝出來的？那你呢？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是怎麽對我的？後來，又是怎麽對我的？”
“我怎麽了？我那樣對你，還不是因為你變了！”
“我為什麽會變，還不是因為你對我變了。”
“哼……”沈聰之冷冷的哼了一聲，“是你先變，我才變的。”
“不要臉，如果你不變，我會變嗎？我都是被你-逼-的。”柳月菊說她變了，是因為沈聰之對她的態度變了。
而沈聰之則認為他對她的態度變了，是因為柳月菊變得不溫柔了。
他們誰都不讓誰，你一言、我一語的吵著，吵的很激烈，吵了許久都沒有吵明白，我和關肆在旁邊聽的很是耳朵疼。
我抓了抓關肆的袖子，想讓關肆說點什麽，說點讓他們別吵了的話。
關肆說是說了，但說的不是我想要的，他說：“太吵了！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好了。”
我不想走，站著沒有動，對還在爭吵、不停轉圈的沈聰之道：“你們別……”吵了。
“啊！”我最後那吵了兩個字還沒說出來，沈聰之突然慘叫一聲，叫完就道：“有本事你殺了我啊，你這個臭-婊-子！”
“賤男人，我就不殺你。”柳月菊的語氣裏稍有得意。
沈聰之破口大罵：“我-靠-你十八代祖宗，你個臭-表-子，臭-騷-娘們-，爛-貨，破-鞋……”
“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嗎？賤人，賤貨，人渣！”柳月菊也罵起來了。
然後，他們兩個就對罵起來，罵的一個比一個難聽，十分的不堪入耳。
見他們罵的這麽難聽，我忽然想到白天的時候，他們還一個說你是我的星星，我的月亮，一個說聰之哥，我永遠愛你，現在卻互相破口大罵，不由感慨人-性啊，人心啊。
他們罵的越來越起勁，關肆有些不耐，捏了捏我的手道：“聽他們吵架很有意思嗎？回去睡覺了。”
說著拉著我就要走，我拉住他道：“關肆，你能讓他們別吵了嗎？”
“人家是夫妻，床頭吵床尾喝，我們管那閑事做什麽？”
關肆這話剛說完，就引來沈聰之和柳月菊的齊聲反駁：“誰跟她/他是夫妻！”
沈聰之說這樣的話，我可以理解，因為他本身就不愛柳月菊了。可是柳月菊也說這樣的話，我就有點不能理解了。
她不是愛沈聰之嗎？怎麽還說這樣的話？
難道因為沈聰之跟她吵架，她就不……
我剛這樣想，就聽到柳月菊尖聲叫道：“你說什麽？你不願跟我做夫妻？”
“你說什麽，我就說什麽。”沈聰之這樣回她。
“混蛋！”柳月菊罵了一聲混蛋，緊接著沈聰之就慘叫起來，慘叫道：“你殺了我啊，你殺了我……”
“你想讓我殺你，我偏不殺你，偏要留著你，折磨你。讓你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柳月菊狠狠的說道。
沈聰之大罵：“你這個臭-表-子，爛貨……”
“你才是臭-表-子，爛貨！”
眼見著沈聰之和柳月菊又要吵起來了，我有些受不了他們的粗言粗語，大叫道：“停！你們兩個能不能停一停？這樣吵有意思嗎？”
沈聰之背對著我，柳月菊看著我，細聲笑道：“小姑娘你不懂，這是夫妻情-調。”
“這種情-調，不懂也罷。反正我是沒看過我爸媽吵成這樣。”我不讚同的說道，心道我都沒看過我爸媽拌嘴，更別說是互相對罵了。
“你！”柳月菊被我噎了一下。
沈聰之轉過來，麵對我道：“如果這是夫-妻情-調，那麽天下夫妻還有什麽意思？”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柳月菊氣勢洶洶的問道，聲音又尖又大，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沈聰之沒有吭聲，但還沒過兩秒，他忽然痛叫起來。
我知道柳月菊又對沈聰之做什麽了，有些同情沈聰之，對柳月菊道：“難怪沈聰之會不喜歡你。你這樣，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你的。”
“你說什麽？”柳月菊又這樣氣勢洶洶的問我，口氣比對沈聰之還要惡劣一分。
如果是我一個人麵對柳月菊的話，她這樣問我，我肯定不敢說話的，但想到身邊有關肆在，我的膽氣就增加了幾分，昂了昂下巴，看著她道：“我說你太凶了，一點都不溫柔，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的。”
“哼，溫柔？”柳月菊哼笑一聲，“這麽說，你是相信他的話了？覺得我霸道偏激，不溫柔了？”
要是關肆問我相不相信沈聰之的話，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因為我沒有親眼所見，所以不知道沈聰之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但是柳月菊問我的話，我想說相信，想看看柳月菊是什麽反應，看看她會有什麽話說。
於是，我就跟柳月菊說我相信。
柳月菊聽後哈哈大笑：“你是故意騙我的吧？”
沒想到柳月菊看出我是故意的，我心裏咯噔一下，但嘴上不肯承認：“我騙你做什麽？如果我不相信他的話，我會不睡覺，大半夜的跑來見他嗎？”
“那如果我告訴你，他說的都是假的，你信誰？”
“我信……他！”
“你！”柳月菊又被我噎了一下，她緩了一會兒道：“我都跟你說了，他說的都是假的，你為什麽還信他？”
我回：“你又沒有證據證明你說的是真的。在不確定你們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情況下，我選擇相信第一個人跟我說的。”
“莫染同學，我果然沒有信錯你。”沈聰之扭過身來，高興的跟我說道。
他話還沒說完，柳月菊就氣憤的打斷：“你給我閉嘴！”
吼完沈聰之，柳月菊道：“誰說我沒有證據？”
“你有證據？”我驚訝的問，沒想到柳月菊會有證據，不知道她的證據是什麽。
“當然。”
我問她證據在哪兒，柳月菊道：“證據自然在我手裏，就看你敢不敢跟我去看。”
“這有什麽不敢？我們跟你去看。”說這話時，我抬頭看了看關肆，心想有關肆在，我還怕什麽呢？
誰知柳月菊卻道：“我隻能帶你一個人去看。”
聽到柳月菊這話，我就不想去看了，對柳月菊道：“如果隻能一個人的話，那就算了。”
但我這話才剛說完，沒怎麽開口的關肆開口了，“你跟她去吧。”
“啊？”我惶恐的看著關肆，對他搖頭，表示我不敢。
關肆低頭對我笑，笑容很好看，但說出來的話卻很嚇人：“來的時候，你不是說一定聽我的話嗎？”
來的時候？
我想起來了，來的時候關肆說外麵冷，讓我穿毛衣，我沒有穿，結果到了外麵真的很冷……關肆給了我一件風衣——就是我身上穿的這件——我跟他說謝謝，他說謝謝就不用了，隻要待會聽話就好了。
當時，我想關肆對我也沒壞心，聽他的話對我也沒壞處，就答應了，還很肯定的說一定聽他的話。
可當時我哪裏能想到，關肆讓我聽話，是聽他的話跟柳月菊走啊。
要是知道的話，我想我怎樣都不會答應的。
我搖頭，拚命搖頭：“關肆，這件不算，下一件……”
“下一件也是你跟她走。”關肆說著說著，忽然鬆開了我的手。
我嚇死了，連忙兩手抱住了他的手。
關肆一愣，低頭看著他的手被我兩手緊緊抱在中間，唇角微勾：“反應還挺快。”
可快有什麽用？最後不還是被關肆給掙開了。
關肆掙開了手，並將我往前一送：“去吧，有些事總得有個觀眾。”
“關……啊！”我想叫關肆，可關肆這兩個字還沒喊出來，忽然前麵出現一股強大的吸力，把我吸走了。
緊接著，我眼前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到了。
我的那聲關肆，就變成了嘶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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