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憑什麽？究竟憑什麽讓他變成這個樣子？慕晚，你究竟憑什麽？究竟……憑什麽呢？
……
慕晚今天其實也沒有睡著。
她輾轉反側，翻來覆去都沒有辦法真正的睡著，躺在慕晚懷裏的雪球，睡的很沉，偶爾還會吐出一個個小泡泡。
看著雪球稚嫩漂亮的臉蛋，慕晚的眉眼間，帶著淺淺淡淡的溫柔。
她打開燈，看著雪球的臉蛋看了許久之後，才起身想要去喝點水，讓自己冷靜一下。
誰知道，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慕晚的動作頓了頓，她起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著上麵的來電顯示之後，慕晚的呼吸有些紊亂。
她劃開接聽鍵，剛喂了一聲，便聽到電話那端，傳來莫庭沉沉的嗓音，很清楚。
“慕晚，開門。”
開門？
慕晚剛起來，腦子還有些暈乎乎的，直到莫庭不耐煩的重複說開門，慕晚才驚疑的走出臥室去開門，在看到站在門口，扶著醉醺醺的蕭瑾深之後，慕晚的腦子一片空白。
“阿深。”蕭瑾深的手正在流血，看起來觸目驚心，男人身上那股濃鬱的酒氣，更是衝擊了慕晚的鼻子。
她的眼睛泛著一層淡淡的水霧，表情緊張的扶著蕭瑾深。
莫庭將慕晚的表情都看在眼中，慕晚這麽關心蕭瑾深，怎麽可能會喜歡蕭暨南？
“他今天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喝完酒還自殘，打人，我沒有辦法，隻好將他送到你這邊。”
“他的……手。”慕晚看著躺在沙發上的蕭瑾深，又看到蕭瑾深染血的拳頭，有些擔心的再次問道。
“皮外傷，處理一下就可以，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他。”莫庭一點都不同情蕭瑾深現在的狀況，隻是懶洋洋的撇唇，哼出一口氣說道。
慕晚看了莫庭一眼，點頭道：“好，謝謝你。”
莫庭聽到慕晚的謝謝之後，眼睛閃了閃。
他起身，朝著門口走去，慕晚則是送莫庭出去，誰知道，莫庭走到玄關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側頭對著慕晚深沉道：“慕晚，你……其實……很愛瑾深的吧？”
慕晚的身體僵了僵，她的嘴唇，也忍不住抖了幾分。
莫庭沒有等慕晚回答，隻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之後，離開了這裏。
窗外的夜色，非常濃鬱，晚風吹過來的時候，很冷很冷。
慕晚回神，將門關上之後，就去浴室放了熱水，給蕭瑾深擦身體。
她拿著醫藥箱，幫蕭瑾深包紮傷口，看著蕭瑾深流血的手，慕晚的眼眶，忍不住泛著一圈淡淡的紅色。
將所有的一切都弄好之後，已經快到淩晨三點了。
慕晚畢竟是孕婦，身體很孱弱。
她拿了一條毯子，放在蕭瑾深的身上蓋上，起身便要回房間的時候，原本緊閉著雙眼的蕭瑾深，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慕晚有些被嚇到了，她怔愣的看著抓住自己手臂的蕭瑾深，慢慢往上看，就看到蕭瑾深那雙隱隱暗紅的鳳眸。
蕭瑾深非常固執的盯著慕晚，不知道是不是認出慕晚，還是……還在做夢。
他將慕晚拉進自己的懷裏，近乎粗暴的吻著慕晚。
“晚晚……不要……離開我，求你了。”
求你了！
三個字，仿佛尖銳的刀子，狠狠刺穿慕晚的心髒。
她還記得，當初蕭瑾深也是說過這些話。
那個時候……她很想要不顧一切的跟著蕭瑾深離開，但是……為了完成對老爺子的承諾，最終，慕晚還是沒有。
慕晚的眼眶，泛著一層淡淡的悲傷。
她伸出手，摸著蕭瑾深的頭，主動湊近蕭瑾深的嘴唇，輕柔的吻著蕭瑾深的唇角道。
“傻瓜……蕭瑾深……你真的……很傻很傻。”
世界上，怎麽會有像是蕭瑾深這麽傻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蕭瑾深的眼眸，泛著一層沉沉的光芒，他翻身將慕晚壓在自己身下。
男人的呼吸，帶著濃鬱的酒香的味道，刺激了慕晚的神經。
她想，她也有些醉了。
“蕭瑾深……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可是，我現在不可以告訴你，原諒我……好不好？
窗外的風，清淺的吹過沙發上的兩個人，那麽的繾綣……甚至溫柔。
……
“爸爸……爸爸。”
蕭瑾深聽到稚嫩的童音，嗡嗡的，刺痛了他的太陽穴。
他感覺頭痛欲裂，在加上這個聲音一直叫自己，更是讓蕭瑾深很煩躁。
因為這個聲音一直在響的關係，蕭瑾深忍不住不耐煩嗬斥道：“給我閉嘴，不要在叫我了。”
雪球眨了眨眼睛，卻沒有被蕭瑾深異常粗暴的話嚇到。
她醒來就可以看到爸爸，雪球很高興。
“球球，不要去吵他。”
慕晚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看到雪球一直在鬧蕭瑾深，有些擔心的上前想要將雪球抱走。
可是雪球不肯，抱著蕭瑾深的脖子，死活都不肯鬆手。
“不要……球球要和爸爸在一起，媽媽……球球想要和爸爸在一起。”
聽到雪球稚嫩的聲音，慕晚想要說的話，也沒有辦法說出口。
她近乎無奈道：“球球這樣，爸爸……會很難受。”
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雪球是蕭瑾深的孩子……就好了。
可是……這種想法， 很天真，也非常……可笑。
“是這個樣子嗎？”雪球一聽，乖巧的鬆開了蕭瑾深的脖子。
蕭瑾深眯了眯眼睛，睜開眼睛，布滿血絲的眼球，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看到蕭瑾深醒了，慕晚的心情其實有些激動，她結結巴巴道：“你……醒了？頭疼不疼？我給你端醒酒湯。”
蕭瑾深一動不動看著慕晚，仿若變成雕像一樣。
慕晚的眼睛有些暗淡。
她扯了扯唇，讓雪球好好陪著蕭瑾深，便去廚房給蕭瑾深端醒酒湯。
蕭瑾深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可是……他一直有感覺，有一雙手，很溫柔的抱著他。
“爸爸……疼嗎？球球給你呼呼。”
孩子異常柔軟的手，輕輕的摸著蕭瑾深的太陽穴，刺激了蕭瑾深原本就疲累的神經。
蕭瑾深的神情有些複雜，他將雪球抱在懷裏，輕柔的摸著雪球的頭發，聲音嘶啞道：“爸爸不疼。”
“爸爸以後都會和球球住在一起嗎？”
男人溫暖的懷抱，讓球球有些興奮甚至渴望。
她揚起精致漂亮的臉蛋，一臉歡喜的問道。
蕭瑾深看著雪球這麽開心，似乎不明白，為什麽雪球會開心。
明明他對這個孩子，並不好，甚至很多次，都想要對這個孩子出手，但是……這個孩子，為什麽還是要靠近他？
“喝一點醒酒湯，會更好一點。”在蕭瑾深皺眉深思雪球問題的時候，慕晚已經端著醒酒湯過來。
她擔心雪球會吵到蕭瑾深，便將雪球抱到自己的懷裏。
蕭瑾深抬起眼皮，直勾勾的看了慕晚一眼之後，垂下眼皮，仿若沒有聽到慕晚的話一樣，麵無表情的一口氣將醒酒湯喝掉了。
見蕭瑾深喝掉了醒酒湯，慕晚忍不住關心的再次問道：“頭還疼嗎？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蕭瑾深冷漠道：“你以為，蕭暨南醒了之後，就可以和他雙宿雙棲？”
慕晚一聽，表情怔忪的看著蕭瑾深，像是沒有料到蕭瑾深會對自己說出這些話一樣。
她沒有想過蕭暨南醒來，她就和蕭暨南雙宿雙棲。
既然蕭瑾深會這個樣子誤會，慕晚也不想要解釋這麽多。
“妄想。”蕭瑾深奸邪的冷嘲的看著慕晚，目光猩紅甚至偏執。
“慕晚，你生是我的女人，死是我的鬼，想要和蕭暨南在一起，除非我死。”
“爸爸。”雪球看著突然暴怒的蕭瑾深，有些被嚇到了。
剛才蕭瑾深還好好的，突然這個樣子，雪球會被嚇到，也不奇怪。
慕晚抱緊懷中的雪球，蒼白的膚色，透著點點的薄弱甚至脆弱，她用力的掐住手心，很想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蕭瑾深，真的很想。
蕭瑾深目光陰鷙的盯著雪球那張臉，冷酷道：“不要叫我爸爸，你不是我女兒，你隻是一個野種，你究竟是怎麽出生的，應該要問你媽媽。”
雪球不懂野種是什麽，卻在聽到蕭瑾深用這種語調和自己說話，她本能的感受到蕭瑾深對自己的厭惡。
湛藍色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卻倔強的不肯流出來。
蕭瑾深看著雪球眼底的淚水，心中泛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之後，麵色恨厲的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慕晚的住處。
男人關門的聲音很大，嚇到雪球，她揪住慕晚的衣服，忍不住哭了起來。
“媽媽，爸爸是不是生球球的氣？”
“不是，他不是生你的氣。”
慕晚慢慢坐在沙發上，這個地方，蕭瑾深當時躺在這裏休息，這裏還有些暖呼呼的，卻讓慕晚的心，覺得無比的冰冷。
她知道，橫亙在她和蕭瑾深中間的那個鴻溝，怎麽都沒有辦法越過。
秦薇起床，看到雪球一臉萎靡的坐在沙發上，而慕晚則是在廚房。
秦薇剛才睡的比較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見雪球一大清早臉色就不好看，擔心雪球是不是生病了，坐在雪球身邊的位置，伸出手，異常溫柔的摸著雪球的額頭道：“球球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雪球抬起頭，看著秦薇，眼睛暗淡道：“秦姨，什麽叫野種。”
秦薇的心猛地一顫，她看了廚房的方向一眼，見慕晚沒有出來，便將雪球抱在自己的腿上。
“球球怎麽會突然問這兩個字？是不是有誰和你說了什麽？”
現在的孩子都比較的早熟，而且學校也不乏有些家教不行的孩子，指不定在電視上學了什麽，就亂說。
雪球的身世，除了秦薇就隻有裏歐知道，他們都不想要揭露慕晚的傷口。
“是……爸爸。”
雪球垂下纖長濃密的睫毛，臉上帶著些許微弱甚至顫抖道。
秦薇聽到雪球這個樣子說，臉色不由得微微泛著一層白色。
“蕭瑾深過來了？什麽時候？”
該死的蕭瑾深，折磨慕晚也就算了，現在連孩子都不放過？
雪球明明這麽可愛，又這麽喜歡蕭瑾深？蕭瑾深這個樣子傷害一個孩子的心，他的良心不覺得會痛嗎？
“爸爸……昨晚在這裏睡覺的，球球有乖乖的，可是，爸爸很生氣，罵了球球，說球球是野種，還說球球不是他的孩子，媽媽很難過，球球很怕。”
雪球將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秦薇，秦薇聽了之後，心情一陣複雜。
她輕柔的摸著雪球的頭，安慰雪球道：“傻瓜，球球是乖孩子，怎麽可能會是野種？不要聽你爸爸亂說話，球球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了。”
“真的……嗎？”雪球聽到秦薇的話之後，眼睛倏然一亮。
“爸爸隻是心情不好，才會生氣，他其實，不是真的想要生雪球的氣。”
雪球聽了之後，握緊拳頭，一本正經道：“球球不生氣，球球最喜歡爸爸了。”
秦薇看著孩子稚嫩甚至天真的臉，心情漸漸的變得越來越複雜。
要是雪球知道，自己是在那種情況之下生下的，隻怕……會很傷心吧？
秦薇安撫好雪球之後，便起身去了廚房，她站在廚房門口，看到正在發呆的慕晚，女人的膚色，原本就是那種蒼白脆弱的白色，此刻站在窗邊，當陽光落在慕晚的臉上的時候，讓秦薇有一種很恍然的感覺。
她走上前，輕輕的拍著慕晚的肩膀。
慕晚被刺了一下，扭頭在看到秦薇之後，淡笑道：“球球怎麽樣？”
“沒事了，畢竟是小孩子，來得快，去的也快。”
秦薇說的是孩子的心性，或許剛開始一秒鍾，雪球被蕭瑾深的話傷到了，可是很快，他們依舊會保持著孩子的天真。
聽秦薇這個樣子說，慕晚漸漸的放心不少。
她淡淡的垂下眼皮，看著自己平坦的腹部，淡笑道：“是我的錯，我這一輩子，欠的最多的人，就是球球了。”
“晚晚，你不要這個樣子，雪球是一個好孩子，至於蕭瑾深……你就當他放屁算了。”
秦薇說的有些粗俗，讓慕晚的唇角忍不住微微的彎了彎。
她按了按太陽穴，表情近乎無奈道：“我沒事的，你放心好了，早餐已經好了，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好。”
見慕晚臉上的表情恢複不少，秦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蕭瑾深昨晚會睡在這裏，但是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蕭瑾深個性陰晴不定，誰知道他又開始抽什麽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