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權相

阿真淺淺

第196章《本是海的兒女》

書名:大周權相 作者:阿真淺淺 字數:6827

第196章 本是海的兒女

玩笑?王可姑不懂什麽叫玩笑,卻也不能啐罵,聽聞他要衣服,急急從地上立起,隨即走到櫃內拾一襲平民粗衣為他寬道:“少爺,前麵漁村集市簡陋,沒有現成絨服貴裝,時間緊迫,購置衣裳奴才也不敢大張旗鼓,您就先屈就一下,待到大城再行換置。”

“天氣這麽冷,換上換下的是找罪受,穿的暖和也就行,豪不豪華在其次。”阿真也不是很講究的人,嗬嗬擺手走於鏡前詢問:“我們現在已到登州了嗎?”

王可姑回答:“近午時就已抵達,登州碼頭絡繹來去皆是官舫戰艦,奴才們身份特殊,不敢貿然靠近,折轉於漁民泥灘,隻待夜晚來時登陸靠岸。”

阿真雖然貴為夏周宰相,可是所有印信皆不在身上,世人都知他人在金遼,如果突然現身登州不被何師道馬上綁去打仗才怪,比竟登州距黃河不到五百裏,可距金陵卻有千多裏路。

看了鏡內那個粗陋下人好半晌,雖然破爛了點,至少是有穿衣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回到家後,他要什麽沒有?摸了摸胡須,他自個兒安慰一番,才撂起滿臉毛猥瑣詢問:“小姑,你說我要不要把胡雜給剔一剔?”

王可姑第一次見到他就是這樣子,可公主給的畫像裏的那個男人很是俊逸,畫裏畫外兩人相差極大,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垂頭道:“少爺自行決定既可。”

“沒想老子還有這麽男子氣概的一麵。”這個胡雜布滿臉的自已,阿真似乎挺滿意的,撫摸了摸自已的小白臉調侃:“以前我長著那副樣,讓人一看就是幹吃軟飯那行業的,現在這個樣子反倒有了幾分霸氣。”話落,對鏡裏的絡腮胡子男呸笑:“好吧,難得這麽有男子氣概,一定得讓婷兒瞧瞧,好叫她愛到心坎裏去。”

“是……是。”王可姑默然,壓下體內的反胃,道:“少爺,魚羹粥須趁熱才好喝。”

“哈啾……”鼻頭一癢,很難控製地再打出個噴涕,阿真揉了揉鼻頭道:“我可能受寒了。”

“奴才想到了,粥內含治風寒草汁,該趁熱喝。”可能受寒?別說是他,就是第一次下這種寒水,她都染了風寒數日,本以為他會發燒,沒想到大王看似文弱,身子骨卻硬朗的緊,年青就是好呀。

其實感冒這種小事不治也能自個兒好,頂多受點罪罷了,這個小姑很聰明,竟然把藥摻進粥內,料定他會餓,不得不吃,既然要吃繼,那就也得吃藥,也算是心竅玲瓏了。

阿真本就不怕喝藥,瞥了她一眼,嗬嗬就接過她手中的大碗粥,連湯匙都沒用,咕嚕咕嚕喝了起來,熱力下肚,頓覺精氣神全來了,遞出碗時,很不自在相謝:“謝謝你,小姑。”

“呃?”剛剛接過碗,王可姑微怔了一下,見到大王目光真誠地看著她一眼,便轉身往外麵走出去,心底不由的一暖,雖然她們大王經常嘻皮笑臉沒個正經樣,不過卻是很好的主子。

阿真出了船倉便見到大批人安靜坐於甲板上,裏麵已有一半皆穿著漁民服飾了,群雄見到他,趕緊站起了身,抱拳整齊前躬見道:“少爺!”

“都坐下來,別太拘束了。”阿真嗬嗬笑壓了壓手,可群雄卻不敢坐下,他含笑拍了拍蔡經治肩膀詢問:“什麽時辰了?”

蔡經治見他沒事,也就安心了,忙答:“再過一個半時辰天就黑了,奴才打夜半登靠,不知少爺以為如何?”

“都行,你決定既可。”海麵的風很大,阿真的衣擺被吹的啪啪響,回答過後,他轉身往船側眺去,隻見波浪一個連著一個往遠方滾湧,灰蒙蒙天宇下,水霧茫茫,一片滔嘩。

此情此景讓阿真感概,不覺裏跨步向船欄走近,手握著珊杆,深深吸了吸潮濕海腥味,遙眺水天銜接,似在自語又似詢問:“知道嗎?這是條通往全世界的道路,是條久經不衰的強國之路,它將豐富起人民,能幫我們建立起天府之國。”

群雄壓根就不懂這些,聽得不明不白,更不敢隨便答話,靜靜佇站於他身後,看著這道碩長背影,突然間發現眼前的大王和公主亦常的相像,兩人仿佛本就是同一人般,著實奇怪。

“嗬嗬嗬……”默默亨受濕風吹拂曉,好一會兒阿真才淺淺漾笑,轉身靠於欄杆,對眾道:“你們別怨憫兒凶殘,她所做的每一樣,都是為了我,為人民為國家。在我心裏你們個個都很棒,將來會賦予你們更多的使命。”手指前伸,指著靜默一幹漢子,大氣滂沱嘶吼:“大理富裕和繁榮將出自你們手中,對你們我隻有仨個字——別死了。”

群雄皆抱拳前躬,“奴才無能,時刻謹聆少爺訓示。”

“行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我不愛講,你們聽了也煩。”擺了擺手,阿真席地坐於甲板,招喚:“來,大家都坐下,咱們好好聊聊,也彼此認識一下。”

群雄見大王盤腿坐地,整齊彼此互覷一眼,跟著緩慢坐了下去,恭聆訓示。

光陰快速,日夜似白雲蒼狗,迷蒙天際黑下,船艘燃起了海燈,時節入冬,海風咆嘯,浪花激拍。

黑天昊海,浮沉船艘以夜為障,緩緩行駛入內海,浪花一滔逐著另一滔,激進向黑夜前的泥丘海田洶湃,俗話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漁民不單會打魚,也會種魚。

種魚?魚要怎麽種?魚當然是不能種的,能種的是帶殼不會爬的蚌,蚌有多種,淡水蚌呈芭蕉形,而海蚌則是竹形,海蚌肉鮮味美,可是海家人謀生主要來源之一。

阿真在陰黑微曦下遠遠眺去,便見大片海田,海田規歸打理的極好,有梭有角,山丘般的厚泥疊疊橫橫,在潮水下搖搖晃晃,一片純樸漁家之景。

“停……”潮水還未全漲,他一聲喲喝,急急喊往要往泥田衝進的船艘。

“停船,停船!”耳聞大王下令,蔡經治和王可姑齊聲喊吼,船身一陣晃動,嘩啦航帆落下,槳板停歇,傾刻間船艘穩穩停於海平麵上。

蔡經治和王可姑不明白大王怎麽呢?互覷了一眼詢問:“少爺,泥岸就在眼前,為何不前?”

“你們看。”阿真手指往黑漆漆的海田指去,左右各一點道:“這片海田種著蚌,打理的井井有條,待明年臨夏時一隻隻碩大肥美的蚌就熟了,咱們的船太大了,蚌田兩端的泥道隻能通漁船,這樣駛入必毀了大片蚌田。”

兩人壓根不懂這些,一頭霧水順著他的手指往片片泥地眺去,疑問:“少爺,您說前麵的地裏麵種有東西?”

“當然了。”他牛眼大瞪,看怪物一般瞪了他們兩人,比劃道:“你們不會以為那些泥丘、泥田是自然長成這模樣的吧?”

“這……”蔡經治訥訥,不知該說什麽?一大塊潮濕泥地,再過半個時辰就會被潮水給吞沒了,上麵又光禿禿,怎麽看也不像有種東西呀。

瞧他們那糊塗呆滯樣,阿真就知他們不是海家人,嘿嘿說道:“小樣們,不懂了吧?以為漁民隻是抓魚的嗎?”

“難道不是?”王可姑自然反問。

“當然不是。”阿真眼白上翻反問:“我問你們,吃過水裏遊的都有什麽?”

水裏遊的?兩人皺起眉頭,疑惑看著他,脫口就道:“魚、蝦、蟹、海參、海螺、海蠣、蚌?”

“哈哈哈。”靜聆他們說完,他撂起笑容搖了搖頭,“活著真沒意思啊你們。”

話落,手指著海田的泥丘岸說道:“你們別看那隻是丘岸,裏麵可藏著人間美味——海蜈蚣。”

“海蜈蚣?”兩人愣怔。

“對。”阿真涮了涮嘴,饞極道:“世人對蜈蚣的認知總與毒息息相關,實則不然,海裏的蜈蚣比陸地上的蜈蚣還要長,身體亦常的柔軟,漁民們在陰天裏不便下海之時,總是成群結伴來海岸抓捕,抓捕的工具也很簡單,就是一柄殘破的梳子,找到蜈蚣的洞穴,緩緩的,慢慢地掏破窟窿小洞,看到身軀了,便用梳子刺下,當蜈蚣卡在梳縫裏,不能急,得慢慢,非常輕柔地一段一段掏出,不然就抓不到整隻。”說到這裏,想了想再道:“就我見過最長的海蜈蚣,足達三丈之長。”

聽到三丈之長,兩人同時驚呼:“這麽長?”

“是呀。”阿真咕嚕吞咽沫液,突然覺的肚子很餓道:“你們不知道啊,瀝血吐土後,加上雞蛋蔥花,往鍋裏一炒,再配上二兩白酒,那味兒,嘖嘖嘖……”

蔡經治和王可姑瞧他那饞樣,老臉不由呆滯,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吃蜈蚣,他們家大王還真的太另類了。

“哈哈……”想到老家的一些事,阿真心情特好地抬指再說:“再和你們說件趣事,泥海灘土裏還有種東西叫土筍,這家夥長的跟小嘰嘰沒啥兩樣,許多漁民抓到這東西,便熬製成杯碗狀,一塊一塊既溜又滑,味道美,價錢還挺便宜,俗稱土筍凍。”

蔡經治和王可姑別說見,連聽都沒聽過,感覺很不怎麽和諧地覷了覷。“小嘰嘰?土筍凍?”

“對。”想到二十一世紀家鄉那群瘋狂的娘門,阿真不由的哈哈大笑,“這東西啊,味道鮮美,營養還挺豐富,很吸引姑娘們喜歡,所以經常在街上總能看到這麽一道亮麗風影。海人家的攤擺一落,攤主喲喝買土筍凍嘍!隨後來往的姑娘就瘋狂的湧過去,因為土筍凍很滑,又屬吃完就走的小點,一雙雙小手兒捧著碗,拿著湯匙嘎蹦嘎嘣、嘭嘭哐哐當街吃起了這東西,因為土筍長的跟小嘰嘰就一模一樣,海人家俗稱它叫海嘰嘰,所以,嘿嘿哈哈哈……”

認真聆聽的兩人,見大王說著說著忽然笑的如此爽朗,不由的也菀爾了,想想還真是了。一群姑娘,當街捧著碗,嘎崩哐當站於街市吃起了小嘰嘰,那場麵是什麽樣子的?不用說見了,想想都讓人額頭寒汗嘩啦傾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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