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平靜僅維持在前半部分,當幹枯的手從井口伸出來時,東以藍臉上表情僵住了。
“清兒是誰?”她突然麵對著墨曜,問的十分認真。
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清兒跟自己有關係,直覺告sù她,墨曜應該知道這人個的存zài。
“清兒?”墨曜納悶的望著她,好像完全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她凝視著他,血色的眸在電視畫麵映照下,折射出星碎的光芒,摻雜著疑惑,好奇,還有幾分不解,唯獨沒有懷疑。
“墨家老宅那個人是誰?”她又問。
“我叔叔。”他的兩個叔叔,都是四十幾歲的年紀,現在一個骨瘦如柴,一個像是七老八十的老頭,都躺在床上下不來。
“你叔叔哪有那麽老?”她小時候經常去他家,對他的兩個叔叔多少有些印象。
“病了。”語氣淡漠的像是在說陌生人。
原來是病了。東以藍想問什麽病,眼角不經意的瞥見電視上,剛好黑色的屏幕裏躍出一張鬼臉!慘白的臉上七竅流血,一雙比她的眼睛還要鮮紅的眼睛銳利的看著她。
“啊……”東以藍嚇得花容失色,跳起來鑽進墨曜懷裏。
馨香撲鼻,墨曜好看的唇角勾起,對於恐怖片製造出來的效果非常滿意。
電視上的鬼臉畫麵切換,墨曜的眸底也蒙上了一層暗沉。
第一次,他對東以藍說謊了。
清兒,穆念清,最近他調查出來的結果都在指向一個方向,島上那個穆念清的確是東以藍的母親,而穆念清是……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和以藍,該怎麽麵對?
萬般無奈之下,他命令他們停止了調查。
耳邊傳來輕微的喘息聲,懷裏的小女人睡著了。墨曜垂眸,看著女子恬靜美好的睡容,心中一片柔軟。屬下提yì他做DNA,去麽?他不敢。指尖拈起她臉頰邊一縷長發,倒不如,就這樣吧。
輕輕抱起她,起身去了樓上臥室。
熄燈,睡覺。
這一夜,是他十七年來睡得最踏實的一夜,因為懷中有她,所以一夜無夢。
第二天,東以藍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臉。
她睜開眼,對方也睜開眼,對著她的唇就是一口,然後在她詫異加嫌棄的目光中不緊不慢的穿衣起床。
“我的手機好像一直沒充電。”從昨天醒來,東以藍就覺得心裏有點什麽事,到現在才想起來。
“是充好電了沒開機。”磁性好聽的聲音從洗手間傳來,東以藍瞬間就暴走了:“充好電為什麽不給我開機?”
“爺過周末不喜歡被人打擾。”還是那副欠扁欠捧欠收拾的聲音。
周末不喜歡被人打擾,是不想幹壞事的時候被打擾吧!東以藍憤憤的下了床,在客廳電視櫃上找到了手機。開機不到一分鍾,短信、微信蜂擁而至,提示音連成一片。
剛打開短信還沒來得及看,程小野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姐,你去哪兒了?Amy說你前天就回來了,怎麽不回家?”程小野著急的問。
“有點事辦完的太晚了,我就回理想城這邊的家了。家裏發生什麽事嗎?”
“家裏沒事,是我找你。中午一起吃飯,三樓西餐廳,到了給我打電話。”三樓是指她們家餐廳的三樓,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她們還是更喜歡在自己家餐廳吃飯。
“好,到了給你打電話。”
掛斷電話,東以藍開始認真反思。這些年來,她約他們吃飯的時候,有時候還會因為忙遭到拒絕。可是他們約她吃飯,向來是秉承著通知的態度,從來不問她有沒有時間。
難道是因為她太閑了?東以藍考慮著要不要找份工作了。
“墨曜,你缺助理麽?”吃早飯的時候,她突然開口問。
墨曜抬起頭,好笑的打量著她,發現她問的非常認真之後,墨曜唇角的弧度更誇張了,“堂堂JH國際大小姐,想到W。T做個小小的總裁助理?”
“是啊,用不用?”
“W。T人事部門要求很嚴格。”墨曜優雅的切了一塊牛排放進嘴裏,咀嚼幾下咽下去才繼續說:“恐怕我說了不算。”
放下餐巾的時候,墨曜依然能感覺到身上那股子淩厲的視線。若無其事的收拾餐盤,擦桌子,全部收拾完,他往沙發上一靠,打開了電視機。
“你不用上班麽?”東以藍狐疑的凝著他。
同樣是上市公司的總裁,這些年她家爹地早出晚歸忙得很,為什麽到他這裏,日子過得這麽悠閑?
“因為爺管理有方。”墨曜臉不紅心不跳的解答東以藍的質疑,同時拋回去一句:“今天禮拜天,從這周開始,以後爺每周末雙休。你要做爺的助理,以後就負責在這兩天陪著爺。”
“好啊!”東以藍猶豫都沒猶豫就答應了,痛快的讓墨曜覺得一定還有後話。
果然,東以藍往他身邊蹭了蹭,“墨總,周六周天是法定假日,國家規定的這兩天要給員工放假,如果加班,要支付雙倍工資。這麽說我是不是什麽都不用幹,就可以拿到一份工資了?”
“小算盤打得不錯,可惜你還沒有簽署勞動合同,現在不被法律保護。”墨曜深邃的眸中閃過絲算計和精光,手臂一緊箍住她的楊柳小腰,“要不明天陪我去趟民政局,把法律程序走了?”
“想得美,法定假日我沒空!”東以藍推開她,扭著身子向樓上走,“中午我要陪小野一起吃飯,你自己解決吧。”
墨曜拿起遙控器的手頓了一下。
他扔下公司那麽多事不管,她竟然拋下他讓他自己吃飯?深不見底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剛要發火,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他又笑了。
垂眸看了一眼腕表,女人從換衣服化妝到出門怎麽也得兩個小時左右,他剛好可以安心看會電視。
調到經濟頻道,好久沒有安心的關注一下宏觀經濟了。
屏幕裏,某著名經濟學家在對現在的經濟狀況做解析,說得頭頭是道,不時迎來現場觀眾的陣陣掌聲。墨曜一臉倨傲,看他的表情像是看著動物園裏表演的某隻猴子。
這樣堅持了一個半小時,墨曜關上電視,上了樓。
再出來時,已是一身西裝革履,修身的上衣完美顯現出他挺拔的身形,寬肩窄臀,標準的倒三角身材。黑色的褲子包裹著他修長有力的腿,從台階上一步步邁下來。
看裝束,像是要去參加某正式場合。
東以藍從臥室出來看到墨曜時,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他側著身,雙手環胸倚在門廳的櫃子上,一條腿收起,腳尖輕點著地麵,優雅、倨傲,尤其是高貴中透出的那股子風塵氣,讓東以藍深深的折服。
東以藍知道他英俊,帥氣,可隨便一站就站得這麽風華絕代,騷不拉幾,簡直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
鼻腔一熱,湧出一股熱流。
她忙抬手捏住鼻子,轉身就往臥室跑去。小時候她鼻腔黏膜潰瘍,雖然後來治好了,但隻要受一點兒刺激,就會流鼻血。
這已經是第三次對著這騷`包男人流鼻血了,東以藍開始對自己感到深深的,恥辱。
墨曜看到東以藍從臥室出來,走到樓梯口,接著就捂著鼻子跑回去了,心裏納悶,於是上樓來看她怎麽了。剛打開臥室門,就聽到洗手間傳來哀嚎:“別進來!”
丟人她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能讓他當成把柄恥笑她!、
墨七爺哪有那麽聽話,她越不讓他進,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三步並作兩步邁了進去。
三秒鍾後……
“小以藍,爺開始擔心你了。”墨曜倚在洗手間門口,被拋棄的陰霾一掃而空,笑容裏隱隱帶實在幸災樂禍的味道,“繼續這樣下去,你會貧血的!”
“你出去!”濕漉漉的手指指向門口,頭也不抬地命令。
當她聽不出來麽,赤果果的嘲笑!
“爺在擔心你!”墨曜辯解,並走了過來,“爺幫你收拾。”
東以藍用手捧水拍在鼻子上,以衝洗血跡再起到冰鎮的作用,這樣一來,水濺的滿臉不說,胸前的衣服全被打濕了,長發垂進麵盆裏,發梢也濕透了。
“別過來,會把你身上弄髒。”他有潔癖,她清楚。
“你這麽笨,爺看不下去。”他不容分的說走過來,捋起她的長發挽在腦後,把腦袋壓低了一些,用他寬大的手掌捧起水,幫她清理鼻血。
止住血,兩人重新換了衣服,再等東以藍收拾完,程小野的電話打過來了。
“姐,你今天這麽慢,我都等你半小時了。”
“出點小意外,我馬上就來。”
程小野還在電話那邊說著什麽,東以藍沒聽清就掛斷了,反正一會就見麵了,她就沒回過去。
拎起包,在門口換了鞋子,匆匆忙忙的要出門。回頭,看到墨曜站在樓梯口,冷冷的睨著她,漆黑的眸子裏,帶著若有若無的,幽怨。
“那個,我晚上一定陪你吃飯。”東以藍臉上掛著粉飾和平的笑,轉身出了門。
小區門口等半天,一輛出租車都沒有。
奇怪了,平時小區門口停著好多出租車,今天怎麽一輛都沒有了?早知道就自己開車出來了。東以藍看了看手表,再回去拿車,又要耽誤十幾分鍾,家裏還有個正在鬧情xù的,還是繼續等出租吧。
家裏,墨曜拿著手機,修長的手指敲在沙發上。
“3,2,1……”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