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一時安靜極了，慕衍看著她剛想開口說什麽楚晏卻忽然出聲“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聲音清清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liudianxing.com
慕衍微微向她湊近一些，烏黑的眸子亮起點點光彩，歎息一聲看向她“我一直都知道，早在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五年前，他曾經下過一次山，那時為了幫心兒找齊一些藥材，在山澗的時候偶然邂逅了一個女孩，他在山間采藥，聽著不遠處山澗中的流水聲有些口渴，走過去的時候卻沒想到看到一個女孩在山澗中洗澡，隻一眼他便躲進草叢中不敢動身，一顆心不自禁的怦怦跳動，他從未覺得時間像那時難熬，良久，他聽著身後緩緩靠近的腳步聲，緊張的一瞬不瞬的盯著都忘記了要呼吸，隻是看著信步走過的卻不是一個女孩兒，而是一身男子裝扮的少年。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她是楚晏，而她也並未知曉躲在遠處草叢中的他，後來見到她，她卻是再也不肯以真麵目示人，縱然他她知道有一個人牽腸掛肚、心心念念思了她五年，可那又怎麽樣？
天賜良機，他如何忍心錯過和她相伴相守的日子，縱然腥風血雨，縱然刀光劍影，隻要身旁那人是她，他便甘願一生相隨。
楚晏聞言微微動了動卻不想他瞬時便握住了她的手，冰涼的手指緊緊的握著她的，楚晏沒有掙紮緩緩靠著石壁“你是怎麽知道的？”從小到大隻要出穀她便女扮男裝，師父曾說，她扮的男兒模樣比真男兒都要像上幾分，任誰都看不出來她是個女兒身。
慕衍看著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輕笑一聲道“也許你我有緣，所以第一次看見你我便覺得你不像男子，這天底下哪一個男子長的像你這般秀氣。”你隻知道我是劍尊徒弟，你隻知道我跟著你是為了救人，你不知道的是，我們的緣分，竟然那麽深。
“秀氣？”楚晏回身看他，腦子有些懵，第一次有人說她長得秀氣，慕衍微微向她湊近，“楚晏，我能否再看一看你的真麵目？”
楚晏看著他微微愣住，並未發現他的話裏麵有這麽不妥之處，看著他探過來的手神情有些恍惚，竟怔怔的看著他的動作，慕衍輕柔的摘下覆在她臉上的人皮麵具，楚晏整個人僵住。
慕衍看著她雙目流轉，眉若遠山烏珠顧盼，長發披肩，如雪的肌膚更添著一絲蒼白，火光映照之下當真比畫裏走出來的還要好看，慕衍的手緩緩抬起撫上她蒼白的臉龐，不禁輕笑著說道“楚晏，你真好看。”
他冰涼的指尖貼著她的臉，楚晏緩緩理清了思緒，思及此頭微微偏轉，慕衍看著落空的手怔了片刻輕輕抽回，洞中一時安靜極了，慕衍不知道楚晏的這個動作是無意間的，她隻是想起那夜，小諸葛也曾醉意沉沉的對她說過，“楚晏，看在我們相識一場，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真麵目？我想知道你長得好不好看？真的。”
她卻是以為他喝醉了，她能看得清他眼中的清明和一閃而過的光彩，隻是她卻自然而然的忽略了，或許她不是不明白隻是從未想讓自己明白吧，心中騰然升起一股蒼茫。
慕衍看著她長發披肩眼中卻是一片蒼涼，迷迷惘惘的看著火堆，他剛才看著她心念一動或許唐突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什麽安慰她的字眼，歎了口氣徑直走到一旁挑弄著柴火，“我昏睡多長時間了？”
慕衍一愣，回身看她“兩天兩夜了，你身體還很虛弱，靠著牆壁有些涼坐過來一些吧，這山洞極為隱蔽僻靜，很適合給你養傷。”
楚晏聞言怔忡的望了他良久，緩緩起身坐在他對麵，動作有些大扯動了傷口微微蹙起了眉頭，心口處隱隱作痛忽然想起了崖頂發生的事，她心裏知道，那一劍劍鋒偏轉相距她心口不過寸許，她不敢想，為什麽她會刺偏，她距她那麽近，為什麽會刺偏？或許・・・・・・
“楚晏，等你傷好了之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這江湖上應該再沒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吧。”楚晏聽著他清清淡淡的聲音忽然輕笑一聲，本不知自己想說什麽卻脫口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留戀的了？”
慕衍將視線投向她，她嘴角的微笑恍若淡淡的遠景，美好的似天邊的星辰，話鋒一轉忽然說道“你想不想喝水？”楚晏抬頭看他“你可知道你昏迷的時候我是怎麽喂你喝水的？”
楚晏看著他嘴角揚起的笑意，話中還帶著幾分調笑之意，還未開口便聽他說道“我是，”“不要說了，你出去吧。”她的臉頰微微發熱緩緩垂下頭，有一種小女兒家的嬌羞，自然流露著一種天真可愛。
楚晏垂著頭臉上平靜淡然，但是隻有她知道那道目光灼的她不敢抬頭。
慕衍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隻是片刻之後真的站起身，“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就在洞口守著，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就喊我一聲，不過我不會睡的很熟的，你若是有什麽動靜我應該聽的到的。”
楚晏不敢抬頭看他，卻隻聽到沉穩的腳步聲漸漸走遠，良久，慕衍靠坐在洞口抬手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其實，他出來並不是因為楚晏的話，越是對楚晏動情他身上便越是說不出的難受，均比前幾次的苦楚要多，看來，他能陪著她的時間不多了。
楚晏聽到低低的咳嗽聲強撐著站起走出山洞，看著他當真一個人坐在洞口，夜色這麽涼他都不冷的嗎？心中隱隱有些酸楚不忍，其實他的傷並不比自己好多少，臉色蒼白蒼白的，而他落的這滿身病痛都是為了她，而且他還中了毒，隻是楚晏並不知道，他的毒是不能動情的。
片刻之後，慕衍聽到裏麵嗵的一聲，一顆心倏的被提了起來當即起身向洞內走去“你，你怎麽？”慕衍看著她坐在火堆前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微微愣了愣神。
楚晏緩緩站起身走近“慕衍，你說的對，愛也罷、恨也罷，都過去了，你受的傷也不輕，還是待在洞裏吧，我剛才說的話你莫放在心上。”隱隱的火光中她看著他微微一笑，笑容說不出的動人，慕衍心中柔情一起，倏的湊上身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心中微微一緊，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她這麽瘦弱，眼中帶著一絲心疼摟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楚晏僵硬了片刻抬手緊緊的環抱住眼前的這一點溫暖，慕衍抱著她刹那間有些失神，良久湊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要・・・・・・娶你為妻。”
楚晏的一顆心不自禁的怦怦亂跳，麵紅耳熱的扭過頭去並不答話。
慕衍輕輕的將她鬆開，眼中閃爍著萬千光彩，看著她怔怔的望著他茫然的臉，捧著她的臉深深的吻了下去，楚晏看著他愣愣的睜大眼睛，大腦一片空白，想要推開他卻覺得渾身無力。
楚晏看著他明燦的眸子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緩緩閉上了眼睛，許久，慕衍隻覺得劇痛攻心，一口鮮血湧了上來卻被他不著痕跡的吞咽了回去，緩緩將她鬆開，楚晏卻並未發現他額頭上涔涔而下的冷汗，兩人徑直坐在火堆旁，慕衍順勢輕輕的抱著她，胸中蕩過一陣暖流。
洞中一時安靜極了，靜到慕衍以為她睡著了“慕衍，我在你眼裏是什麽樣的？你喜歡的是男兒身的楚晏，還是女兒身的楚晏？”
你是男兒身的時候，冷傲不羈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你是女兒身的時候，灑脫率性，自有一股靈動自然的神氣，不管是什麽樣的你，我都願意傾盡所有來守護。
慕衍臉上洋溢著柔和笑意“隻要那是你，我都喜歡。”
楚晏聞言輕輕的勾起唇角向他身旁靠了靠緩緩闔上眼睛，等慕衍再低頭看她時，她已經在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慕衍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蒼白的臉，“我們兩都算是絕處逢生，雖然不知道我這“生”究竟還能持續多久，但是，有你在身邊，即使再煎熬痛苦，我都覺得很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