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源撐著劍站起，顧亦言看著他卻不知為何又有了一絲心軟“師兄，當年，你可曾後悔過？”後悔為了那個女子拋棄我，後悔為了那個女子與我決裂至此，“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後悔當年一時心軟沒有殺了你，才讓我最愛的人離我而去，才讓我的孩子滿心仇恨，顧亦言，你的愛太自私我承受不起，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崖頂上的風聲呼呼吹過，他的每一個字都狠狠的剜著她的心，在她的耳邊回蕩不息，哈哈哈，顧亦言看著他仰天長笑，笑聲冰涼而陌生，“鬆源，你後悔沒有殺了我是嘛，我給你機會，”說著眸中閃過的冷酷令小諸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長劍圈轉，招招淩厲，每一劍的力道都十分沉厚，帶著深深的怨恨，鬆源看著她這淩厲之極的不同招式一氣嗬成，周身劍氣蕩漾，長劍直刺過來，慕衍一驚看著這危機的情勢，撲身而出將鬆源推開，隻是顧亦言的劍氣太過強盛，慕衍的手臂瞬時間便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隻是兩人還未回神顧亦言的長劍回轉已經疾刺過來，小諸葛眼眸倏的睜大，猛地抓住楚晏的手臂驚呼道“楚晏，”
空氣瞬間凝固，楚晏站在他們兩人身前，抓著她疾刺過來的劍尖，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她看著她滿身殺氣、滿眼仇恨，一如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師父，你要恨的是我，你要殺的，也是我。”
世間瞬時安靜下來，楚晏僵硬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顧亦言看著她眼神冷冽而鄙夷“你以為我舍不得殺你嗎？別著急，該死的一個也不會少。”
楚晏緩緩鬆開她的劍尖，安安靜靜的垂著眼手無力的垂下，仿佛在等待著什麽，嗤的一聲，楚晏隻看到眼前站著一個身影，而她的眼中隻看到穿心而過的劍尖，胸口一陣劇痛怔愣的看著麵前緩緩倒下的身影“師父，師父，”慕衍看著他淒厲的吼道。
她的眼睛中空白一片，耳邊隻有穿透骨頭和血肉的聲音，她的唇顫抖起來麵色越來越蒼白，有些遲鈍的低頭看著他，“師父，師父，”慕衍強撐著來到他身邊“師父，師父你撐住，師父，”
顧亦言看著劍尖上的血，眼中閃過一絲心痛，眼睛望著他身子一陣抽搐，“顧亦言，這一劍，我欠你的都還了，但是，她是我的孩子，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傷害她，”
鬆源似是掙紮著抬頭看她，懇求的眼神欲言又止“孩子，是我對不起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若是可以，我真的想對你好，力所能及的對你好，隻是來不及了，我，我，我想聽你叫我一聲，叫我一聲，”隻是他的話未說完，眼睛便緩緩闔上，楚晏腦中轟然一下“爹，”猛地跪在地上哭斷人心的淒厲吼著，隻是地上的人再也聽不見了。
“爹，爹，你說話啊，你不是說要補償我嗎，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爹，爹，”她的眼淚湧出眼眶，淒厲的哭喊聲在風中回蕩不息，小諸葛看著她淒厲絕望的樣子眼中有著掙紮不忍，緩緩上前“顧亦言，這就是你要的嗎？現在他死了你不是應該感到很開心嗎？怎麽，你眼中還有失望，二十年前他不會選你，二十年後他同樣不會選你，一直以來你以為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卻沒想到頭來最可悲的就是你自己。”
“你閉嘴，顧亦言看著他眼中滿是陰騭憤恨，小諸葛，留著你的時間也夠長的了，現在我就送你去見你師父，”說著冷冷的在他臉上一掃，長劍疾刺過來，楚晏眸色一沉砰的一聲擋開她的劍，顧亦言看著她輕笑一聲“你終於出手了，我很早就說過，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覺得你能勝的了我嗎？”
楚晏握著奪情劍的手有些發顫，師父，這個人是師父，是她曾經信仰的天地，是比她的生命都重要的人，但也是這個人，一步步逼著她入死路，一次次讓她絕望煎熬，她養她育她是為了恨她，她教她疼她是為了殺她，即便這樣，她都不曾想過對她拔劍，其實，她對她的恨意大到淹沒自己時，未嚐不是一種悲哀。
“放了他們兩個，我是你養大的，我的武功是你教的，你要殺我，我無話可說。”小諸葛看著楚晏蒼白的麵容微微愣了愣神，她一字一句說的極為吃力，沒有人知道，顧亦言在她心中有多麽重要，為她報仇曾是她唯一的執念，如今，生生被她摧毀，她從來沒有見過她那樣平靜的神色，眼睛裏麵隻有決然赴死的灰暗。
“楚晏，知道我為什麽要給你叫這樣一個名字嗎，你娘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我也要讓你好好嚐嚐日日不得安生的滋味，如今，該說的都說了，該死的也都死了，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倒是要看看大名鼎鼎的楚晏是否如傳聞中那樣，有傲然天下的本事。”
楚晏的身形虛晃了一下，手中的劍有些拿捏不穩，顧亦言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鄙夷，隨即臉上又露出微笑“那你既然不出手的話，不若先讓我解決了他們兩個，”說著長劍向慕衍疾刺過去，楚晏目光閃動驟然轉身長劍抵在她身前，“不要逼我。”
顧亦言看著她輕嗤一聲“不自量力，”說著內勁運上劍鋒，無情劍瞬時如箭離弦，迅捷無倫的劍光向楚晏逼來，楚晏右手倏的穿出抵擋劍氣，顧亦言似是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裏，身形騰空長劍圈轉楚晏不自禁的倒退幾步連自擋架。
楚晏內息消耗太多而且傷勢嚴重，身體虛弱劍上本就沒有幾分力道，兩道身影倏分倏合，楚晏一時氣血上湧劍招裏的破綻顯露出來，顧亦言本就內力強勁而且楚晏心有羈絆，這些招式都是她一點一點的親自傳授給她的，心中對她總有顧忌不能放手一搏，再加上無情劍的鋒銳之勢更是難以抵擋，顧亦言的長劍挾勢勁風淩厲狠絕，繞身而過忽的劈出左掌，打在楚晏肩胛，楚晏一個踉蹌猛地摔在地上，喉頭一熱猛地吐了一口血出來，而顧亦言下手極為迅捷，還不待她回神間顧亦言的長劍便疾刺過來，楚晏看著劍光凜凜的長劍，神情木訥愣愣的怔在原地，嘴唇動了一下平靜的雙眸中全是絕望死寂，“師父，原來，你是真的想殺我，原來，你對我，真的從無情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