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筱筱那頭沒有了什麽動靜，大概他們局裏也覺得在這個時候驚動小狂歡不是明智之舉，再加上她的身份有可能暴露，所以他們局裏停止了她的調查活動，為免她突然消失而引起黎子陽和星辰國際的疑心，接下來的時間裏，她就隻是跟黎子陽正常來往，有時候跟湛清漪碰了麵，也隻是彼此點頭個招呼，心照不宣。
自跟陸家退了婚，黎子辰也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點兒危險，近段時間居然自動自發地變乖了，不但在總部時認真工作，虛心向別人請教，在家裏也很聽話，下了班如果沒什麽事，也不會到處去。黎震霆看在眼裏，實在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他要早這麽上心，至於到現在的地步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黎子辰到底是真的變好了，還是為了迎合老爺子而做的表麵功夫，恐怕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對黎家來說，這個月有個大日子，那就是臘月初八是黎震霆的生日，黎家上下老早就要開始忙活，被他給阻止了，說是生日年年有得過，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吃頓飯就行了，用不著大張旗鼓地辦。再說，他坐在輪椅上，也不想把場麵弄得太大，他還得招呼客人，沒得讓自己受累，黎子陽也就由了他。
做為老爺子最喜歡的、非黎家人，湛清漪理所應當地在被邀請之列，接到老爺子親自來的電話之後，她為難得要命，“子陽，我送什麽禮物給老爺子好？”反正黎家什麽都不缺，她又沒有什麽特別的本事，可以親手做一份禮物。
“不用，”黎子陽不意外地搖頭，“你隻要肯去，爸就得償心願，你什麽都不用送，他就會高興得要命。”
“要不要說得這麽誇張？”湛清漪白了他一眼，“子陽，拜托你不要動不動就把我擺在那麽高的位置上行不行？依你啦，不送就不送。”
黎子陽抿唇一樂，笑容才一綻開，立刻就斂了去：佟寒在外麵敲門。
說起來這個佟寒這次還真就跟黎子陽耗上了，不管他怎麽說她、趕她，她就是不走，還有模有樣地學著做事。可這些事也不是隻要有心就可以做得好的，何況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麵，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適應這裏的一切。
不過，這樣一來，她倒是有了接近黎子陽的理由了，隻要有不懂的地方，她就進來問黎子陽，還乘機對他噓寒問暖，關心來關心去的，一般她進來請教問題，到最後都會跑了題，黎子陽又氣又無奈，都不知道說她什麽好。
“你家表妹又來不恥下問了，”湛清漪明白他的煩躁，不但不表示理解，還來火上澆油，“開門啊，黎總，你想惹她不高興啊？”
黎子陽狠狠瞪她一眼，“你就樂吧。”邊說邊拿遙控器開了門，佟寒進來還沒說什麽，他先站起來，“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去找他們問，今天我要出去談生意，一天都不在。”
“子陽哥你要去哪兒？！”佟寒立刻興奮起來，扔下手裏的文件夾，“是不是去給姨夫買生日禮物？我也去，我也去！”
這回你腦子轉得倒快。湛清漪暗暗笑個不停，麵上卻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就看黎子陽怎麽招架。
“我說了是去談生意，你要想給爸買禮物，自己去。”黎子陽不為所動，穿好外套，戴好圍巾，衣領有一點皺了，湛清漪很自然地過去，幫他捋平，“謝謝。”他也很自然地道謝，麵對湛清漪時，他總不自覺地展現最溫柔的一麵。
這一幕自然又狠狠擊到佟寒，她舉起雙手插到兩個人中間，“你們夠了沒有？，好看的:！子陽哥，你少拿談生意騙我了，你就是不想見到我，是不是？！你明說好了！”
“我一直明著說，是你賴著不肯走，”黎子陽看都不看她，往外就走，“清漪，我們走吧。”
湛清漪趕緊拿起車鑰匙，趕在佟寒發飆之前跑出去。不出意外的，門裏傳來佟寒摔東西的聲音，“黎子陽，你太過分了！太過份了！你就隻會對湛清漪笑，你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出了門，湛清漪還有點兒不放心，“黎總，把佟小姐一個人放在那兒合適嗎？當心她氣起來，把你的辦公室給拆了！”
“拆了就拆了，”黎子陽漫不經心的樣子，“她要真能拆了，自己也不用留下來了。”話說到這兒，他突然轉過頭去看湛清漪，“清漪，你倒是說說，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佟寒對我死心？”
這些日子他要應付佟寒，都快煩死了！真不知道這個表妹到底是吃什麽長的，軟硬不接招，他以前怎麽沒發覺，佟寒這麽討人厭？
湛清漪沉默一下，突然笑了，“你問我？我問誰？”她不是一樣為肖翼飛的事煩惱著嗎，她對肖翼飛也把話說得非常清楚了，他不還是纏著她，非要跟她重新開始？
真要說起來，她的事比黎子陽要麻煩得多，至少她跟肖翼飛曾經相愛過，而就是因為看在從前的情份上，她沒法像黎子陽一樣，把話得很難聽，或者說很不堪，她怕毀了兩個人之間，僅有的一段其實並不值得珍藏，但卻永遠都不會忘卻的記憶。
這回輪到黎子陽沉默，一雙好看的眉皺起又展開，喃喃著說了一句什麽，眼神很痛苦----但隻是一瞬而已。
“什麽？”湛清漪沒聽清楚，回頭看了他一眼，問。
“你不會願意聽的，算了吧。”黎子陽笑笑，眼神落寞。
湛清漪咬了咬嘴唇，“那我來猜，你剛才說，‘你是自作孽’，是不是？”
黎子陽大吃一驚，差點跳起來，“你怎麽知道？！”他剛才的聲音絕對很小，而且上下牙齒幾乎是碰在一起的，他相信無論任何人都不可能聽得清楚，他也不想讓湛清漪聽到，因為這雖然是他心裏的想法，卻更清楚湛清漪一定不會接受，不說心裏又難受，所以才自己說給自己聽，舒緩一下緊張的心情而已。
“看來我猜對了，”相較於他的驚慌失措，湛清漪倒是波瀾不驚，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心裏是這樣想我的，我無話可說。”就是說，她並不想解釋，是承認自己確實放不下嗎，還是寧肯被黎子陽誤解，也不想再多費唇舌？
“清漪，我不是……”黎子陽深吸一口氣，知道這回又糟了，他會這樣說，其實並沒有別的意思，他隻是覺得，湛清漪既然不想跟過去牽扯不斷，完全可以再做得絕一點，相信肖翼飛總會對她放手。
可她在麵對他時，總不斷地提起過去，說他們兩個之間怎麽怎麽不可能，但她的話裏明顯透著對過去的眷戀，能得她另眼相看的人，畢竟不會太笨，怎麽可能感覺不出她的猶豫不決？
所以說，他會這樣想，實在是無可厚非---盡管他自己在處理感情問題上，一樣找不準切入點。
“不用解釋，子陽，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你吵架。”湛清漪雲淡風清地笑笑，專心開車，不再說一個字。
黎子陽閉了閉眼睛，緊攥著的掌心裏，已經被很短的指甲掐出血來。
要怎麽做，才能讓你越來越靠近我，而不是讓你離我越來越遠？
清漪，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