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程千尋轉過了身，猛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黑翼天使她都會非常的高興，哪怕對方對她冷冰冰的、話也不多。可總是覺得，他在默默地幫著她。
她微微低下了頭：“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我去凡間做的事？”
黑翼天使過了許久，才問：“你很滿意？”那語氣象是質問、又象是試探。
“不！”她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我很矛盾。”
確實很矛盾，從小就是教導他們，誠實、守信、仁慈，可她在人間，坑蒙拐騙什麽都做齊全，還拆散了一個平靜而穩定的家庭。
“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我很矛盾。難道要活得更好，就必須沒有善念？而在這裏要活下去，也隻有靠殘忍？”程千尋笑容第一次消失了，從內心產生了極大的迷茫。
不可能讓一個快餓死的人，學孔融讓梨；也不可能對著一個壞人，說什麽仁慈。可很多宗教卻隻叫人逆來順受，因為神會給他們報應的、會保佑好的人的。可漢人有句話好：好人活不長，禍害延千年。
她自言自語一般的喃喃：“魯道夫將他國家一半都炸了，可我沒覺得他恐怖；包括我自己做了那麽多違反道德和法律的事情，可我還是覺得我沒錯，是不是我變了？”
黑翼天使應該不會回答她，在冥界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人類在他們眼中隻是消遣用的，死了就死了，哪怕是上天的神，對人類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厚待。
那個大衛王，犯下那麽多的罪行，哪怕是現代社會。奪人妻、殺忠臣，這樣的昏君、暴君，可神依舊眷顧著他，哪怕給了他教訓，可這樣的讓他子女受過的教訓，並不能顯示神的寬容和公正。
“人到底是卑賤的嗎？既然卑賤，為什麽還要創造人類。人類如果本來就存在的，那麽在神的眼裏，人又是什麽？”程千尋說到此處，想起了路西法的話。
我就是那個天使，當我看到了人性中善良的一麵，雖然所有的天使都警告我，讓我不要靠近如同螻蟻的人類。。。
她苦笑了起來：“路西法的話看來曾經確實說過，如同螻蟻的人類，說得還真是不錯。我們在神的眼裏，就是螻蟻。因為路西法心中對人類的慈悲，才導致了他反叛神的誘因之一吧。隻可惜勝利的是神，所以路西法被打入了地獄。成王敗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種在信徒耳朵裏大不惟的話，而且撒旦聽來都覺得有點幼稚的話，黑翼天使卻站在那裏一直默默地聽著。他就象是一塑高大的黑色雕像，用沉靜和寬容無聲地應對著。
程千尋抬起了頭，對著黑翼天使帶著傷悲和同情地道：“路西法真可憐，雖然他並不需要我這個卑微人類的憐憫，這隻是我心中所想。就象東郭先生和狼，東郭先生救了一頭狼，可那頭白眼狼事後卻要吃了他。人類的殘暴和自私、又啟是小小的狼能比的。神去眷顧那些可以控製人類的君王，哪怕是牧羊的，隻要會唱唱讚美詩，長得舒服點，就能當上為所欲為的君王。事後去懲罰他來彌補、粉飾他的過錯，也隻有信徒才能原諒。”
黑翼天使依舊聽著，過了許久後，淡淡地道：“你該睡了。”
他輕輕地揮動著手臂，長長的黑色袖子在程千尋麵前拂過。
程千尋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過後，眼皮很沉，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天亮了嗎？好似很亮，程千尋慢慢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後，高台之外才是黎明初曉，可聲音很是喧鬧。
“城東著火了，快去救火呀！咣咣咣。。。”很多人敲著盆、鍋，大聲地喊著。而在遠處，看到火的光芒映紅了半邊天空。
她看了看自己，正躺在高廣大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錦被。慢慢地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到最後她是站著睡著的、還是躺著睡著的都忘了。
“快救火呀，快救火呀。。。”外麵依舊叫聲不斷，比白天還要吵鬧。
天還沒亮，昨晚她並沒有洗澡。於是她變出了一個古代的大木頭浴桶，裏麵盛放著溫熱的水，坐在桶裏洗澡了。
天空原本應該呈魚肚色，可東邊的火隨著即將日出的天際，變得如同晚霞般的通紅，很是好看。
也許在以前，她會加入救火的。可現在外麵的一切，都是她根據腦海中留有的記憶，變出的和畫作差不多的虛假世界。虛擬的世界著火了，誰會去救？
還真是熱鬧、天空也很是漂亮。程千尋一邊洗，一邊聽著外麵的“古代城市著火”時的各種聲音。原來的敲鑼盆聲音，也變為了各家各戶拎著打水桶、洗臉洗腳木盆，趕去救火。
有點意思，她突然想到，難道黑翼天使特地安排了這，就是為了讓她早點起來洗澡的？
等洗完後，變出一條浴巾，包裹住了身體，從水中站到了眺望台上，大嘴鬧鍾也出現了。它對著程千尋剛清了清嗓子，就感覺不用再喊了：“你已經起來了？那麽沒我什麽事了，閃！”
還真是好笑。程千尋將身上半濕的浴巾扯下後，身上已經穿上了一套運動服，腳上還有運動鞋，一切準備就緒了。
“快點抬到這裏，大夫，大夫。。。”被火灼傷的傷員已經開始往這裏運了。而抬傷員的人，應該都是參加救火或者極為靠近火場的，全身、衣服包括臉、隻要是露出來的地方都被煙熏得很髒。
“啊，疼呀！”傷員被燒得血肉模糊，在門板做的擔架上疼得死去活來。
這也太逼真了點吧？程千尋嘴角牽扯起一絲笑意來，既然演戲演得那麽好，那麽就不玩了。
她抬起了手，對著火光衝天的地方一揮手。那裏的半空立即烏雲密布，隻二三秒後，就下起了漂泊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下麵的人頓時喜出望外，不少人甚至直接跪了下來，對著那片烏雲磕頭：“老天爺，老天爺開恩了。”
一個人跪在地上，對著還在搶救的人樂極而泣道：“柱子他爹，快點看呀，下雨了，有救了！”
可這個人疼得實在無力分神去關心什麽下雨不下雨，幾個掙紮過後咽了氣。
一個穿著粗布裙衫的少婦，拎著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孩子，一路尋來，見到自己的男人死了，頓時帶著孩子撲了上去，哭成了一片。
而此時，程千尋清楚地看到，這男人的魂魄從肉身裏慢慢站起，他表情麻木地看著自己被火和煙熏得漆黑的屍體，隨後慢慢地魂魄變淡，消失了。
程千尋看得驚愕不已，可時間不等人，大嘴鬧鍾又出現了，對著她大聲叫道：“怎麽還沒出去？外麵的都在等你一個，快點了。”
她隻有轉身，頭還轉到後麵，最後看了眼。隨後往外走去！
打開了門，果然大家都等在外麵。
“怎麽那麽慢？”奈爾有點不高興了。
“可能是累了吧。”霍夫曼看了看奈爾，意思不要再說了。奈爾在上一層死得最早，而霍夫曼知道程千尋的付出，所以能比較寬容。
“對不起！”程千尋強笑了一下：“走吧。”
瑪賽斯卻沒有指責什麽，而是用手捂著嘴，吃吃地笑了幾聲。轉身帶著大家往餐廳那裏走去。
走在路上，斯內德加快了兩步，走在了程千尋的身邊，輕聲問：“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
“沒什麽。”先隨口說著讓隊友安心的話，可心中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她忍不住道：“剛才我房間窗外有人死了，一切都想是真的一樣。我有點分辨不清，到底是虛幻的還是現實。”
雷格爾忍不住道：“你好好的，變什麽人？變點要用的東西就行了。”
“我想弄得特別點，將清明上河圖的場景給變出來了。而且剛才起火了，燒死燒傷了不少人。”程千尋眉頭微結。
“清明上河圖？”蘭斯回想了一下：“就是那張很長的古代畫？你是變出哪一段？”
程千尋很肯定的回答：“全部，我在上麵飛了兩圈了，沒有看得到頭。”
“全部？在上麵飛。。。”這下馬倫停下來了，舉起了手：“等等，等等，你是在做夢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程千尋心中滿是疑慮，還緊張了起來：“不但是真的，好象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了。裏麵的人，都是有生命、單獨的個體。一個人死後，我還看到他魂魄從肉身裏起來，然後逐漸消失。”
這下大家都停在原地，轉身看著她，個個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大約都以為她在說夢話，可也都知道，她不會撒這個謊。
“繼續走了！”瑪賽斯在前麵，嬌柔做作地催促著：“快點，否則你們吃飯的時間就少了。”
可以邊吃飯邊聊，於是大家繼續前行。而不少人還在犯嘀咕，確實能將房間裏變出場景，可還沒人能變出可以死的活人來。
到了吃飯的地方，撒旦都不在，於是大家先坐下吃飯。
魯道夫請程千尋變出了台筆記本，他點擊幾下，將筆記本的屏幕對準了大家：“這就是清明上河圖！沒想到程在這裏變出的筆記本居然還能聯網，很不錯。”(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