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時光皆傾城

繁如錦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如你所願

書名:你與時光皆傾城 作者:繁如錦 字數:7087

沈如期完全沒有預料到蕭惠恩會撲過來,站好的身子猛的被襲來的力道一震,不受控製地跌倒在地,她倒在的地方,大片的灰塵被揚起。

蕭惠恩衝過來順勢趴在沈如期的身上,眼神凶狠,射出淩厲的光芒,雙手掐在沈如期的脖頸處,用力再用力,“沈如期你去死吧。”

倒在地上的沈如期立馬反應過來,抬起雙手,使勁掙開蕭惠恩的桎梏,“蕭惠恩,你放開我。”

這時失去理智的蕭惠恩哪還會聽沈如期的話,見她掙紮反抗,更是加重了力道,眼眸的猩紅如同火焰噴發,凶狠而扭曲的表情,完全沒了平時知書達理的模樣。

蕭惠恩臉上這樣類似凶狠的表情,沈如期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如此淩厲的,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她知道此時的蕭惠恩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隨即使出全力,推開蕭惠恩的襲擊。

蕭惠恩終歸是女生,平時並沒有受到專業的訓練,在力道方麵其實和沈如期不相上下,由此,沈如期很快就掙開了蕭惠恩擰在她脖子的雙手,她就著沙啞的聲音,目光灼灼,試圖說服蕭惠恩,“蕭惠恩,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在直播,你現在這個樣子,看到的人可不止我一個,況且,就算你現在殺了我,你覺得秦家會放了你?況且,秦老太才剛正式宣布我是秦家名正言順的孫媳婦,你動了手,就是和秦家作對,你想過後果嗎?”

蕭惠恩微微一愣,趴在沈如期身上肆意襲擊的動作頓然停了下來,她當然知道她真要殺了沈如期,後果很嚴重,可是她不想死,她想活著,就算她現在不殺了沈如期,沈如期會輕易放過她嗎?她順順坦坦活了二十幾年,享受了二十幾年的好日子,唯一的坎坷不過隻是對秦紹恒的愛而不得,可是轉念一想,她要是真動手殺了沈如期,那可是什麽退路都沒了。沈如期哪怕再不怎麽受寵,畢竟代表的是秦家,她在搖擺猶疑,在兩個相害之間取其輕。

沈如期見蕭惠恩僵住,知道蕭惠恩已經開始動搖,繼續接著說,“我沒你那麽卑鄙,想取人性命。”

“那你要什麽?”愣住的蕭惠恩聽到這句話,猛地回過神來。

沈如期半坐起,推了推蕭惠恩,“到這樣的地步,你對你所做的一切,難道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她雖然不喜歡秦蘇,可那好歹是一條生命,不清不楚就這麽沒了。她更為肚子裏那個無辜消失的生命而覺得憤怒。

蕭惠恩臉上的表情柔和不少,如果真要說愧疚的話,也隻是因為她不想承擔相應的事件的後果,她享受了二十幾年的做錯事不用承擔後果,早就不知道愧疚是什麽東西。可是,她現在犯的這個錯,她心裏清楚得很,蕭家就算再怎麽疼愛她,也不會替她兜著,和秦家對抗,更何況,對於蕭家,她並不是最受寵的那個,豪門的冷酷無情,她見識得也不少,看得也透徹,她對蕭家不抱希望。可是她不甘心,就這麽結束,她心裏明白得很,隻要活著她才有機會,眼前的沈如期成了唯一的突破口,思及此,她的態度軟了下來,眼神躲閃,從沈如期的身上下來,站正,“其實,那些事情我也不想發生的,真正動手的人是秦蘇,我也沒有明確讓她動手對你做什麽,是她理解得那麽極端,她也不想動手的,可是她太囂張了,她爛命一條,還要拖著我下水,我的命可比她金貴多了。”她的餘光瞥過沈如期,“但,事情總歸發生了,我….”她頓了頓,“我很抱歉。”

沈如期看著蕭惠恩的神情變動,好像那話裏的抱歉真如其事,可是這句道歉裏,沈如期感受到的隻有恐慌,一種怕承擔結果的恐慌,她動了動身子站起來,輕輕拍了衣服上的灰塵,眸光清冷無邊,“你真的覺得抱歉。”

蕭惠恩的心一顫,害怕被戳穿,重重點了點頭,眼神誠懇,“真的。”

這時,倉庫的鐵門突然被打開,門框和地麵摩擦,發出沉重哐當的聲響,隨後就是一大堆湧進來的身影。

倉庫的灰塵被這大的動作揚起,腳步聲紛雜,沈如期和蕭惠恩,不約而同差異地向門口望去。

落入沈如期視線的身影很眼熟—是秦紹恒。

眼前的秦紹恒眉頭緊鎖,視線在她們的身上掃過,眸光深冷,望不到底,一臉的不悅顯然,長臂輕抬,牽住沈如期的手,對向後麵的人,開口,”陳警官,你們該知道怎麽做?“

後麵的陳警官一臉威正,重重點頭,眼神示意後麵的人。

此時的秦紹恒拉著沈如期,三步並兩步,直往倉庫外走。

留蕭惠恩還站在原地,茫然無措,她想衝上去開口解釋,她怎麽能在心愛的人麵前這幅模樣,可是,還沒等她邁開步子,後麵穿著製服的警察,快速上前將她扣住,她的雙手被銬住,無法動彈,她哪被如此對待過,一下子紅了臉,下意識氣勢上來,拔高了音量,“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憑什麽抓我?放開我。”可扣著她的動作,紋絲不動。

身後嘶吼的聲音漸漸小去,沈如期被秦紹恒牽著已經走到了倉庫的門外。天幕上的圓月高掛,特別適合團圓的氛圍,可那月光冷寒,直往沈如期的心裏鑽,她凝神片刻,那晚也是這樣沉沉的夜晚,可是那晚的月亮她無暇看個輪廓,隻是滿眼的鮮血,像是要鋪滿雜草叢生的泥地。

坐到暖和的車內,體內的暖意才稍稍融開,駕駛位的霖風自覺的升起隔板,空氣靜默得快要凝出一堵牆,一堵敲不破,砸不動的牆。

秦紹恒還牽著她的手,沒有鬆開的跡象,她不敢掙紮,或者說不想,此刻,她才覺得後怕起來,有些假設在腦內不斷膨大,如果蕭惠恩一意孤行,要和她硬磕呢?是不是從此後,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呢?

轉過頭,秦紹恒薄唇緊抿,幾分蒼白,纖長的手指撐在太陽穴,眼皮遮住漆黑的瞳孔,刀刻般的輪廓,密長的睫毛輕翹,她想開口說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又轉過頭,讓那沉默繼續蔓延。

車子行得很平穩,光影在他們的臉上掠過,斑駁一片,有太多的情緒在這樣的斑駁裏洶湧。

沈如期數不清過了多久,車子才停下,霖風拉開車門,他們走了出來。

公寓的樓層燈光通明,沈如期有種很強烈歸家的溫馨感,這種感覺在她的心底爬升,漸漸湧上心頭,她的鼻尖一酸,眼眶滲出水霧蒙蒙。

她被動地被秦紹恒牽在後麵,身後霖風在說話和他們告別。

電梯正巧停在1樓,他們跨入電梯,18層很快就到,叮的一聲,電梯門又開啟,他們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堂皇通亮的走廊金光爍閃,漆黑的實木門鎖輸入匹配的密碼,應聲開啟,又被關上。

她跟著他走進客廳,客廳的擺置還如尋常,空曠的客廳內燈光暖融。

秦紹恒坐在沙發上,眼角爬滿深深的疲憊感,扯了扯大衣的紐扣,聲音冷得恰似能冰封十裏,“你沒有什麽話要說。”

話自然是有的說的,可是沈如期不知如何起頭,恍恍抬起頭,“我知道錯了。”

“錯在哪裏?”秦紹恒顯然要和她討個明白。

她遲疑半分,“錯在自己一個人去做一件危險的事情。”總歸是個中規中矩的答案。

“然後呢?”他仍不肯罷休。

“錯在選那麽偏僻的地方。”她試探開口。

“沈如期!”他怒喝一聲,像是滿腔怒火都裝在這一聲。

她茫茫看著她,還要再說什麽?

他對著她無辜的神情,怒火更旺,“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不然呢,難道是單槍匹馬招惹不該招惹的人,不自量力?沈如期退了一步,搖了搖頭。

秦紹恒顯然很生氣,一把抓住她細弱的手腕,目光灼烈,“你早就知道倉庫那件事背後的人蕭惠恩?”

沈如期避開他強烈的視線,弱弱點了點頭。

“為什麽不告訴我?”秦紹恒的話,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從齒間擠壓出來。

為什麽?沈如期能告訴他,其實她從來沒有信任過他,她覺得在她和蕭家之間,他會保住蕭家,畢竟蕭家和秦家交情甚廣,又有蕭惠茹那層關係在,她不認為她有勝出的把握,但不被信任誰都不願意,她隻好小著聲音說,“我怕你忙。”

“忙?”他重複著這個字,冷冷一笑,讓人發顫,“沈如期,你覺得我會信這個理由?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麽,你都從來沒把自己當秦太太看過?是不是這個位置做得讓你特別委屈?”冷冽的眸光在沈如期的身上逡巡,“是不是,從來沒有一刻,你信過我?”

他的視線始終凝在她的身上,他在等她的回答,可她遲遲沒有開口,那聚攏的光此刻像是一個默聲的牢籠,困住她說不出一個字。秦紹恒是誰,又是何等的聰明,她怎麽能奢望,她能瞞過他。

她的沉默是無聲的默認。他恍然鬆開她的手,縱然有的千言萬語,溫情種種,日月可昭的心跡,都在這一片默認中,被擊得粉碎至不可察。

他突然笑了,但那笑意寒在嘴角,一點點凝固,“沈如期,如你所願。”

門砰的聲音響在空蕩的客廳,沈如期還站在燈光下,在淬著金黃的光始終也染不上她蒼白的臉,她的一顆心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整顆胸腔,可就算在倉庫,她都不曾如此恐懼害怕過。

她在害怕什麽?她說不清楚,燈光將她一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孤零零的,瘦削的,蒼薄的,卻龐大得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

衣服上的沾的塵土在昭示倉庫的博弈,她贏了,秦家一定不會放過蕭惠恩,蕭惠茹也一定不會放過蕭惠恩,蕭惠恩的下場不會好,她的仇終於得以報成,可是在這本該慶祝的時刻,她卻感受不到任何勝利的喜悅。

她的那顆跳動的,鮮紅的心,在一寸寸,以她不可察覺的速度冷下去。窗外濃黑得化不開。

她在害怕什麽?這個問題一直在纏著她,她找不到答案,恐慌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可疲憊感在拆解她的四肢百骸,她無暇顧及更多,撐著身體,躺在沙發上,一閉上眼,就沉沉入了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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