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時光皆傾城

繁如錦

第七十章 成全我們好不好

書名:你與時光皆傾城 作者:繁如錦 字數:6695

蕭惠茹退了退,語氣有些不自然,“那,紹恒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去。”

秦紹恒神色淡淡,點了點頭。

直至蕭惠茹的視線消失在病房內,秦紹恒的神色仍沒有一絲波動。

他邁開步子,立在病床前,居高臨下,視線凝住沈如期,神情起了一絲波動,“醒了?”

沈如期撇過臉不去看他,手臂隱隱尖銳的疼痛一陣陣傳來。

他也不在意,擰開保溫盒的蓋子,語氣帶了一絲的溫柔“蘭姨煲了湯帶過來,你起來喝點。”

沈如期渾身乏力得很,並不想動,語氣懨懨,“我不想喝。”十足像是鬧別扭的樣子。

秦紹恒停住手頭的動作,指尖觸及溫熱的瓶身,直直犯冷,“你在怪我?”

冷冰冰的話如同一把鋒刃,隔開他們之前的距離。

她轉過頭來,嘴角勉強勾了勾,蒼白的臉色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我沒有怪你,我隻是很累,想睡一會。”

她哪裏有資格可以怪罪他,他們本身就是不對等的關係,她沒有資格要求他站在她這一邊,相信她,寵愛她,她付出的感情,沒有道理可以讓他可以付出同等。她不想再自不量力期待什麽?

他還站在病房前,握著保溫瓶的手沒有鬆動,眼底是像是蒙了一層霧靄,讓人看不透。

氣氛凝了幾秒,他放下保溫瓶,又恢複尋常那樣冰冷的模樣,“沈如期,我信過你,然後呢?”

沈如期的表情驟然凝住,是啊,他信過她,然後她扮作乖巧,利用他的信任,想盡了辦法逃脫。他的質問,讓她啞口無言,因為他信過她,她背叛了他的信任,所以,活該他的每一次不信任。

手臂的疼痛傳來,痛覺似乎要刺穿了她的五髒六腑。她虛弱地扯了一抹笑,“那,既然如此,何必相互折磨呢?你放了宋先哲,我們離婚。”

“你覺得我們在一起是折磨?”他的聲線寒意森森,連空氣都要被結冰。

“不是嗎?還是說,秦先生在我們這段關係裏感受到了幸福?”她反問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他擰眉,眸子裏滾著濃濃怒火,“所以,就算折磨你也要和我在一起的原因,是為了宋先哲?是不是隻要放了宋先哲,你和我離婚,我就是成全了你們?”

否定的答案重要嗎?似乎也不重要,她昂頭,視線冰冷,口不對心,“既然,你都知道了,秦先生大發慈悲,成全我們好不好?”

“哐當”一聲,是保溫瓶碎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有些失態,無法控製的。她要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的話,剝奪了他所有的理智。

眉間如發過凜然的暴雪,森寒得令人發顫,薄唇如鋒刃,“沈如期,你做夢。”

他的眼神攫住她,帶著憤恨的,沒有一點溫度。

她恍了恍神,勾了勾嘴角,“秦紹恒,如果你是氣我騙了你,我道歉。你犯不著為了和我過不去,讓蕭惠茹受委屈。”

她彰顯大度的話隻會激起他的怒火,他抬手,抓住她細弱的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腕,“如果,和我在一起讓你這麽痛苦,我更是要留著你在身邊了。”

“為什麽?我和程毅騰沒有可能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拆散他和寶貝妹妹的幸福。”她皺著眉看著他。

她的質問,他答不上來,為什麽,因為他也不清楚理由,他的心從來沒有如此慌張過,她奮力想要離開他的樣子,讓他變得不像自己,變得失去理智。

“你不會愛上我了吧?”沈如期略帶嘲諷的話讓他腦海裏那根繃緊的弦斷得徹徹底底,有什麽在體內爆破,心在頃刻間,停住了跳動。像是台上賣力表演卻被戳穿的魔術師。

他恍了恍神,不過一瞬,隨後冷嗤一聲,“你覺得我會愛上你這樣的女人。”

她這種女人,沈如期想了想,她這種為了那麽一點錢就可以出賣自己嫁給他的女人,她這種隨便可以和其他男人私奔的女人,她這種心狠手辣奪人性命的女人?

他口中說的這種女人具體是哪種女人,她不想知道答案。

到如今,她才發現,她的尊嚴和驕傲,在她為了錢嫁給他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他可以隨意剝奪。

她嘴角漾開一抹故作的滿不在乎,“對啊,我這種女人不值得秦大少愛上。所以,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吧?”

她一點都不在乎,不痛不癢的回應。

他正了正色,神情不屑,俯視著她,“等我玩膩了。”

又是這樣的回答,她的心刺痛了一下,但仍倔強開了口,“好。到時候希望秦先生說話算話放了宋先哲。”

“我記得答應放了宋先哲的條件是你要替我生個孩子吧。”他語氣尋常,似乎在討論午餐該吃什麽那般隨意。

她擰眉,辯駁,“我這種女人做你孩子的母親不覺得丟人嗎?”

“惠茹身體不好,你的身子,我用的順手,到時候生下的孩子隻要不公布母親是誰,自然沒人知道。你隻要養好身子好好生下孩子就好了。”他的話如同一根根棉針紮在她的心上,比手臂上的疼痛感官上強大幾百倍。

她的臉色霎時蒼白,玩膩了放過她,生一個孩子放過宋先哲,她還真是個被充分利用的對象,她咬了咬唇,血腥味在口腔彌漫,果然,還是輸了,一敗塗地。

原來不愛一個人的時候,傷害是件隨意輕巧的事情,愛一個人的時候,被傷害也是件隨意輕巧的事情。

她想起一句話,被偏愛總是有恃無恐,這句話此時真應景。

“是嗎?我累了。想休息了。”她雖是疑問的口式,但又是暗暗的肯定,她是真的累了,好像體內剩餘的力氣隻能用來合上眼睛。她想過逃離,可她發現,她怎麽都離不開,還會因為她的衝動連累其他人。

這個世界就好像是秦紹恒編織的一個牢籠,他把她圈在了哪裏,她就得在哪裏活下去,帶著一種腐朽的悲哀的氣息活下去。可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應該擁有的是陽光的明媚有關的一切。

可是,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去思考,疲乏讓她的四肢百骸,大腦神經都罷了工,同他的爭論永遠都是自取其辱式的落敗,他不愛她,別說贏過他,也起碼的製衡關係都沒有。

她背過身子,合上了眼,又沉沉睡了過去。

黏膩的湯汁粘在光潔的棕色實木地板,浮著油漬,他的視線落在上麵僅一秒,又離開。

視線裏的沈如期已經背對著他,他體內有股衝動在叫囂,他想扳過她的身子,質問她,為什麽一次又一次想要離開他,難道他給她的還不夠多,做的還不夠多,難道他還不夠,不夠愛她嗎?

他想和她解釋,他讓她道歉,是為了她著想,他不想她成為被秦家被蕭家攻擊的對象。蕭家他不放在眼裏,但是加上秦家,他還是得顧及,他比她更清楚,這些名門家族,麵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他怕他們為難她,他能看得她一時,能時時刻刻守著她嗎?

她在隱隱怪責他沒有信任她,可她信過他嗎?哪怕一時一刻的信任,信他從來沒有存著害她的心思,她不信,她甚至都覺得他給她的這顆真心愚蠢又可笑。

他的手指懸在半空,又收回,她要他成全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的話,殘忍地如同在他的腦海裏如同一場狂風暴雨,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她隻能是屬於他的,別人都搶不走,她在做什麽狂妄,虛不可及的夢。

他嚐過險些失去她的痛苦,那種痛苦恨不得讓他的心肺放在油鍋煎熬,他一時都不想感受。

他抿了抿薄唇,煩躁從心底蔓延升騰,攫住了他整顆心髒。病房裏無聲的硝煙還遺留著讓人窒息的氣息,他覺得悶得很,像是無形中有雙手,捂住他的口鼻,他快要呼吸不過來。

邁開長腿,他離開了病房。

清潔工在他離開不久後,受到指令將病房地上殘留的湯汁打掃幹淨,地麵又如之前般光滑,泛著一道道質地滿滿的光澤。

秦紹恒站在消防走廊,抽盡了一根根的香煙,風從窗戶灌進來,仿佛在他的皮膚上結了一層層的冰,他的整個身子,失去了本就稀少的暖意。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身,落瞳是時皓宇的身影。

時皓宇和他討了一根煙,他遞給了時皓宇。

火光在空氣燃起一瞬的藍色。

寥寥煙霧升騰交織,融入,散盡在窗戶口。

“放了她吧。”時皓宇語重心長,“她都進了幾回醫院了?我說過,讓你好好待她,如果不能好好待她,就放了她吧,何必兩個人痛苦呢?”

何必呢?他也想不明白,他放不了她,一想到她會另外一個人身下承歡,會對著另外一個人巧笑倩兮,這些光想象出來的畫麵就足狠狠攫住他的整個心髒,讓他窒息。

他掐滅煙頭,嗓子像是蒙了一層砂紙,語聲沙啞,“放不了了。”宣誓著十足的出於真心的想霸占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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