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趙小天一陣搖頭晃腦,滿臉正義凜然,又繼續喋喋不休,“所以我覺得,我們這些做子女的,除了應該多抽點時間陪陪父母之外,父母有什麽需求之類的,我們也應該竭盡所能地盡量滿足他們,對吧?”
“就比如你爸媽,難道你今晚沒看出來嗎?他們老兩口,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夠早一點能夠抱上外孫子,能夠早一點享受到做姥爺姥姥的天倫之樂!”
“難道你就沒發現,老兩口那殷切期待的目光?難道你就沒發現,當我向他們保證一年之內,一定讓他們抱上外孫子的時候,嶽父大人那種發自內心最真實的喜悅與滿足?”
“雖然我趙小天,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可好歹也是他們心中一表人才才華橫溢的女婿,好歹也算他們半個兒子啊!如果連他們這點小小的要求與希望,我都不能滿足他們,你說我還有良心嗎?”
一時間,情緒還無比慷慨激昂起來,胸脯拍得蹬蹬地響,“媳婦,難道你就忍心,讓他們老兩口感到傷心失望嗎?”
狠狠一咬牙,大有一種舍生取義的正氣凜然,隻是老臉突然有點發紅,“所以我決定了,我們應該早一點讓他們抱上外孫子!我願意和你一起努力,爭取早點生個大胖小子!”
“所以,要不今天晚上……”
“王!八!蛋!”怒了!刹那間,蘇婉溪徹底怒了!
狠狠一腳踩在刹車上,歇底斯裏一聲爆喝,猛地轉過頭來,臉色鐵青一雙美目煞氣淩人。
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飽滿高聳的胸脯上下起伏著,一時間忍不住衝動,就要直接撲過來跟他拚命!
至少此時,哪裏還不知道,這殺千刀的王八蛋嘮嘮叨叨了大半天,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
“趙小天,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信不信我會親手殺了你?”
“怎麽?”頃刻間,趙小天也被嚇得一個激靈。
一臉懵逼,滿頭霧水傻愣愣地望著她,半晌才訕訕地嘀咕道,“媳婦,難道你不願意?”
可緊跟著,情緒變得無比激動起來,義憤填膺扯開嗓門就一陣叫喚,“蘇婉溪,你為什麽不願意?”
“連你親生爸媽這麽點小小的要求都不願滿足,你就是個不肖子孫!”
“蘇婉溪!你不配當嶽父大人的女兒,你不配為人子女!你沒心沒肺,你冷血無情,你就是個沒良心的冷血動物……”
“你對得起嶽父嶽母對你的養育之恩嗎?你對得起他們從小對你的疼愛關心嗎?你對得起自己良心嗎?你……你對得起我嗎……”
一時間,那叫一個激情憤慨,那叫一個氣急敗壞,已經徹底化身成為人間真善美的正義使者!
“你……”於是蘇婉溪就徹底欲哭無淚了!
心中怒火騰騰燃燒,一時間還真連發飆暴走的力氣都沒有了。再一次深切領教過這王八蛋的無恥齷齪,那是一種生無可戀的挫敗感與絕望!
天呐!這王八蛋,怎麽就能無恥不要臉到了如此人神共憤的地步?
她還真想不明白,蒼天為何如此不公,為何就沒有直接一道天雷,幹脆將這個王八蛋活生生劈死?
從此世界也就清淨了,人間也就美好了!
她絲毫不懷疑,總有一天,她會被他氣得心髒病發作吐血身亡!
半晌,卻終於還是忍住衝動,沒有直接一腳油門把車開去撞路邊的大樓,然後跟他同歸於盡。
隻是咬牙切齒殺氣騰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下車!給我滾下去!”
“你又要幹啥?”趙小天又懵逼了。
“我讓你滾下去!”蘇婉溪嬌軀顫抖不已,伸手一指街道旁邊一棟大樓,“你還記得這棟樓嗎?就是你第一天來華海,我來接你時路過的,華海市著名的經貿大廈!”
“你現在就下車,爬到樓頂上去,然後閉上眼跳下來!我替世界人民謝謝你,我蘇婉溪一定披麻戴孝好好厚葬你!”
“呃……”於是頃刻間,趙小天一下子就猥瑣不起來了。
老臉青一陣紅一陣,訕訕地盯著這個完全處於暴走狀態的小妞,縮著腦袋硬是再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呃,好湊巧啊?居然又路過了這經貿大廈?
這婆娘,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怎麽動不動又讓老子去跳樓,就不能換點有新意的?
沒禮貌!
半天,才隻是憋屈著臉,憤憤不平一陣嘀咕,“不同意就算了嘛,我這不是在跟你好好商量嘛,好端端的幹嘛發火……”
“閉嘴!”蘇婉溪又一聲冷哼!
終於強行壓製住滔天怒氣,發動汽車繼續行駛。
接下來一路上,趙小天倒是一下子消停了!哭喪著臉憋屈得就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老實巴交坐在副駕駛一言不發。
到達蘇婉溪所居住的小區,已經深夜十一點。
蘇婉溪依然板著一張臉,如同一塊千年寒冰。
將邁巴赫停在樓下車位,冷冷地瞪他一眼,拉開車門便徑直走下去。
趙小天怏怏地摸了摸鼻子,自然屁顛屁顛跟上去。
然而就在這刹那間,當他剛走下車,臉色卻突然變了!
條件反射停住腳步,剛才那受氣小媳婦般的憋屈與唯唯諾諾,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臉色一點一點下沉,瞳孔劇烈收縮著。目光冷冷地望著前方,全身上下籠罩在漫天殺意之下。
頃刻間,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空氣似乎快要凝結,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隻見不遠處,小區青石板小路上,一個白發蒼蒼老態龍鍾的老太婆,正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向前走著。
看上去足足八十歲的高齡,臉色蠟黃,身材瘦小骨瘦如柴似乎一陣風都能吹倒。雖然算不上衣衫襤褸,可也樸素寒酸得讓人心酸。
後背明顯有些駝,手裏還擰著幾大包裝著雜貨的包裹,正一步一步緩慢朝前方一棟樓走去。
可是步子顯得那樣沉重艱難,每走幾步路,就累得要停下來喘上好幾口氣。
本來僅僅不過幾十米的距離,似乎也顯得那樣遙不可及。
昏暗的路燈下,濃密的夜色中,這樣一個行將就木孤苦伶仃的老人,終究那樣惹人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