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難為

席禎

69 坐實寵妻又何妨

書名:炮灰難為 作者:席禎 字數:9593

與東西大街僅隔數條巷道的皇宮內,高牆擋去了大街上震耳響的鑼鼓喜樂,巍峨的樓宇在湛藍的天際下,顯得越發靜穆。

“哦?照愛妃這麽說,季侍郎這個寶貝嫡女,倒是真不像傳聞裏描述得那般飛揚跋扈?”

禦書房內,趙睿臻身披黃袍,懶洋洋地立在書桌前,揮著手裏的筆,意興所至地畫著什麽。心裏卻盤算著某個jihua。

下首,剛從宮外回來的晏貴妃,畢恭畢敬地跪在蒲團上,剛向趙睿臻回稟完此行出宮探到的點點滴滴。

如果說是在她的仁惠宮內,她興許還會大著膽子對一朝天子撒嬌邀寵,可在這禦書房內,卻是不敢有絲毫鬆懈的。稍有不慎,恐會被外頭的禦前侍衛押去天牢。

這種情況,在她入宮後的這十來年間,不是沒發生過。

相反,正因為發生過,所以才極盡所能地謹言慎行。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謹小慎微、步步為營。

也或許正是她的識趣低調,即便出身不算煊赫,時至今日,也擁有了和喬貴妃平起平坐的資格。

如此一想,晏貴妃的唇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饒是她低著頭、垂眼盯著膝下的蒲團,這抹盈盈淺笑被恰巧抬眼望下來的趙睿臻全數收入了眼底。

“愛妃去了趟侍郎府,可是瞧見了什麽好事?這麽開心?”

趙睿臻被這抹淺笑勾得心神微蕩,想起似乎還真有時日未與晏氏歡好了,遂丟下手裏的筆,走下了書案台。

晏貴妃被他這一問,忙收斂了縹緲的神緒,心下一動,佯裝羞澀地低頭道:“臣妾隻是想到了一些事……”

“哦?什麽事?何不說來聽聽,讓朕也高興高興。”

趙睿臻雖年逾四十。可貴為天子,吃食考究,又保養得當,看上去倒是比朝中某些三十而立的青年才俊還顯得年輕。而晏貴妃入宮雖十載有餘,期間又有無數秀女被選入宮充斥後庭七十二院,能被皇上始終惦記於心、並步步高升的,除了膝下雙子、性子恬淡外,出眾的容貌、白皙滑膩的肌膚,也是深受聖寵的原因之一。

如今,在晌午陽光的折射下。她略顯羞澀的笑顏,落在趙睿臻眼裏,更是出挑幾分。

心下一動,趙睿臻半蹲下身子,將晏貴妃從蒲團上扶了起來,牽著她來到書房臨窗的龍榻上,自己先坐上後,伸手一拉,將她摟入了懷裏。輕笑著問:“麟兒都成雙了,愛妃還會害羞?這倒是奇了……莫非,是朕忽視愛妃太久了,愛妃心裏怨極了朕?”

“不……”晏貴妃也實沒想到皇上會在禦書房裏。對自己此般言語挑逗。

細細數來,據上次這般光景,有多少年了?好似在她還未誕下大兒之前吧?

此後,她被傳來禦書房伺候的次數越來越少。間隔也越來越長。

最近那次,距今也有些年頭了吧?連去她仁惠宮都屈指可數,況且是來這禦書房。

若不是這回需要借她的低調出宮探視侍郎府家的嫡女。想來是不會如此的吧?

如是一想,晏貴妃心裏有了譜。雖不知皇上忌憚的是將軍府還是侍郎府、派她出宮探詢的真實意圖究竟是什麽,可對眼下的她來說,也不失為是種機會。

自己身為貴妃,在深宮內院,能爬的,也差不多到頂了,可兩個兒子不一樣。他們的前程,還需她這個做母親的出力推上一推。

於是,晏貴妃含羞帶怯地嫣然一笑,將臉埋入趙睿臻的懷裏,柔聲細氣地道:“臣妾由那季四小姐,想到了初進宮時的自己……”

“哦?這麽說,季侍郎這個女兒,也有愛妃這般花容月貌?居然能讓愛妃想到年少時的自己?”趙睿臻低低笑著,頭埋入晏貴妃的頸子,吸著她身上誘人的體香,雙手撫上了她的胸。

“皇上……”晏貴妃心下一喜,麵上仍露著幾分羞澀,推拒道:“這裏不妥……”

“沒什麽妥不妥的。朕想要,愛妃喜歡,哪裏都妥。”

“可是……”

晏貴妃欲迎還拒地開口,被趙睿臻拿嘴堵住了。

許久沒一起,當然,指的是這兩人。

趙睿臻幾乎是每晚都有不同的嬪妃侍寢,確實有好些時日未召她侍寢了,有些忘了她曾經的滋味,時下適逢白日,得以清晰地見到她羞臊的表情、泛紅的嫩膚。加上她久未承恩露,稍一撩撥,就潮水泛濫,趙睿臻一時興起,竟也如初寵幸某個妃嬪時那般的幹柴烈火,劈裏啪啦地在禦書房裏熊熊旺燃起來……

……

皇牆裏的禦書房,正在上演某部活春宮。

門庭若市的將軍府,此刻也將新娘子迎入了家門。

“過火盆咯!祝新郎新娘今後的日子紅紅火火!”

“踢轎門咯!”

隨著喜婆一聲接著一聲喜意洋洋的吆喝,衛嫦乘坐的花轎被“啪”地一聲踢開了轎門。

混蛋!也不怕踢到我肚子!踢傷你孩子!

被闕聿宸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暗驚了一大跳,紅蓋頭下的衛嫦,忙撫著胸口,連聲暗罵。

隨後,一條寬寬的紅綢繩,一端塞到了她懷裏,喜婆在一旁叮囑:“新娘子可要牽好咯!千萬別掉了!”繼而揚聲高喊:“新娘子下轎咯!”

頓時,“砰砰啪啪”的炮仗聲、鑼鼓笙簫的喜樂聲,合奏似得齊齊上演。

衛嫦怕驚到腹中的小包子,忙從花轎上下來,想快步離開這裏,不成想,腳步邁得大了些,不小心被轎杆絆到,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幸而被眼明手快的闕聿宸一把撈住,扶住她在原地站穩,低低的笑音響徹在她耳畔:“這麽急做什麽?”

衛嫦翻了個白眼,可惜被紅蓋頭遮著,什麽都看不到。也什麽都沒法被看到。

遂壓低嗓音,在他胸前咕噥:“這麽吵!也不怕嚇著孩子……”

闕聿宸似有一怔,八成才想到這個事。

此前在侍郎府,怕被眾親友看出她身子的異樣,遂想了個吸引人眼球的法子:讓管事帶人大丟喜慶荷包,自己則抱著她偷偷上了迎親的花轎。背後被人說小氣也好、疼寵也罷,總之,隻要不讓她在這個時候出糗,什麽都好。卻忘了兩家震耳欲聾的炮仗、銅鑼,也會影響到她腹中的寶寶。

這麽一想。闕聿宸迅速做了個決定:不再與她共牽一條紅綢繩,也不等喜婆、喜娘依次鋪“傳席”,而是攔腰抱起她,快步離開了熱鬧非凡的府門口,直抱入拜高堂的正廳,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來。

衛嫦羞得不能再羞了。

這家夥!能不能再大膽一點?!

事先在侍郎府,抱著她上花轎也就算了,橫豎沒人瞧見。瞧見的也都是自己人。可眼下,在到處都是他親友的將軍府裏。竟也這麽做!還讓不讓她出來見人啊!

正如衛嫦所猜,將軍府那幹親友,見到新娘子下轎後差點跌倒的那一幕,又見新郎倌竟然一把抱起了剛過門且還未拜堂的新媳婦。往前院廳堂快步走去,不禁跟在後頭竊竊私語起來。

“haha!還真沒瞧出來啊!闕小子居然這麽火辣!要不是闕嫂子還坐等著兒子媳婦拜堂,怕是會抱著嬌娘子一路進洞房去吧?”

“可見,咱們阿宸是個疼媳婦的!”

“我也瞧著闕嫂子有福了!阿宸如此疼惜她媳婦。還不得馬上懷上孩子啊!”

“說的也是!都說侍郎府的嫡女性子活潑,該是能生養的吧?希望能早生貴子!給闕家開枝散葉!”

“……”

闕聿宸身後,是一撥又一撥竊竊私語的賓客。有善意調侃的。也有嫌惡新娘的。

“瞧瞧瞧瞧!這還沒拜堂吧?怎麽就給抱著進屋了?也不嫌害臊!”

“沒聽說嘛!季家這個唯一的嫡女,平時頤氣指使慣了,驕傲蠻橫的很!這不,才來闕家,就騎到阿宸頭上來了!依我看哦,闕家嫂子怕是要吃盡這個媳婦的苦了!”

“阿宸也真是!居然由著她胡鬧!”

“……”

聽了一路的竊竊私語,喬世瀟和祝辛安也麵麵相覷,百思不得其解。

“那家夥是在演戲還是來真的?”

“該是來真的吧,沒見他臉上的焦急樣嘛!像是怕摔了什麽寶貝似的……”

兩人相繼說完,對視了一眼,也邁步追了上去。

開玩笑!新郎倌抱著新娘子去拜堂了,兩個正兒八經的儐相卻還在後頭磨磨蹭蹭的,像什麽樣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連著三聲吆喝,衛嫦牽著紅綢繩的這一端,與那一頭的闕聿宸一起,先是麵向擺著蠟燭、香的案桌拜了一拜,再向坐在案桌旁、早就笑得合不攏嘴的闕夫人拜了一拜,隨即麵對麵而站,來了個夫妻對拜。

“禮成!”

喜婆宣讀完拜堂的zuihou一道程序,扯開嗓子,愉快地喊道:“送新郎新娘入洞房咯!”

霎時,屋外再度響起震天響的炮仗、鼓樂聲。

礙於拜堂處離新房有些路,圍觀賓客中有人笑著調侃:“方才都抱了,這會兒還走嗎?”

“是呀!是呀!趕緊抱啊!直接抱入洞房!”

闕夫人聽丫鬟說了新娘子下轎後的事,自然也聽說了個別賓客惡意的揣度之詞,不悅地皺皺眉:這些聽風就是雨的糊塗蛋!沒得掃人興致!不知道我媳婦懷孕了嗎?不讓我兒子抱難不成還讓你兒子抱?!”

想畢,眉頭一挑,也跟著善意起哄的賓客,喜逐顏開地吩咐兒子:“他們說得沒錯!這裏離西園那麽遠,沒得讓媳婦摔著。抱吧!抱吧!直接抱去省事!別害得我剛過門的媳婦累壞了身子!”

“haha哈!”聽闕夫人也這麽說,眾人就越發樂不可支了。甚至有人躍躍欲試地要跟上去鬧洞房了。

“咳!我說!”闕夫人哭笑不得地喚住了他們:“你們誰都不許跟!都給我坐下喝酒去!要鬧洞房等下有的是時間,先讓小倆口說上幾句話。”

“haha哈!闕嫂子這話實在!沒錯沒錯!咱們喝酒去!鬧洞房嘛!當然得等天黑了才有趣!”

“對對對!喝酒去!喝酒去!新娘子麽,自然是交給了咱們新郎倌了!還愣著幹啥!快抱起走啊!再不抱,你媳婦該偷罵了!haha哈!”

不需旁人打趣,蓋頭下的衛嫦早就羞得麵紅耳赤了。

幸好被紅蓋頭遮著,要不然,還真不知該如何應對了。來的路上,她倒是想過許多種場景,唯獨沒料到這種狀況。

闕聿宸瞥了眼身旁的小女人,雖隔著紅蓋頭,但他就是能猜到她此刻的麵部表情,絕對是一半羞赧,一半咒罵。

不由彎了彎嘴角,身子略微半蹲,一下就抱起了新鮮出爐的媳婦。

“啊!”

衛嫦不由得驚呼,下意識地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由麵上一燙,往他懷裏躲了躲。

“haha哈!”

眾賓客見狀,不由撫掌daxiao。

闕聿宸倒也不羞不惱,嘴角噙著笑,抱著懷中的小女人,不緊不慢地朝西園的新房走去。

今日之後,他闕大將軍寵妻的傳聞,怕是要傳遍整個逐鹿城了吧?

可是,這又何妨?坐實了他寵她又何妨?

他不像喬世瀟,身為兵部尚書,日後恐怕還得為了家族的利益,娶不相幹的女人為妻。也不像祝辛安,為了家族產業有人可繼,少不得與子嗣豐沛的世家聯姻。

他闕聿宸身為武將之首,戰場就是他的天地。

雖為闕家唯一的子嗣,可父母未曾給過他任何壓力。哪怕父親救駕身亡,唯剩母親一人,也未將普通人家的母親會有的期望,加諸於他身上。

他該慶幸的,他有對開明的父母,更有個通情達理的母親。

而今,懷裏多了個妻子,會否真如外頭那些傳聞所言:嫁給他,不過是從侍郎府到將軍府,換了個場子繼續驕橫跋扈?還是被外界錯看錯待了?其實是如他這陣子接觸以來的那般:張牙舞爪不過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闕聿宸一路走一路想,懷裏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地蜷縮在他懷裏,一如那日在她閨房,兩人唇齒相依、舌尖嬉戲後的無措模樣……

思及此,闕聿宸不由柔和了神色,緊了緊雙臂,足下的步伐略有加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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