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妝記

村口的沙包

第375章 連襟

書名:偽妝記 作者:村口的沙包 字數:5709

男賓的席麵上,詭異,卻也熱鬧。

詭異,是因為席麵上的兩位連襟,謝邈和言霄,竟然同桌而坐,且都氣度悠閑。

熱鬧,也真的是很熱鬧。

兩人並不是完全不言語,甚至言霄還表現出十足的熱情來。

他對誰都是那個樣子的,蘇紹惟擦擦額頭上的汗,想到了大哥蘇紹華一早就躲到了昭文館中去修史,硬是把這兩個大麻煩丟給了他啊。

做這兩位的小舅子,可真不是什麽好差事。

“鎮國公,怎麽不喝酒啊?”

言霄笑著幫謝邈斟酒,“如今說來,我豈不是也要稱你一聲‘姐夫’,這杯酒我敬你,你怎麽也要賞個臉吧?”

這一聲姐夫聽在謝邈耳朵裏真是萬分刺耳,蘇紹惟看了言霄一眼,他還真叫得出口。

謝邈唇角向下彎了彎,沒跟著言霄胡侃,還是稱他為言少爺。

“言少爺,今日之筵,恐怕不適宜我飲酒。”

言霄的眼中有幽光閃過,視線凝在謝邈的左肩上。

他道:“是不能喝,還是不想喝呢?”

他在懷疑謝邈身上的傷。

謝邈臉色微微變了變,薄唇更是抿成一條直線。

場麵一時十分尷尬,蘇紹惟咳了一聲,隻好親自暖場,一把接過言霄手裏的酒杯:“我喝,我喝,言少爺,先幹為敬了。”

言霄似笑非笑地看他嗆了一口。

看來蘇家家訓對於男兒還頗嚴格,蘇紹惟確實不大會喝酒。

謝邈撇撇唇,也拿起盤口壺給言霄斟了一杯酒,“言少爺敬了在下,這一杯,我自然也要回敬。”

言霄麵色淡淡的。

“還是,言少爺的病情……”

言霄冷笑了一聲,“鎮國公行伍之人,看不起一介病夫也是應當的。”

場麵頓時更冷了,蘇紹惟隻好又一把接過謝邈手裏的酒杯,“我喝我喝,姐夫,我代言少爺喝。”

說罷又一飲而盡。

謝邈和言霄兩人神態都恢複如常,可蘇紹惟卻是心驚膽戰。

席麵上兩杯酒,真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啊。

到最後,筵席畢,謝邈和言霄倒是無大礙,隻留下一個被酒泡暈的蘇紹惟。

用過午膳,言霄就攜著蘇容意回家了。

入了家門,兩人解了頭發準備午憩。

言霄躺在美人榻上翻了幾頁書,就擱下了,向她抱怨,“謝邈這人,倒是比之先前穩妥些了。”

從前他不把謝邈放在眼裏,如今倒是覺得要除掉他也非三兩日功夫。

蘇容意坐在桌邊做女紅,也道:“畢竟經過了逆王逼宮一事,他總歸也是長進的。”

其實她心裏覺得,是謝微的死才促成了今日的他。

畢竟謝微一直都是謝邈的牽絆,如今沒了牽絆,他無甚可怕的,行事自然也少了顧及。

言霄挑眉,“倒是你那個二姐,跟著這樣的人過日子,竟還過得不錯。”

蘇容意逮住機會揶揄他,“蘇容錦的肚量和心性確實夠大,畢竟是言少爺你曾經也瞧上過的人。”

他笑,“我瞧上她?我瞧上誰你不知道?”

他那會兒破壞蘇容錦和謝邈親事的時候,蘇容意心裏可從沒想過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怎麽知道這個,你倒來問我。”

言霄“嘖”了一聲,“那樣的女人也是少見,我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俊彥放在她麵前,她就不曾動心,還要去嫁那謝邈。”

蘇容意知道他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她難得湊趣,“誰知道她心裏的想法呢,她藏得那樣深,誰都看不出來,人家未必心裏沒對你留個念想。”

言霄笑著坐起身,“娘子這是在吃醋呢?還是因為我是你夫君,你便覺得我千好萬好,誰都該對我留個念想?”

蘇容意也笑起來,“沒臉沒皮。”

“不過啊,”他雙臂往後腦上一枕,又閑適地翹起腿,“蘇容錦嫁誰都好,她命不好,偏嫁了個謝邈,謝邈此人極心冷,對於妻兒恐怕是沒什麽擔待的。不過蘇容錦也委實虛偽了點,這世上的人活著,皆是為了自己,你不為了自己,是沒人會來為了你的。”

這樣的話,哪家公子都不會說,但是言霄對她是百無禁忌的。

蘇容意放下手中的針線,覺得他難得見事也這麽清楚,還是後宅女子之事。

“怎麽了?瞧我做什麽?”言霄問她。

“隻是覺得你說得很對。”

他聳聳肩,“女子在世間過活本就艱難,若還弄一套聖人標準來折騰自己折騰旁人,還要不要過日子了?我們家便是最沒規矩的,父親從小就教導我,以世間大道為正,繁文縟節,皆是虛妄而已。”

所以他從來不覺得蘇容意的性格有任何問題。

或許她自私,冷硬,不擇手段,可是她的本心卻善,對無辜之人絕不拖累半分,對助過她的人傾囊以報。

她活得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蘇容意的心中有些暖意流過,第一次覺得嫁給他是多麽正確的選擇。

他行事雖然不羈,甚至有些任性妄為,可他是從心底認同她的,不以世間標準為評判。

是啊,何為大道呢?

是氣節,是尊嚴,是仁義,是明辨善惡,是問心無愧。

所以他永遠不可能喜歡蘇容錦那般的假人。

“九鴻。”

她第一次喚他的字。

言霄愣了一愣,“你……”

“怎麽了?”她笑了一笑,看在他眼裏是極溫柔的一抹笑靨,“我覺得這稱呼很好。”

言霄突然臉上有些發燙,“你喜歡就這般叫吧……”

雖然不如叫“夫君”來得婉轉嫵媚,卻另有一股尊崇欣賞的意味在裏麵。

“九鴻,能嫁給你,這真是很好。”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言霄更是一陣心跳加速。

怎麽突然就這樣呢?不是在聊謝邈和蘇容錦嗎?

她知道不知道她這樣很犯規啊?

他平時沒規矩慣了,可也不像她這樣的!

可惡!

他紅著耳朵一下躍起來,蹭到她身邊,輕聲道:“陪我午憩吧。”

蘇容意拒絕:“父親很快要上路,不是我們都說好了?我做一件暖實的鬥篷送他,禮輕情意重,他在路上也用得著,你再胡鬧,我要來不及了。”

言霄卻不肯依,滾燙的身子貼過去,“不急在一時的。”

蘇容意被他咬軟了耳根,就也由得他拿開身上的笸籮。

兩人便一下午也沒出寢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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