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囍

桂仁

(二一六)赤誠之心

書名:衝囍 作者:桂仁 字數:11650

(二一六)

趙成棟納妾雖然耽擱了幾天的工夫。但忙忙碌碌說來也快,待他這頭收拾好了,第一批報建的房屋也開工了。可還是僧多粥少,章清亭主動讓賢,讓先去建那些住宅房屋,她們先給馬搭了個草棚克服一下,讓孟瞻很是滿意,有了她做表率,便幹脆下了個不成的令,所有批次裏,均是住宅優先,其餘商鋪庫房什麽的滯後,姓們無有不服的。

幾個雇工都回來上工了,章清亭見他們家裏也不同程的遭了災,倒是好心的先結了前一段時間的工錢讓他們先拿回去安家,又一人多送了一袋麵,讓他們感激不盡。

現在暴雨一下,果然如牛姨媽之前所言,米麵立即開始漲價。孟瞻見狀馬上讓人開了官倉,取出存糧,平抑物價。不過也隻能讓漲勢稍緩一些而已。今年整個上半年的收泡了湯,年下隻能種冬小麥,米豆高梁那些糧食必是都要短缺的,價格仍是居高不下,馬的飼養成本肯定得增加。

不過這也無法,馬兒都沒事,章清亭已經是謝天謝地了。他們家倒是不用發愁人吃糧的問題,因為家裏有了收益,趙王氏種的那兩畝地的糧食全種了隻留給自己家吃,趙家沒被水淹,倉庫裏糧食大多是安然無恙的,隻需翻出來曬曬黴氣便成。

章清亭從她那裏拿來麵粉送人,趙王氏也沒有小氣,都是過過窮日的人,知道這時節的艱難。她也是個坐不住的性,等著水一退去,便領著趙老實和柳氏一起下了地,趕緊趕忙的把那些地全都收拾了一遍,糧食暫時種不了,種些菜總是可以的,就算自家吃不完,拿去賣幾錢,也有些收益。

柳氏現在可是叫苦不迭,以往她還拖賴個幫工的名聲,趙王氏也不好意思叫她做粗活,都是留在家裏做飯看門,洗衣打掃。可現在既是兒小妾了。趙王氏可不會再客客氣氣的把她養在家裏,心裏憋著氣,更是抓著她來下地,家裏的活兒還分不少的照樣要她料理。

這柳氏自打出閣起,可再沒遭過這份罪!一雙手好不容易養得白白嫩嫩的了,現在又摸起了鋤頭,沒兩日,打得全是血泡,重又磨起了老繭。想假借著孩偷懶耍滑,趙王氏可不答應!

“把芽兒給我就行!想當初,我以前懷著成棟他們還下地幹活呢?就是幾個孩吃奶的時候也全在我背上跟著下到地裏。既然我能做得,你怎麽就做不得?”

她冷冷一番嘲諷,可讓柳氏窩了一肚火!你是你,我是我!你愛幹那些,我可不愛幹!待要回來找趙成棟訴苦,可惜連人影兒都摸不著!

趙成棟現在成天在馬場裏頭泡著,也是苦不堪言。這是趙成材親自跟他交待的,“這馬場淹著時,你也沒出什麽力,倒是在家養得精精神神的!你瞧瞧人家金寶,瘦成什麽樣了?還有阿禮。都不是咱家的人,反弄得病倒了,你還好意思回去摟著你的小老婆歇著?這新馬廄沒建好,你不許給我回來!”

趙成棟心裏本來就有虧,大哥這麽一發脾氣,生生的把他嚇得不敢動彈了。不管怎麽相思難耐,寂寞苦惱,也隻得老老實實在馬場裏幹活。

這馬場裏的水是已經完全退了幹淨,但餘下遍地泥沙,還有死豬爛雞,是滿目瘡痍。光是打掃都得費上好些工夫,趙成棟起先還有那麽點想,也很快就被繁重的勞動磨得一幹二淨,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有空惦記柳氏?

家裏人隻要能動的,連銀寶元寶全都去馬場幫忙幹活了。現在重頭是打掃,章清亭也幫不上多大的忙,加上她也是大病初愈,一家說什麽也要讓她在家好生調養。章清亭就和趙玉蘭張羅氏一起留守家中,照顧趙成材,照看一下小店,順便也想想災後重建之事。

“這當其衝就是糧食!”趙成材躺在床上,別的忙幫不上,但出出主意還是行的,馬場的糧食已經廢了一大半,被洪水泡過的再不能吃,隻好全就地掩埋做了草場的肥料,“姨媽那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能不能先給咱們救救急。等通行令開了。倒是讓玉蓮趕緊打發個夥計回去瞧瞧!”

“玉蓮可急得不行!旺兒都哭了好幾回了,要娘親!可又能?”章清亭很是無奈,“我倒是天天讓保柱上衙門打聽,可這各地都遭了災,橋梁道衝毀的不少,哪有那麽容易修通的?他們衙門裏個個忙得腳不沾地的,就是通了,咱們也沒那麽快知道消息。糧食的事情我已經想過了,若是姨媽那兒指望不上,隻好去外頭先高價買一些了。”

她忽地又想起一事,“我倒是有件情想要跟你商量,就是小蝶落水的地方,那獨木橋已經衝垮了,能不能請大夥兒一起捐助修個小石橋起來?這成天孩們上,大夥兒挑擔做生意來來往往的,就那一根木頭,每回走著總是怪嚇人的。再說那段河麵也不寬,修個小橋也不費多少錢吧?可我又怕現在大夥兒本來都遭了災,提這建議有些強人所難,所以也好意思跟外人說,現隻跟你提了。”

“修橋?”趙成材問得仔細,“那你要修個怎樣的橋呢?”

“你等著!”章清亭提了筆墨,畫了幾個橋樣出來。“你瞧,也不用複雜,就建成這樣的小石橋,又結實又牢靠,別說行人了,就是走馬過車都是行的。要是嫌石料的貴,就做成這種吊橋也行,用鐵鎖一搭,鋪上木板,兩邊都用麻繩編成護欄。走不了重貨,但是輕便的馬車行人都是可以通行的。”

趙成材瞧了思忖半晌。“那石橋咱們這兒不一定有人會造,這種小吊橋倒是很簡單實用。下麵墊的那木板鋸幾棵樹就是了,就這鐵鏈也費不了多少錢,倒是可以托人送給孟大人瞧瞧,象有些窄些的河麵,可以修一兩座起來試著用用,確實比那個獨木橋看著安全許多。”

他讓章清亭取來筆墨,就在床上架了個小炕桌,要給孟瞻寫信,章清亭又道,“那你可以再提一句,現下這洪水雖然退了,但暑氣未消,還得防著時疫將至,讓孟大人早做準備才是!”

這話說得很是,趙成材提筆加上,剛寫完了,“大哥,大嫂!”趙玉蓮牽著牛得旺忽在門外敲了敲門。

“快進來!”章清亭一挑門簾,把二人迎了進來,見他們臉上淚痕未幹,“這又是怎麽了?旺兒又招姐姐哭了?”

牛得旺嘴巴一癟,眼淚又在眼眶裏頭打轉了,“我想娘!嗚嗚!”

趙玉蓮也是一臉焦急,“真是等不下去了!我想明兒回去一趟,旺兒就請你們多照看些。”

“就不能再等幾天麽?”

“等不了了!”趙玉蓮心急如焚,“這一個是鋪裏的糧食也不夠了,再者說,姨媽就她一個人在那兒,這麽多天都沒消息了,我真是放心不下!她把得力的人全安置在這邊了,萬一那邊要是出了個什麽事,她一人可怎麽應付得來?”

“我才跟你大哥也說起姨媽那邊的事呢!”章清亭問趙成材,“這能有什麽法麽?老這麽等著確實也讓人焦心了!”

趙成材想了想,“要不這樣,去衙門問問有沒有去那邊報信的官差,若是有。就請人家捎個信,若是實在沒有,回來咱們再想法。就是要去,也不能讓玉蓮你去,肯定得是找兩個年輕會水的小夥去,萬一有什麽,他們也好應對。”

“那我現在就去!問準了話,我好去雇車!”趙玉蓮急匆匆的就要走。

“你等我一下!我陪你一塊兒去吧!”

章清亭正要去換衣裳,趙玉蓮卻攔著她,“算了,大嫂你這兒本來就沒人了,就姐姐和張大嬸兩人在下頭照看著,大哥有個什麽事還得叫你,我不過是過去問句話,又不遠,去去就回來了!”

“我也跟姐姐去!”牛得旺緊揪著她的衣袖不放。

章清亭想想,這大白天的,上都有人,料那薛安也不敢作怪,便由她去了,把方才趙成材寫的信拿給她,“把這個帶去給縣爺,就說是你大哥讓送的,好歹也算件差事,旁人問起來也好說。你去了就找青柏打聽,隻要能幫得上,他應該會幫忙的。”

趙玉蓮答應了,拉著牛得旺一起走了。

屋裏兩人相顧歎氣,這一場大雨,真是把人攪得雞犬不寧!

趙玉蓮帶著牛得旺到了衙門,通報之後,卻是青柏不在,青鬆也不在,“全都被出去辦事了,現在倒是孟大人在,你要見麽?”

趙玉蓮想想,雖說為了這麽點小事就來煩父母官不應該,不過此時情況緊急,也隻好碰碰運氣了,“那就請您幫忙通報一聲,我這兒有家兄的一封信要轉交大人,還想請問一下有沒有去王家集的官差,想請人帶個平安。您問問大人得不得閑,若是得閑就見上一麵,若是不得閑,勞煩您再出來跟我說一聲。”

差役拿了信,進去傳話,時間不長出來道,“大人那兒正忙著,問你有沒有空,若是有空就等他一會兒。”

那就等一會兒吧!趙玉蓮道了謝,帶著牛得旺進了偏廳,直等了快小半個時辰,才見孟瞻進來。他的臉色雖比大雨那兩天好些了,還是非常憔悴蒼白,一走還一幹咳。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孟老師好!”牛得旺倒是規規矩矩給他先鞠了一躬,孟瞻在書院裏授課,生們都認識了,孟瞻也不讓他們稱大人,說既進了書院,便也就是個普通夫,生們都以老師相稱。

孟瞻點頭微笑,“牛得旺,你怎麽哭過了?是想你母親了吧?”

牛得旺點了點頭,小鼻又覺得酸溜溜的,“孟老師,我娘都好些天沒來了!”

趙玉蓮也上前見了禮,見孟瞻似乎有話想說又不好說的樣,想來王家集那邊可能情況不大好,爽直問道,“孟大人,若是有那兒的消息,您不妨直說!都這麽些天了,那邊一個過來的人也沒有,我們心理也有準備了。”

孟瞻點了點頭,也不避諱牛得旺了,直接說了實話,“確實不好!我今兒上午才收到公,王家集那一塊兒賑災不利,當地姓四處逃散,現在郡裏府台大人剛派了人過去接管,具體情況如何,還未可知。你們若是想要回去,我是不讚成的。先不說危險了,關鍵是你怎麽知道人還在家裏呢?萬一過去又撲了空,那可怎麽辦?”

趙玉蓮一聽更著急了,“姨媽她要是出來了,沒可能不到我們這兒來呀?她又能上哪兒去呢?”

“你先別急!我們鄉的也是這幾天才陸陸續續修通的,她若是先去了外地,再往這邊繞,估計也得個一二日工夫才能進來。我勸你們倒不如再耐心的等上四天,等那邊有了明確的情況了,再回去不遲!趙姑娘,我知道你們著急,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總不能為了尋人,再搭上幾人吧?”

趙玉蓮真是快愁死了!可孟瞻說得對,若是王家集那邊情況還未明朗,貿然讓人回去,那不是害了人家麽?若是自己去,大哥必定不肯的。唉,說不得隻好再等等了,“多謝大人相告,那我們這就不再打擾,先告辭了!”

她轉身待走,孟瞻起身相送,“回去幫我謝謝你家大哥……”忽地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半天才喘過氣來,沙啞著嗓道,“不好意思,他提的那事情我已記下了,讓他在家好好養傷,若是再有什麽好建設,一並請送了來!”

趙玉蓮應允,卻遲疑著問了一句,“大人這咳嗽聽著委實有些厲害了,公務雖然要緊,但也請多多保重!”

孟瞻一笑,甚是不以為意,“哪裏閑得下來?不過是這麽著,咳幾聲就完了。”

趙玉蓮想想,停了腳步,“若是大人信得過,可否請坐,小女倒過幾個土方,也有治咳嗽的,不敢說除病,暫時止咳的功效還是有的。”

哦?孟瞻訝異了,“趙姑娘還懂歧黃之術?”

牛得旺幫著腔,“姐姐拿小針治病很厲害的!每回隻有一點點疼就好了!”

趙玉蓮從衣襟上取下一枚小小的繡花針來,“歧黃之術倒是不懂的,隻是跟人過紮針刺血的法,也就會治個咳嗽風寒,止疼鎮痛。因旺兒小時特別怕苦,每每病了都不肯吃藥,故此才特特去了這個。倒是在他身上應用過不少,還算靈驗。”

那就試試吧!孟瞻有些好奇了,“我是坐下還是站著?”

“大人請坐!把袖挽起既可。”

孟瞻依言行事,就見趙玉蓮運針如飛,迅速的在他手上少商、孔最穴等穴上相繼挑刺而過,擠出的血盡是黑的。孟瞻雖不會治病,但也習過武,一見那幾個穴道,便知走的是肺經一脈,還是有些道理。看黑血出來,定是排毒化淤了。

正想著,趙玉蓮卻又手疾眼快的拿小針在他耳朵上紮了一下。耳朵敏感,孟瞻冷不丁吃了一驚,卻是慣愛開玩笑,“趙姑娘別給我紮耳朵眼呀!”

“那個沒穿,不是耳朵眼!”牛得旺摸著自己耳朵,“我也紮過。”

趙玉蓮拿帕輕輕吸去他耳上血跡,“這便好了!不過小女倒有一句話奉勸大人,這病向淺中醫,大人即使公務再忙,也還是要保重身,否則您累病了,耽誤的事情可就更多了。”

“多謝姑娘!”孟瞻嗬嗬笑著,送了他們出門。再下午,果然咳嗽好了許多,人也精神了些。想想趙玉蓮的話,打發人請了大夫來。

把了脈,大夫正色道,“大人這病可真拖不得了,這肺經已經受了損,再不好好將養恐釀成大患!”一時見他手上耳上的針痕,“這紮針的雖是準,但隻是治標不治本,大人切莫一時貪圖方便就誤了吃藥,這幾副藥吃過,還得來再跟您瞧瞧的。”

聽得青鬆青柏都嚇了一跳,忙忙的跟大夫去取了藥來,說什麽也要親眼盯著孟瞻喝藥,“爺,您這可都是聽到了,要是您有個什麽好歹,讓我們回去怎麽跟府裏的人交待?您就聽我們一回,這公務該辦,但藥也要好生喝,行麽?”

“行了行了!比老還囉嗦!”孟瞻嘻嘻笑著應了,心下卻暗暗感謝趙玉蓮,幸虧聽了她一句勸。不過這姑娘真是不錯,雖然父母之命配給個傻,沒見她一點嫌棄人家的,還操心費力的替他們家擔心,這份赤誠之心就難得可貴了!

他在屋裏感慨,兩個家仆出來倒是疑惑,之前怎麽勸他看病也不聽,這怎麽就主動起來了呢?回頭一打聽,說是趙家小妹來過。二人相視搖頭,咱們說破了嘴皮也沒人家漂亮姑娘一句話好使!爺這性,了不得!

趙玉蓮帶著牛得旺回了家,卻見到一個大大的驚喜,牛姨媽,回來了!

章清亭聞訊早就過來了,牛姨媽剛剛收拾了出來,形容沒再那麽狼狽了,見了他們,抱著兒,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這差點兒就見不到你們了!”

說起那邊的情形,牛姨媽是恨得咬牙切齒!原來那日暴雨,他們那兒的情形起初和這邊也差不多,雖然有淹水,但是還不至於過慌亂。可壞就壞在那個縣爺身上,他見雨勢大,自己著了慌,生怕毀了家財,著去救災,倒是讓衙門裏的差役先把自家的老婆孩金銀細軟運了出去。

姓們一看就著急了,胡亂猜測,這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消息,咱們這兒守不住了?又沒個人出來解釋辟謠,在那種情形之下,流言傳得飛快!家家戶戶都打點行裝,趕著。弄得十室九空,人心惶惶。

牛姨媽有店,她當然走不了也不願走,可架不住夥計們全都慌了,非鼓噪著她走,有幾個膽小的,竟偷偷溜了。這下大家就更害怕了,牛姨媽胳膊擰不過大腿,隻好答應走了。逼著夥計們把那些糧食全都轉移到高地,才在走之前給他們一人分了些錢,各自逃命。牛姨媽家中無得力之人,身邊隻跟著幾個不濟事的丫頭小廝,還得她費神打點照顧著他們。這些天下來,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上流言不斷,一時說往東,一時說往西,一時說往南,一進說往北,那日過得甭提多糟心了!

牛姨媽縱是想來紮蘭堡也尋不著門。在飄潑大雨中風餐露宿,折騰了幾天,弄得人也病了。牛姨媽便哪兒也不折騰了,就住在客棧裏,將養了幾日,本想先回去瞧瞧,可那兒誰也不知道成什麽情形了。倒是聽說紮蘭堡這邊通了,就趕緊趕忙的先過來了。

趙玉蓮又把剛剛在衙門聽到的消息一說,牛姨媽氣得是直跳腳,“瞧瞧,各處都受了災,偏偏就咱們那一處弄成這樣!那縣官就該抓去砍頭!家裏連個人都沒有,還不知被人糟蹋成了啥樣!”

章清亭勸她,“姨媽,這人沒事就是最好的了!要不,這得多少銀買得回一家團圓?玉蓮才也說了,已經有官兒過去料理了,那就暫且耐心的等上幾日,再回去也不遲!”

牛姨媽再是忿忿不平,卻也無可奈何,“這當官的若是不為民作主,真是坑死人了!瞧你們這兒多好,哪象我們?”

眾人又勸慰了一番,牛姨媽緩過勁來,倒是提醒章清亭,“你也甭等我了,我這還不知多早晚能回去找著人呢!你不認識隔壁賀家嗎?他們家肯定有相熟的糧商,多少先收一點糧食上來應急,我這兒也要進些貨,咱們都先把生意都做起來,再後頭的事,再慢慢來!”

章清亭聽得有理,便過去留了句話,請他們家賀大爺在時,過來知會一聲。卻見賀家小廝瞧著她們,有些奇怪的笑意,這卻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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