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瞄了一圈下來，倒是見這些旁聽我和李誌聊天的女人，臉上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
敢情她們並不知道我倆在說什麽嘛？
那倒是好……
突然，我下意識地，目光在孫莉晴的臉上停了下來。
為何作這個動作？
那是因為，我看到孫莉晴她……她居然開口說話了！
我分明聽到，她剛剛喊了菲菲一聲“閨女！”
後者，正拉著她的手，兩個人在我的斜對麵坐著。
我們十多個人，吃飽了飯還不想睡覺，因此圍在篝火前聊天的，所以每個人都圍坐在這裏。
那孫莉晴雖然精神楞楞的無法參與，但菲菲自己要湊熱鬧，她又被我分派一個專屬任務，那就是照顧她的孫阿姨，所以自然就拉著她坐在這裏了。
這個瘋了一個多月的可憐女人，從精神奔潰那日起，就再沒開過一次口，一直跟具行屍走肉一樣。
我們也習慣了，並不在意。
而如今，她竟破天荒地叫喚起人來了！
如此奇景，把我們每一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每個人的目光，在我的帶領下，都齊齊投射在了孫莉晴的臉上，想對她一探究竟。
孫莉晴對此泰然如故，或者說是根本就不管我們，繼續對著菲菲說話：“閨女呀，你說，我家天天，是真的不在了嗎？”
菲菲突然迎此一問，一時間還轉不過這彎來，她年紀小，根本沒有什麽主張，這個朝夕相陪的阿姨，雖然已經十分熟悉，但她卻已經習慣了這阿姨的沉默與安靜，渾然沒做好某天突然向自己說話的準備。
她有點慌了，轉臉看向我們，向我們發出救助的目光。
我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肯定孫莉晴的疑問，免得再刺激到她！
記得當初，就是菲菲的一句話，說那天天已經死了，這才把孫莉晴給氣瘋的。現在好容易才有些好轉，得順著她來。
菲菲也算伶俐，領悟了我的意思，然後支吾著對孫莉晴道：“不是的，阿姨。天天他，他有可能活著的，不……他是肯定活著的，你別擔心！”
這丫頭，這謊話說得好假呀……
假到孫莉晴都不肯相信。
孫莉晴捋了一把如霜的白發，很哀傷的歎了一聲：“算了，其實我該接受這個事實了的。我家天天，人已經沒了，我知道的。”
我身邊的表姐，悄悄站起身來，走了上去，挽住孫莉晴，安慰道：“孫姐，咱先別想那麽多，好不好，這樣苦想沒有意義的。”
孫莉晴木然地點了點頭，道：“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小陸。還有你表弟……”說著抬眼看向我：“小餘。這段時間麻煩你們照顧了，謝謝你們。”
我頷首回應。
我表姐笑道：“沒事沒事，隻要孫姐你能好回來，那就是最好的。”
這個突然清醒過來的母親，精神狀態居然好過我們的預想。竟肯一下子說那麽多的話，還懂得感謝人。
這說明，她現在想跟人交流了！而不是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裏麵去。
見她又分別跟蘇舞，田秋秋，還有李誌等人打過招呼，隨便地聊了幾句話。
然後才現出倦意，被我安排在白天才搭起的那個小木屋去睡覺。
我對菲菲使個眼色：“菲菲，你阿姨困了，你陪她去屋裏睡覺去吧。”
“嗯！”這小丫頭領會了我的眼色。
等兩人一走。
我們這裏的人才又嘀咕起來。
李誌還不太理解：“這孫大姐……這……這樣子看起來又挺好的呀，思維清晰，情緒也算穩定，不見得像有什麽大問題。”
我道：“我也奇怪呢，你不知道，她可是病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呢，精神狀態就像昨天和今天白天一樣的，不言也不語，可沒想到，現在說好她就好了……”
我轉頭向田秋秋：“田醫生，這有什麽說法嗎？”
田秋秋剜了我一眼，對我這個‘田醫生’的稱呼非常不滿。
然後才沉吟起來，道：“不太敢判斷。我說過她這種是心理疾病，是要靠疏導的。可能是因為這裏的環境改變了吧，她見到李哥這樣的熟人，這兩天聽著我們的聊天，可能是突然想通了什麽，心裏的那道坎一旦邁了過去，就正常起來了。”
“怎麽聽著這麽玄乎？那她之前到底明不明白事的呀？”那個叫吳青蘭的女人插了一句。
田秋秋道：“應該是明白的，她隻是受不了打擊，把自己封閉起來，斷絕與外界的交流而已，她其實對外界的刺激，還算是清醒的。她清楚的知道外界在發生什麽，隻是不願去搭理。”
我道：“算了，總之這結果挺好的，孫姐這樣子，看來是不會再犯病了，這對誰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睡覺吧，明天一早得出發。”
為了照顧我們這支行軍隊伍，李誌等人，特地把守夜的任務包攬下來，讓我們有個足夠睡眠。
我們也樂得輕鬆自在。
第二天一早，吃餞別飯前，我與我表姐商量了一聲，然後還是決定再跟孫莉晴說一下。
她迷糊時，我們決定了把她留在這裏，現在既然清醒了，得確認一下她的意思。
進了那木屋，說起這事，我道：“孫姐，等會我們就要走了，我們之前打算把你留在這裏，讓你跟李哥他們一起過日子，你這裏……”
孫莉晴點頭道：“我知道了的。你們前天商量這事，我其實都聽清楚了。”
我一聽，敢情她還真是心裏明白的呀！
我一直當她是木頭人，這可讓人尷尬了。
孫莉晴繼續道：“那我就留在這裏吧，我身體已經不太好，再跟著你們，影響你們接下來的行程，給你們添負累。”
我表姐忙道：“不是這樣的孫姐，我們隻是……”
孫莉晴打斷她：“我知道你的意思小陸，你心眼很好，想照顧我的感受，不想讓我有被拋棄的感覺。這沒關係，”她目光轉向我，道：“不過，我有個建議，讓小菲也留下來陪我吧。她身子骨也薄，也不太經得起顛簸，我怕她跟著你們，要吃不消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