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人抬眼看了看站著的這些人。
顏明德和陳侍郎裝聾子，呂參將更是不會阻止，劉岑被顏烈纏著。
她暗自忍怒，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顏寧臉上的神情，擺明了就是“我就是欺負你，你能怎樣”，她偏偏真不能怎樣。
兗州這裏，林天虎的親信官僚，那天帶去州牧府前的，都被拿了。其他一些牆頭草，這時候上門都不會上門，更遑論來維護他們了。
馬氏出身大族嫡女，嫁給林天虎後，林家門第也不低，來了兗州，更是兗州貴婦中第一人。她從未受過如此挑釁。
想到京城裏傳來的信，隻能忍！反正府中這幾日，她親自盯著，一張紙片都沒遺漏，凡是會惹人懷疑的都燒了，留下來的，都是林天虎與京城林家父子的書信問候，或者是公文往來。
看著顏寧那張不可一世的臉，沒有證據，等到了京城，再與你算賬。
“顏姑娘，你想怎麽搜身？”
“哦，本姑娘還沒想好。這樣吧，先讓她們一個個到這房裏來說話。”顏寧走進正廳旁的廂房。
那些妾室們不敢擅自行動，都紛紛看著馬氏。
“看著我作何？都過去，一個個進去！”馬氏撒氣似地叫了一句。
那幾個妾室才走到廂房門外。
馬氏也顧不上看他們了，她叫來的大夫來了，馬氏連忙讓他幫林大公子看手。
陳侍郎心裏，是一萬個希望顏寧能查出些什麽來。畢竟，他今日跟著來搜府，林家人當然記恨他，若是林家能翻身，他不是要倒黴了？
顏寧坐在廂房裏，讓那些姨娘們一個個進來，有些進來後她就讓虹霓搜身，甚至有些飾物都被直接摘了留下，有些隻是問幾句話就讓她們出去了。
那些姨娘們不知顏寧這是如何動作，她們身份不如馬氏，也就不敢違拗放肆。
很快，就輪到九姨娘走了進去。
林天虎的妾室還真不少，聽說前頭還死了幾個，現在活著的姨娘有九個，府裏還有通房。
這九姨娘是最年輕的一個姨娘了，其他妾室走進廂房，難免帶了怯意。她倒神態如常，那雙嫵媚的丹鳳眼，反而更見神采了。
顏寧看她一進門，就熱切地看著自己，有些好笑，“九姨娘，我可不是金銀財寶，你這麽直瞪瞪地看我做甚？”
“奴家何氏見過顏姑娘。”九姨娘正經地福了一禮，臉上，沒有上次顏寧匆匆一瞥時看到的媚態，身姿挺拔，反而多了幾分端莊之意。
顏寧忍不住有些好奇，這九姨娘看這樣子，不像是小戶出身，沒了那層做作的媚態後，倒是有份文雅氣質。她心裏記著當時混進林府時，在這書房外，九姨娘和林天虎說的話，有心想要拷問一二。
那九姨娘看顏寧不開口，又說道，“顏姑娘，又見到您了。上次見到您，您是丫鬟打扮，如今，卻不是了。”
顏寧收起了臉上的漫不經心，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這九姨娘認出自己了？當時自己一直是低著頭的，應該沒有人看到自己的臉啊。
“我是第一次來兗州，九姨娘難道以前到過京城？”
“顏姑娘換奴家何氏吧。奴家自小在北地長大，從未到過京城。隻是上次，在林府書房外，見過林姑娘。”她也不遮掩，直接點穿了。
顏寧看了她一眼，“你當時，怎麽知道我不是林府的丫鬟？”
“奴家的奶娘，親眼看著您從打暈了一個丫鬟，穿著她的衣裳在府裏走動的。顏姑娘，奴家知道您想找什麽，奴家也能幫你，隻是，有條件。”
何氏說自己的奶娘親眼看到自己打暈丫鬟進入府裏，顏寧看她的神情，應該不是胡說。那麽，書房前她帶人來，是有心幫自己解圍？
顏寧有些訝異地看著這人，她的驚異之色太明顯，何氏直接應承道，“奶娘看到您來到前院書房後，奴家就帶人過來了，果然，幫您解圍了。”
“你為何幫我？你當時就知道我是誰？”
“奴家不知道。奴家隻是覺得，您既然會偷溜進府裏，總是與林家有仇的，都是與林家有仇，我們也是同病相憐，看您年紀還小，幫您一把而已。沒想到，顏姑娘身份尊貴，不是奴家這樣的人可比。”
何氏臉上露出幾分自憐之色。
“你跟林府有仇，還給林天虎做姨娘？”顏寧脫口而出，說完又有些懊悔，“那個……我沒有其他意思。”
何氏看她神情訥訥，剛才她譏諷馬夫人時可沒半分猶豫，忍不住一笑，“奴家知道顏姑娘沒有惡意。奴家的父親是兗州治下的一個主簿，林天虎一次到縣裏來，見到奴家，就強要奴家做妾。家父不願賣女求榮，抵死不從。當時林天虎就走了。”
“沒過多久，一次全家出門時竟然有歹人出現在官道上，將我父親兄弟都殺了。林天虎出來救了奴家，就要我做妾。奴家沒有顏姑娘的本事，知道家人之死必定是林天虎下手的，卻無力報仇。隻能在這裏熬著，等著，等著老天開眼，讓林天虎全家償命。”
顏寧看她說得悲憤，忍不住同情，主簿好歹也是一個朝廷命官，居然就這麽被殺了？
虹霓在邊上聽著，更是有些紅了眼眶，她沒進顏府前，跟著家人見過豪強巧取豪奪之事。她遞過手絹，讓何氏擦擦。
何氏也不接帕子，忍了悲色，繼續說道，“那次看顏姑娘居然能獨自進出林府，奴家就想您是個有本事的，若真與林天虎有仇，聽到他與北燕勾結之事，必定會注意的。後來聽說顏姑娘在州牧府外，將一幹官員都拿了。奴家這身份，不能離府，奴家親信的奶娘和丫鬟，都被夫人派人抓走了。”
“幸好，奴家還是見到顏姑娘了。”何氏說到後來，有些哽咽，隻是，臉上的神情，卻是高興之極，“奴家手裏，有一封林天虎與北燕人的書信，奴家還能做證，看到聽到過林天虎與北燕人密謀。”
“那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剛才何氏說過她有條件，顏寧想聽聽她有何求。(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