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何處停靠

燕敏倪

第一百零五章 意外線索

書名:這一生,何處停靠 作者:燕敏倪 字數:7187

第一百零五章意外線索

夏津鍾出門辦事,低頭疾行,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追逐、打鬧著迎麵跑來,跑在前麵的女孩兒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猛然抬頭,女孩兒麵露尷尬之色,一個勁兒跟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兒——”夏津鍾撇下一句話,繼續趕路,與一小夥子擦肩而過,餘光掃了一眼,心中大驚,輕呼:“柱子?”

夏津鍾停下腳步,年輕人毫無反應,瞬間跑遠,女孩兒咯咯咯的笑聲,由近及遠。夏津鍾愣怔片刻,拔腿追了上去,心想:無論是不是柱子,先找到人再說,寧弄錯,也絕不能放過任何線索,若是真是柱子,大哥父子團聚,得是多麽令人開心的事!

夏津鍾緊追慢趕,進入了一個漁村,村中道路兩旁,全是魚攤,空氣中充斥著濃重的腥氣。一雙年輕人不見了蹤影,夏津鍾從村頭跑到村尾,又從村尾跑到村頭,焦急難耐的四處張望,依然沒有絲毫線索。

無奈之下,夏津鍾隻好挨個向擺攤的漁民打聽:“請問,看沒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從這兒跑過去?”

所問之人均是搖頭,表示沒有看到,或是沒有注意,夏津鍾心中納悶兒:人呢?難不成兩人有通天遁地的本事?不行,我得繼續找下去,明明看到他們跑進來的!

夏津鍾繼續往前走,這一次腳步不快,邊走邊看,找得很仔細,再次走到村尾的時候,他看到路邊樹下圍坐了一群人,聊得不亦樂乎,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夏津鍾站在人群之外,眼睛不停的在人群中搜索,心想:搞不好,他們混在其中也說不定!

一個女人神神秘秘的說:“大夥兒都曉得廉老伯家從江裏撈起來個年輕人的事兒不?”

“有所耳聞,據說撈起來的時候,那小夥子隻剩下半口氣,身子都泡白了——”

“可不是嘛!閻王爺點名要的人,愣是被小翠那妮子搶了回來——”

“你們知道那小子是咋活過來的嗎?”眾人聽聞此話,連連搖頭,都好奇的盯著說話的人。

“據說啊,小翠那妮子為了救那小夥子,脫得溜光,鑽進一個被窩,愣是一點一點將他從閻王爺手裏拖了回來——”

“啊?這也太傷風敗俗、不知羞恥了吧?”

“大夥兒沒看到兩人那黏糊勁兒?親得跟一個人似的,剛不還打情罵俏從這兒跑過去了?”

“連老伯居然允許這等事發生在眼皮子底下?我看他是老糊塗了吧?”

“出了這等傷風敗俗的事兒,激怒了這江裏的龍王爺,咱們可都得跟著遭殃!”

“可不是咋地,咱們應該聯合起來,把他們趕走——”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夏津鍾聽得一知半解,卻也知道了個大概。

夏津鍾心中狐疑:莫非,剛見到的那個年輕後生,就是他們所說的從江裏撈起來的人,那個女孩兒就是他們口中傷風敗俗的女人?柱子——對,這麽看來,那後生極有可能是柱子!

夏津鍾扒開人群,擠到前麵去,恭敬的問道:“請問,誰可以告訴我連老伯家怎麽走?”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夏津鍾,如出一轍的警惕,卻是無人開口答話,本是嘰嘰喳喳、吵吵嚷嚷的現場,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夏津鍾感覺奇怪,心想:方才一個個還聊得熱火朝天,爭先恐後搶著說話,這會兒咋都變成啞巴了?

腦子一轉,夏津鍾將手伸進了兜裏,尋思著,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撬不開你們的嘴!

眾人死死的盯著夏津鍾伸進褲兜裏的手,預防他耍什麽把戲;夏津鍾的手拿出來時,帶出一摞花花綠綠的鈔票,握在手心裏,他笑道:“誰告訴我連老伯家住哪兒,這些錢,就歸他了!”

眾人兩眼放光,直愣愣的盯著夏津鍾手上的錢,都露著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最早說話的女人最先反應過來,從地上躥起來,一把搶過夏津鍾手上的錢,激動的喊道:“我領你去!”

眾人如夢方醒,已為時過晚,不由得悔恨與金錢失之交臂。

……

走了很長一段路,遠離了漁村,四周一片荒涼,正當夏津鍾懷疑上當受騙的時候,女人走到路邊,停下腳步,抬手指著下麵:“那就是連老伯的家!”

夏津鍾滿心狐疑,兩步跨到路邊,坎下江邊,停著一艘陳舊的漁船,一看就是曆經了數十年的風吹雨打。他驚問道:“連老伯一家就住在這船上?”

“可不嘛,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女人歎了一口氣,夏津鍾追問道:“他家都有些什麽人?”

“原本隻有連老伯和她孫女小翠相依為命,前一陣子,又多了個江裏撈起來的後生——”夏津鍾從女人的話中,聽出連老伯家故事套著故事,這會兒卻無暇打聽,他最想做的事,是第一時間看到那小夥子,確認他是不是柱子。

“大嫂,謝謝你!”夏津鍾丟下一句感謝的話,匆匆朝江邊跑去。

……

女人在坎上呆立了片刻,心中疑慮重重,心想:這男人花這麽多錢,隻為打聽連老伯家的住址,恐怕,這事兒沒那麽簡單;十之**,他是衝著那從江裏死裏逃生的小夥子來的——看來,這小夥子恐怕是大有來頭!

女人慌慌張張的跑回方才聚眾聊天的大樹下,人群散去了一些,剩下的人都還在啜歎到手的錢飛進了旁人的腰包。

“哎呀呀——虧得你們還都在這兒!我可跟你們說,小翠救活的那個小夥子,可是大有來頭!”女人一驚一乍,表情逼真,似乎她真的掌握了第一手資料。

“啥來頭啊?”大夥兒驚詫的瞪著女人,麵色隨著她的表情變化,女人故弄玄虛,壓低聲音:“他不是富家子弟,就一定是逃犯——總之,他一定是被人迫害,掉進江裏的——”

“逃犯?”眾人麵麵相覷,臉色大變,個個驚恐萬狀。

女人站起身,拍拍屁股,作出一副駭人的表情:“大夥兒可得當心,搞不好,那小子會是個禍害——害了咱們一村人——”

“這可如何是好!咱們祖祖輩輩安分守己,到頭來,卻要被一個外人連累——”

“不行,咱們得趕緊去找村長,讓他出麵,把連老伯祖孫、以及那小子,一並趕走!”

“對,抓緊時間,不然就來不及了——”女人在眾人憤然的申討聲中,溜出了人群,摸著兜裏厚厚的一摞鈔票,滿心歡喜的朝家走去。這飛來橫財,來得如此輕鬆,可以當她家一年打魚的收入了。

……

夏津鍾立在江邊漁船旁,大聲的喊道:“船上有人嗎——船上有沒有人?”

連老伯在船艙裏打盹兒,聽到呼喊聲,心中隱隱覺得奇怪,心想:我這漁船停得離村子遠,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平日裏,大半年也不見有人來,今兒卻來了一個陌生人,這是為何?

“連老伯,您在不在船上?”夏津鍾又喊了一聲,一隻腳踏上了漁船。

連老伯聽到呼喊聲,越發感覺奇怪,來人居然知道這船的主人是他,聽聲音又可確定絕不是本村人,那他到底是誰?

夏津鍾的另一隻腳抬在空中,即將踏上甲板時,連老伯從船艙裏鑽出來,抬頭冷冷的望著他:“誰呀?”

夏津鍾心中一驚,腳退回江岸上,另一隻腳也收了回去,笑望著連老伯:“連老伯,我家老板聽說您打的魚特別好,所以派我來訂貨!”

“你家老板是哪位啊?又是從何人口中聽說的?”連老伯心生戒備,他這一生魚打得不少,不過通常都是做熟客的生意,名聲在外,一收網,魚就全排出去了,供不應求,哪兒還有工夫做旁人的生意。

夏津鍾感覺連老伯可謂是個老謀深算之人,問這些問題,應該是在考他,他靈機一動,心想:何家在l省可是屈指可數的大戶人家,何老夫人飲食考究,家中每一道食材都是精挑細選,自然對魚也不例外!我不妨借用何老夫人的名聲一試深淺!

夏津鍾滿臉堆笑:不瞞連老伯,我家老板跟何家頗有些淵源,他正是聽何家大院的何老夫人舉薦——

何家大院在l省可是僅有一家,名聲顯赫,何老夫人向來深居簡出,社會上曉得她的人並不多,知道她愛吃魚的,那就更加少之又少了;既然對方搬出了何老夫人,連老伯就沒有理由再懷疑。

連老伯換了笑臉,迎上前去:“先生一路前來,路上辛苦了,快快請到船艙裏歇息!”

夏津鍾順理成章的重新邁上甲板,跟在連老伯的身後,鑽進船艙,一股刺鼻的腥味撲鼻而來,攪得他的胃裏翻江倒海,他強忍著,環顧船艙裏的一切。

船艙裏居然沒有旁人,那一雙年輕人還沒有回來,夏津鍾暗自沮喪,他難以預測自己能夠在這船艙裏忍受多久。

望著簡陋的、充滿異味的生活環境,夏津鍾的心中隱隱作痛,心想:大哥若是知道柱子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該有多心疼?我一定要趕緊確認柱子的身份,把他帶回去!家裏的衛生間,都比這裏條件好出百倍!

連老伯從烏黑的暖壺裏倒了一杯水,遞給夏津鍾:“來,請喝水!”

夏津鍾低頭看了一眼布滿茶垢的茶缸,胃裏翻湧得越發厲害,他抬眼遇上連老伯期待的目光,著忙逼迫自己低頭喝了一口水。

連老伯的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滿臉褶皺被笑容撐開,顯露出一道道白色的痕跡,猶如黑煤球上畫過的一道粉筆印。

夏津鍾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連老伯閑聊,心思全在船艙之外,他豎耳傾聽,看看是否有兩個年輕人歸來的聲音。他打定主意,今兒就算是啥事兒都丟在一邊,哪怕是把這船上的木板坐穿,也得等他們回來——

...

(九頭鳥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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