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何處停靠

燕敏倪

第八十二章 寧死不屈

書名:這一生,何處停靠 作者:燕敏倪 字數:6815

第八十二章寧死不屈

柱子坐在車上,隔著車窗東張西望,感慨,l省省城的確比金都市大多了,跑了好久都沒出城,隨著飛馳的車輪,他的心也似乎飛起來了。他心想:何芳菲,我就不信,我回不了金都,一分錢的確難倒英雄漢,可,難不倒身無分文的我!脖子上長那麽大個東西,那叫腦袋,不是榆木疙瘩!

忽然,天空中一陣狂風席卷而來,風力之大,仿佛車身整個都被吹了起來,司機歎了一口氣:“唉——看來要變天了!”

“師傅,你放心,隻要你把我安全拉到金都,少不了你一分錢!”柱子的心中充滿焦慮,深怕天氣的轉變,令司機改變了主意。

“小夥子,你放心吧,你已經上車了,我總不能攆你下車,不過,天氣不好,路程遠,車費恐怕得長點兒!”司機大有坐地起價的意思,柱子聽了,心中不舒坦,但是,為了脫離何芳菲的控製,安安全全的回到金都,他強壓著內心的不滿,笑道:“小意思,隻要到了地兒,少不了你的錢!”

“小夥子真是通情達理,你放心,就算是下刀子,我也安全把你送到!”司機達到了目的,想著跑這一趟,收入不菲,滿麵笑容的哼起了流行歌曲。

司機五音不全,喉嚨裏發出的聲音,衝擊著柱子的耳膜,他皺著眉頭,卻不敢阻止他,深怕一個不小心,惹毛了司機,他改變主意,把他攆下車去。

汽車出城,即將上高速路,這條路剛修好,還未曾通車,但是已有不少車圖快,從這裏行駛。快要進入無人看守的收費口的時候,停在路邊的一輛高級轎車,突然出其不意的橫過來,堵在入口處,出租車司機嚇得來了個急刹車,才避免與其撞上。

昏昏欲睡的柱子被甩得裝在車門上,大驚失色的望著司機:“什麽情況?”

“我哪兒曉得是什麽情況!搶人——也不該挑這種地方,再說了——時間也還早,還沒到半夜呢——”司機一臉懵懂,與柱子相視看一眼,隨後,兩人都瞪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瞪著前方,驚恐的目光穿透擋風玻璃,落在前麵的車上。

高級轎車四扇車門同時打開,下來幾個身材魁梧的人,清一色穿著藏青色西裝,攜著勁風朝出租車走來。

“媽呀——這,這——”司機嚇得說不出囫圇話,柱子的心也是砰砰砰亂跳,心想:他們好幾個人,就那身板,即便是隻有一個人,我也打不過啊——我咋這麽倒黴呢,好不容易攔了一輛出租車,終於能回金都了,咋就遇到了劫匪?”

司機和柱子麵麵相覷,司機戰戰兢兢的說:“小——小夥子,你、你究竟是什麽人?他、他們——一定是衝你來的,我這麽個窮司機,沒油水的——”

“師傅——你可不要亂說,你、你看我這樣子,身無分文,他們——咋會是衝我來的?”柱子連忙撇清,想要證明這事兒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司機一聽柱子沒錢,勃然大怒:“你、你他媽的,沒錢你坐什麽車?我、我今兒要是出了啥事,與你脫不了幹係!”

“師傅——對不起,我這會兒身上是沒錢,可,到了金都,不會少你分文!”柱子心中著急,覺得越描越黑。

“滾——你滾下車,我不拉你了——”司機動手推了柱子一把,攆他下車,就在這時,駕駛室和副駕駛室的門同時被拉開,司機嚇得舉起雙手:“你們要錢——我給,我把我身上的錢全給你們——”

彪悍的男人冷冷的看了司機一眼,丟了幾張百元大鈔在他身上,沉聲道:“他,我們帶走了!”

副駕駛座門口的男人冷麵瞪著柱子:“請下車!”

“我——我不認識你們,你、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柱子麵色驚惶,他實在不明白,這些人抓身無分文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硬來自是要吃虧,柱子腦子一轉,從車上伸出一隻腳,踩在地上,眼睛滴溜溜轉,察看周圍的環境,看看有無逃跑的可能。

司機嚇得麵如死灰,心想:這究竟是些什麽人?這小夥子怕是得罪了什麽厲害的人——媽呀,我千萬不能多管閑事,能保住自個兒命就不錯了!”

柱子一下車,車門同時關上,關住的還有一句話:“你可以走了!”

柱子朝前走時,冷不丁伸腿使了個絆子,身邊的大漢撲通一聲跌了個狗啃屎,柱子趁亂拔腿就跑,幾個人飛身去追,嘴裏喊著:“站住,你站住——”

司機驚魂未定,發動引擎,調轉車頭,鎖上車門一路狂奔。

……

柱子翻過高速路欄杆,沿著土坡跑下去,鑽入了一片密林,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跑,身上的西褲繃得緊緊的,跑起來束手束腳。

逃命要緊,柱子無暇顧及思索追逐他的,究竟是些什麽人,隻聽得呼呼的風聲從耳畔飛過,身後的草地被奔跑的腳步踩得沙沙作響。

“站住——你站住——我們不會傷害你,我們是何家的人——大小姐請你回去!”那些人怕柱子有個三長兩短,回去不好交差,趕緊邊追邊亮出身份。

喊叫聲斷斷續續的傳入柱子的耳朵,他忽然明白了這些人都是何芳菲派來的,一氣之下,他跑得更快。

柱子在山裏呆了十年,在林子裏如同一隻靈活的兔子,奔跑的速度自然比常人要快出許多,不一會兒,就把那些人甩出很遠。

穿出林子,耳朵裏灌入嘩啦啦的流水聲,柱子站在岸邊喘氣,抬眼張望,卻是黑蒙蒙一片,哪兒還能看得清腳下的路。

啪一聲響,黑暗中出現了一絲光亮,打火機在一個追逐而來的男人手機竄著火苗,他盯著柱子:“別跑了,你跑不掉的——我們不會傷害你,跟我們回去吧!”

“別——別過來——我不會跟你們回去,要麽——你們放我走;要麽——我就從這兒跳下去!”柱子朝高坎下湍急的水流看了一眼,心想:就算是死,也比被何芳菲不當人的囚禁起來強,我是一個男人,成天被迫跟一條哈巴狗一樣,跟在一個女人身後,算怎麽回事?

“你不要亂來——這河水硬得很,跳下去,可就難活命了!”男人焦急的勸阻柱子,一步一步靠近他。

“不要過來——”柱子大喝一聲,慌張的盯著男人,後退了一步,男人並未被他嚇唬住,又朝前走了幾步:“你不要為難我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今兒不把你帶回去,大小姐還不知道怎麽處置我們!”

“我自身難保,還能顧得上你們?你回去轉告何芳菲,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再回去見她——”柱子看著陸續跑過來的幾人,咬牙橫下一條心,轉身望著暗夜中的河流,縱身一躍,撲通一聲,河麵上濺起巨大的浪花。

幾個人站在高坎上,打燃打火機,朝河裏張望,河麵上水流湍急,不一會兒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河水啦啦啦流向遠方。

……

何家大院,涼亭裏燈火通明,何芳菲陰沉著臉來回踱步,走幾步就罵兩句:“飯桶,都他媽的是飯桶!讓你們請個人回來,居然給我逼得跳河了——”

“大小姐,我們沒逼他——我還勸他來著——”跟柱子對過話的男人竭力解釋,卻招惹得何芳菲更加惱怒,她怒氣衝衝的走到他的身邊,惡狠狠的瞪著他:“你給我說說,你是咋勸的?你他媽的把人都給我勸得跳河了,你真能耐啊!”

“大小姐——我——”男人百口莫辯,不知該再說些什麽,何芳菲提手甩了他兩個耳光:“混蛋,全是混蛋——”

兩個耳光不光打得男人眼冒金星,何芳菲的手心也火辣辣的痛,她氣憤的抓起石桌上的皮鞭,咬牙切齒的每人抽了兩皮鞭,咆哮道:“都給我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若是死了——你們也別想活!”

男人們個個彪悍,可在何芳菲麵前,都乖乖的不敢做聲,任由她打罵。何芳菲的命令一出口,個個麵色惶恐的匆匆離開涼亭。

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個窮酸小子,為何在大小姐何芳菲的眼中,那麽看重,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

一路上,他們都緘默無語,憂心忡忡,這黑燈瞎火的,想要在激流中尋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他們隻能馬不停蹄的趕往下遊,等待天亮,看看在下遊電站的水庫中,有沒有柱子的蹤影。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們每個人都明白,縱然找到柱子,恐怕,也早已成了一具泡得渾身發白,身體腫脹的屍首。

沒有人質疑何芳菲的話,除非她善心大發,不然,還真是沒有他們的活路了,他們也不敢逃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縱然他們跑了,就此亡命天涯,可,他們的親人跑不了——

轟隆隆的雷聲擊得男人們心慌慌,隨後而來的大雨,更是澆得他們的心涼透了,磅礴的大雨一定會導致河水大漲,給他們尋人增添不了預測的難題。

……

天亮了,幾個男人分散站在奔騰不息的河流岸邊,目不轉睛的盯著河麵,偶有浮木漂過,一沉一浮,他們的心也如同這些浮木,浮浮沉沉。

沿岸尋找,直到下遊的電站水庫,依然沒有任何關於柱子的絲毫蛛絲馬跡,男人們的心如河中的巨石,沉到了河底。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悔恨不已,昨夜,不用講究禮節,直接把柱子從出租車上揪下來,塞進豪華轎車裏,拉回何家大院,交給大小姐,就啥事兒都沒有。又怎麽會鬧出這檔子事兒,搞不好,連自個兒的命都搭進去。

...

(九頭鳥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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