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撕裂空氣的破風聲不絕於耳，一名少年手持長劍，在廣場上隨風起舞，舞動間虎虎生威，霸道之餘又帶有幾分變幻莫測之意，任何人看到都忍不住讚歎一聲。
“不錯不錯，”待得少年演練完畢，就連一貫嚴厲的範雪峰都拍手稱讚：“沒想到基礎劍法和基礎刀法到了你手以後，竟然能產生如此變化。”
若是此時有人看到廣場上的兩人，必定會大驚失色。
因為少年正是江子齊。
一貫嚴厲的範雪峰親自指導廢柴江子齊？這畫風不對啊！
“師父過獎了，”江子齊拱手道：“弟子資質愚鈍，久久修練不出靈力。隻好在基礎下功夫，畢竟基礎尚不需要靈力修為。”
“資質愚鈍！”識海裏，白澤瞳陰陽怪氣地重複了一遍，這家夥也能叫資質愚鈍的話，那世上可沒天才了。
“不然呢，總不能說我還沒看完就全會了吧？”江子齊在識海裏說道。
講真，要是以前那種放養狀態，江子齊還真不用想什麽理由去解釋自己的實力。
但可惜的是，回到玄雲峰以後，江子齊明顯地感覺到，範雪峰對待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不同，以前對他主要是放養狀態，可是現在竟然親自督促他練功了，對他的進步大加讚賞，甚至還主動地問自己有沒有修煉上的疑難。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突然發現隔壁老王家的兒子原來是自己親生的一樣……
對於範雪峰突如其來的態度變化，江子齊也能夠理解，以前自己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範雪峰身為玄雲峰的峰主，早就想把自己這麽一個包袱甩掉了，又哪裏會想著真心幫自己呢？
現在情況不同了，江子齊不但進入了蘊靈境，還擁有非凡的戰鬥力，而且範雪峰親自檢查過後，發現他的根基十分的穩固，更是讓越發地看好江子齊的前途。
而在實力方麵，江子齊正麵硬憾周家兄弟，並戰而勝之，大大的漲了他的麵子，同時也表現出了自己的競爭力，這樣的實力原本就能夠保證不會在五峰小比之中出醜，淘汰，甚至能夠取得一個不錯的名次。
再加上自己的修為境界還可以提高，如果運氣好的話，還真有可能打進前十，這所有的一切因素加起來，便促成了範雪峰的態度轉變。
當然了，這也不能怪人家範雪峰勢利，為師者當然希望自己的弟子個個都能成才。不管任何時代，學霸和學渣的待遇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不驕不躁，踏實穩進。”範雪峰點點頭，心道：“即便無法修煉出靈力，依舊毫不放棄，而且還細心打磨其他技巧，以待成為煉氣士以後能迅速轉換為戰力。此子除了心性堅韌，還有一股排除萬難的自信，過去倒是我看走眼了！”
看到範雪峰這副樣子，江子齊心知他極其滿意自己的表現，當即試探道：“師父，弟子既然已經完成訓練，可否回家探親？隻要兩日即可！”
這也是被重視的無奈，要是以往自己肯定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哪裏用得著打招呼。不過現在如果敢這麽做，江子齊保證範雪峰會好好教自己“藤條燜豬肉”的做法。
“嗯？”範雪峰聞言，不悅道：“三天兩頭就往外麵跑，還嫌給我惹的麻煩不夠多？”
範雪峰所指的麻煩，自然不是周家等人，區區一個附庸家族可沒資格讓他感到麻煩。
他擔心的是有人想要從江子齊身上入手，打探上古丹方的消息。
他原本隻是抱怨幾句，卻沒想到江子齊聽出了他話語間的心思，心下暗驚範雪峰的直覺可怕。
“師父息怒！”江子齊連忙道：“弟子偶得機緣，上次本欲下山購買物資幫補親人，以報親人養育之恩。殊不知這一切，卻是讓周家人給打亂了。恐怕我親人此時還擔心著，若是我不回去抱個平安，我心不安！”
範雪峰麵色稍稍放緩，沉吟了一下，他拿出一塊令牌：“這塊令牌你拿去內務堂，東西自己看著拿，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就要回來好好修煉！”
江子齊大喜，躬身拜謝道：“謝謝師父！”
心中暗笑，知道，這個理由一出，範雪峰無論如何都會放人。
無論是任何時代，修行者可以不敬天、不拜地。但長輩卻不能不敬重。
修行道乃是一個講輩分的地方，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修行道要走得長遠，就少不了老師的指導。
而親人則是生養自己的人（天生地養那些叫妖怪靈物，人族基本上都不是石頭裏爆出來的，至少筆者還沒見過。），血濃於水。若是事業有成卻忘記自己的親人，這樣的白眼狼就是魔宗都不會收。
畢竟誰都不想某天死在自己弟子的手裏。
下了山以後，白澤瞳突然問道：“你這家夥不是穿越者嗎？怎麽還有家人？”
“靠！”江子齊沒好氣地道：“我隻是魂穿轉世而已，你小子真當我是石頭裏爆出來的？”
邊說邊走，江子齊很快便來到一所破舊的石屋麵前。
走進門前，江子齊還沒敲門，裏麵就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仿若厲鬼嘶鳴，讓人毛骨悚然。
“是小江嗎？”
聽到這聲音，江子齊心頭卻是湧出暖意，他笑道：“是我，我回來啦！”
石門緩緩打開，當看清門內之人身影時，白澤瞳大叫一聲：“鬼啊啊啊！”
隻見麵前這個老婦人，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披頭散發，周身彌漫著死氣，哪怕光天化日之下，白澤瞳都感到一陣寒意。
更讓白澤瞳心寒的是，老婦人在他大叫以後，竟然往周圍看了一下，然後喃喃道：“老了，耳朵不中用了。”
“婆婆，先讓我進去好不好，我跟你說，我在宗門出人頭地了，宗門發了好多好東西給我們呢！以後我們家可以每天吃肉了！”
“房子也可以重新翻修，添置很多家具，我也可以睡房間，不用打地鋪了！”
江子齊此時興奮地說著，就像一個考了全班第一的孩子，在拿著自己的成績單等待父母的表揚。
鬼婆婆露出欣慰的笑容，隻是她笑起來真的好可怕，就好像餓鬼看見獵物一樣。好幾次白澤瞳都忍不住躲進小黑屋裏。
入夜，江子齊給鬼婆婆換上了新的床褥被鋪，等鬼婆婆入睡以後，方才回到廳子裏歇息。
躺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入眼是皎潔的明月，江子齊全無半點睡意。他在等，他在等天商會的訊息。
按他的估計，關於藥聖權杖的爭論，應該會在這兩三天內得到結果，無論結果如何，他們必定會聯絡自己，要一個說法。
“你造假算計天下，就是為了她的性命？”這時，白澤瞳突然道，本來他以為江子齊攪動天下風雲，隻是為了謀取修行資源。可當他看到鬼婆婆渾身彌漫的死氣之後，他頓時明白了。
江子齊這是要逆天改命！
這可不是誇張的說法。不管是修仙者還是煉氣士，他們的壽命都是固定的，比如金丹壽命一千二百年，而玄幻時代通玄境不過五百。哪怕是無限接近天階的巨擘，壽命雖然極其長遠，但終究有限，壽數一到，自然飛灰。
因為不成天階，終究是凡人。凡人壽數由天定，這是題中應有之意。改變凡人壽數，那無疑是逆天之舉，其代價，可不輕鬆……
“所以呢？”江子齊問。
“值得嗎？”白澤瞳反問道，牽動天下因果，造成天地殺劫，隻是為了救一位行將就木的老婦人，這樣做，值得嗎？
“小白，我跟你說，我不會把人命當成砝碼，放在天平上麵衡量。你覺得我是瘋子也好，自私自利的小人也好，反正這事我是做定了！作為交換，我會親自出麵，將自己擺到台上，去麵對失敗的風險。”
這話既是回答白澤瞳，也是捫心自問。
是啊，自己回來就是為了拯救世界。如果連自己的親人都無法拯救，那還回來作甚？如果明明有挽救自己親人的機會，卻選擇放棄。那幹脆從一開始就不要回來好了。
想到這裏，江子齊微微一笑，這一霎，他的笑容仿佛蓋過了皓月的光芒。
“行行行，你贏了。誰讓我是你的‘隨身老爺爺’呢！”白澤瞳無奈道。
“多謝！”江子齊誠懇道。就在此時，中年掌眼留給他的玉簡上，突然“滴滴滴”的聲音。
江子齊一笑，來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這間破舊的石屋內，已經敲響了屬於他們的喪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