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何處停靠

燕敏倪

第二百六十九章 險象環生

書名:這一生,何處停靠 作者:燕敏倪 字數:7459

第二百六十九章險象環生

劉方東忽見不遠處黑塵滾滾,聲音震耳欲聾,立即拔腿就跑,邊跑邊想:那不是卞舟山巡查的方向麽,莫非他遇到了突發情況?

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跟前,劉方東抬眼一看,卞舟山正跟著煤炭塊一塊翻滾。煤炭塊骨碌碌滾到劉方東的腳下,彈跳起來,朝他的身上撲過來,劉方東急忙閃身讓開。

卞舟山滾落到地麵之後,又打了兩個滾兒,身體這才停下來,煤炭塊還在絡繹不絕的往下滾,劉方東衝過去,一把將卞舟山提到了安全地帶,著急的問道:“卞隊,你咋樣啊?”

卞舟山半天沒發聲,隻是抬手一個勁兒抹著臉,還不停的咳嗽。劉方東急了,喊道:“幹啥呀你,好歹吱個聲,傷著哪兒沒?”

“我——我能有啥事兒?”卞舟山放開手,臉上黑漆漆,隻露出眼白,看著怪滲人的。

劉方東看著卞舟山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他周身漆黑,真不愧是煤炭裏滾出來的。劉方東扶卞舟山坐起來,數落道:“好端端的,你上那兒幹啥去?那煤炭堆兒還能經得住你這身板踩?”

“滾都滾下來了,還說這些沒用的!我不知道不能踩啊?我是瓜兒!”卞舟山沒好氣的瞪著劉方東,雙手揉著腰部。

“知道你還上去?不是瓜兒又是啥子!”劉方東小聲嘟囔道,隨後,又大聲的說:“別用你那眼白瞪著我,活像是爛泥巴裏頭插了兩根大蔥!”

“去,一邊兒去!”卞舟山想笑又不能笑,一笑全身就鑽心痛。

白鳳平跑過來,氣喘籲籲的瞪著劉方東,厲聲問道:“咋回事兒?”

劉方東悻悻然的說:“白隊練輕功,滾下來了!”

白鳳平四處看了看,急切的問道:“人呢?”

劉方東噗嗤笑出聲來,指著坐在地上的卞舟山,笑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說道:“那不是嘛!”

“哎呀媽呀,老子還以為杵了一根樹樁子在那兒!”白鳳平拍著大腿喊道。

劉方東笑得前仰後合,卞舟山也忍不住咧著嘴笑,兮兮的吸著風,以減輕疼痛。

白鳳平走過去蹲下身子,仔細的打量著卞舟山,說道:“你就這樣回去,弟妹絕對不會把你攆出來!”

卞舟山苦著臉,卻沒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他說:“白隊,連你也搶白我!”

“我是在誇獎你!多有才啊,進門就弄出驚天動靜,告我人家——我卞舟山來了!”白鳳平笑嘻嘻的說著話,心卻沉了下去,他敢肯定,人全跑沒影兒了。

“白隊,是我不好——”卞舟山倍感慚愧,鬧這麽大動靜,的確打草驚蛇,別說人,就連耗子,怕是也跑光了。

“行啦,沒啥好不好的,馬還有失蹄的時候,更何況是人!咋樣,能走不?”白鳳平收起了笑容。

“我沒事,還能行動!”卞舟山掙紮著爬起來,身體搖搖晃晃,險些跌倒,劉方東趕緊上前扶住他。

“還行動個屁,螞蟻都嚇死一窩了,還能有啥活物!方東,領他回去,必要的話,送他到醫院。”卞舟山把車鑰匙丟給劉方東,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圍牆,叮囑道:“車在那兒的圍牆外邊。”

“白隊——你,你咋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卞舟山雙手支撐著腰,疼得皺起了眉頭。

“你們先走,我留下來看看,老莊有沒有留暗號。”白鳳平說著話,已經轉身朝前走。

劉方東衝著白鳳平的背影喊道:“我把卞隊送回去,就折回來接你!”

白鳳平沒有回答,他已經跑遠了。劉方東扶著卞舟山往圍牆跟前走,看到卞舟山一瘸一拐,艱難的走著,他說:“我背你!”

“不不不——我自己走!”卞舟山推辭著,他破壞了整個計劃,哪兒還有臉享受。

“快點兒,不要耽擱時間。”劉方東已經彎腰半蹲在卞舟山的麵前。

卞舟山不好再推辭,趴到了劉方東的背上,此刻,兩個人都在思考同樣一個問題——咋能翻出圍牆去?

到了圍牆根兒,劉方東放卞舟山下來,說道:“你踩在我的身上,我先把你送到牆上,你忍住痛,使一把力。”

卞舟山覺得無地自容,今兒臉丟大發了,還沒開戰,就自個兒弄得不成人樣子。破壞了計劃不說,還得讓人伺候!

“卞隊,快,踩外我肩膀上。”劉方東已經蹲下身子,拍了拍右肩。

卞舟山也不願意再拖延時間,硬著頭皮落腳在劉方東的肩上,劉方東喊了一聲:“扶好。”

卞舟山的手還沒來得及扒住圍牆,劉方東就直起身子,兩人一起摔了個四仰八叉。劉方東趕緊爬起來,愧疚的說:“卞隊,不好意思,摔著你了!”

“不賴你,是我手腳太笨!”卞舟山更是無地自容。

“快,起來,沒摔著吧?”劉方東扶卞舟山起來,關切的問道。

“能有啥事兒,還能在乎多這一下!”卞舟山咧開嘴笑了起來,這是他從警以來,最狼狽的一次。他心想:傳了出去,往後也別穿警服了!

劉方東說:“咱們再來一次,這次,你扶好了就招呼一聲!”

卞舟山答道:“好!”

說話間,卞舟山已經用手扶住了圍牆,劉方東再次蹲下身子,卞舟山把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喊了一聲:“起!”

隨著聲音,劉方東的身體緩緩地直起來,卞舟山扒住圍牆的頂部,咬緊牙關,使出吃奶的勁兒,往上爬,劉方東用手托著他的腳,送了一把。

卞舟山終於喘著粗氣跨坐在圍牆上,衝著劉方東笑,劉方東抬頭望著他的臉,隻看到一個起了皺褶的黑煤球,心中想笑,卻是強忍著。

劉方東彈跳起來,伸手摳住圍牆牆頭,正要使力,卻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頓時手上無力,再次滾到地上。

卞舟山騎在牆頭上,笑得前仰後合,完全忘記了疼痛,劉方東躺在地上笑得打滾兒。

戰友情、兄弟情,在這一刻彰顯得淋漓盡致。卞舟山喊道:“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不要,不要——你不逗我笑,我就燒高香了!”劉方東從地上爬起來,平複了一下情緒,卻又忍不住笑起來。

許久之後,劉方東才真正的控製住了笑神經,像猴子一樣,敏捷的上了牆頭。他衝著卞舟山說:“我先下去,托著你的腳,你再下來。”

說完話,劉方東跨過一隻腳,坐在牆頭,身體一躍,穩穩的站在地上,那動作不亞於優秀的體操運動員完美的著陸。

終於把卞舟山安全接到地麵上,劉方東舒了一口氣,但他的心中在悄無聲息的歎氣,他在擔心師父莊金海的安危。

對於他們這些身穿製服,頭頂國徽的人來說,生命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命更是國家的。

每一年,都會有同僚因為各種原因殉職,看似離自己遙遠,實則,危險無處不在,更令人痛心的是,居然有警界的敗類,為了自保,將黑手伸向了自己身邊的人。

劉方東扶卞舟山上車,坐進駕駛室之後,神色凝重的發動引擎。他心想:白隊和師父都是令人敬佩的人,他們一把年紀了,都能堅持下去,我還這麽年輕,有什麽不能堅持?

劉方東相信,邪不能壓正,終有一天,他們會等到黎明;終有一天,他們會得到祖國和人民的認可!

……

白鳳平在貨場裏四處尋找,直到太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了一處異樣的地方。

煤渣上全是雜亂的腳印,但是,這些腳印看上去陳舊,被一層灰蒙住,將腳印連在一起,完全不像是剛剛留下的。

白鳳平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凝神沉思,回想著進入貨場之後的天氣狀況,一下午沒有刮過一絲風,天氣燥熱得很。

由此可見,今日被風席卷塵土覆蓋腳印的推測基本可以忽略。白鳳平再次仔細的查看,腳印雖然雜亂,但是,絕非打鬥留下的。

再往前看,周圍有鏟車開過的痕跡,以及鏟車運作之後留下的痕跡。白鳳平歎了一口氣,心想:或許,這些腳印,是貨場的工人作業時留下的。

白鳳平翻出圍牆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他站在牆根抬眼望去,有一輛車開著大燈,朝這邊開過來。

大燈的光亮刺得白鳳平睜不開眼睛,他狠狠的罵道:“劉方東,你小子會不會開車,你這樣兒,還讓對麵的司機咋開車!”

汽車速度極快,顛顛簸簸,像醉漢一樣橫衝直撞,完全不擇路。白鳳平眯著眼睛盯著越來越近的汽車,突然心中一緊,飛身上了牆頭,麻利的朝一邊蹦跳了數十米遠。

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白鳳平身後的圍牆轟然倒塌,汽車衝進貨場,鑽進煤炭堆。

白鳳平身體朝外,跳下圍牆,拔腿狂奔,他的心中已然清楚,這輛車,是衝著他而來,為的是索取他的性命。

白鳳平的腳下生風,兩條腿不停的加快頻率交換,跑出一段距離之後,背後傳來了槍聲。

來不及思考來者何人,又是如何知道他的行蹤,白鳳平此刻隻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活著回去。

呼啦啦的風從耳畔掠過,白鳳平似乎看到莊金海在前麵向他招手,他的心中陣陣疼痛,心想著,莫非老莊遭遇了不測?

白鳳平懼怕這樣的內心感受,每一次與莊金海並肩作戰,失散了之後,他都會莫名的產生這樣的錯覺。

白鳳平心想:但願這一次,也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老哥們兒倆,都能逢凶化吉,再聚在一起爭搶花生米下酒——

前麵又開來一輛車,開的是近燈,白鳳平心想:這輛車的司機守規矩,即便不是劉方東,也不會是壞人!

白鳳平使出全身力氣,朝汽車跑去——

...

(九頭鳥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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