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何處停靠

燕敏倪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弱肉強食

書名:這一生,何處停靠 作者:燕敏倪 字數:7146

第二百五十五章弱肉強食

劉凱明剛進交警隊辦公樓的門,就看到前麵走著兩個人,背影有些眼熟,他心中納悶兒:顧書記怎麽會來這?

見領導一麵不容易,劉凱明哪裏肯錯失這個時機,他趕緊攆上前去,招呼道:“顧書記,你怎麽來了?”

聽到劉凱明的聲音,顧遠山測過臉,看了劉凱明一眼,又把目光轉向前方,說道:“哦,劉局長啊,你來這兒幹啥?”

“哎呀,我老婆的外甥被人打了,我來看看。你說這是啥事兒,讓領導見笑了!”劉凱明略顯尷尬。

“被人打了不去派出所,咋跑交警隊來了?交警隊現在改行了?”顧遠山冷冷的說。

“我也是一頭霧水啊,所以才親自來看看!”劉凱明屁顛顛都跟在顧遠山身旁,刻意比他慢出半步。

“你是來給你外甥出頭的吧?”顧遠山說話毫不留情麵,一語戳中要害。

“哪兒能呢!”劉凱明的額頭上直冒虛汗。

顧遠山走進辦公室,劉凱明也跟著走進去,顧遠山回頭盯著他,問道:“劉局長,你不去辦你的事兒,跟著跑這兒來幹啥?”

“我——我——”劉凱明支支吾吾還沒有回答出來,清平就跑過來,隔著顧遠山,一把拉住劉凱明的手,喊道:“姨父,你可算是來了!”

顧遠山冷眼打量著清平,說道:“不是被人打了嗎?這不是好好的!”

聽了顧遠山的話,清平抬起頭來,橫眉豎目的瞪著顧遠山,喝道:“你是誰呀?哪兒來那麽多廢話!”

劉凱明一聽清平的話,急得從顧遠山身後鑽出來,抬手就給了清平一巴掌,清平捂著臉,委屈的望著劉凱明,喊叫道:“姨父,你打我幹啥?你是來幫我的,還是——”

劉凱明氣得身體打戰,顫巍巍的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滾一邊去!”

罵完清平,劉凱明趕緊給顧遠山賠不是,說:“顧書記,娃兒不懂事,還請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顧遠山冷著臉,沒搭理劉凱明,把目光投向坐在椅子裏怔怔的望著他的黎鳳蘭。

清平和民警這會兒都傻了眼兒,平常也隻是在電視裏晃眼見過顧書記,今兒見了廬山真麵目,一時半會兒還真沒對上號。

半晌,民警才一路小跑來到顧遠山麵前,緊張的說道:“顧書記,真的不好意思,讓您親自跑一趟,耽誤您工作了!”

“我若不來,咋開眼界,咋能知道交警隊都改成派出所了!”顧遠山冷笑一聲,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黎鳳蘭僵住的臉。

黎鳳蘭慢慢站起來,手扶著椅子靠背,一臉不安。顧遠山看到黎鳳蘭一身塵土,衣袖爛了,手臂破了,心中頓時火起。

顧遠山突然扭頭盯著民警,目光如劍,嚴肅的說:“說吧,咋回事?”

民警怯怯的看看顧遠山,又看看黎鳳蘭,說道:“顧書記,您家的保姆橫穿馬路,被——”

“亂彈琴!”民警的話剛說了一句,就被譚秘書氣憤的打斷了,譚秘書冷眼掃視了戰戰兢兢的幾個人一眼,接著罵道:“保姆?狗眼睛長到天上去了吧,都睜大眼睛看看,這可是堂堂正正的書記夫人!”

“啊?”民警和清平嚇得不輕,全身不由得抽抽,劉凱明聞言定睛一看,眼前這位,可不就是書記夫人嘛,昨天的婚宴上還見過的。

此刻,劉凱明真想掐死清平,居然給他惹這麽大的麻煩,恨也無用,隻能想辦法補救,他兩步跨到顧遠山麵前,恭恭敬敬的低頭賠罪,央求道:“顧書記,您看,這裏邊肯定有誤會,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他們——”

顧遠山冷麵瞅著劉凱明,說道:“劉局長,別啊,事情還沒弄明白,還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是我顧遠山的女人錯了,我也絕不會袒護,該賠錢,我賠!”

劉凱明一聽,心中越發著急,顧遠山明擺著不依不饒,他趕緊一把揪住清平,低聲道:“還不去給書記夫人道歉,她不原諒你,你姨父我也沒轍!”

清平原本就被嚇傻了,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會兒,劉凱明給他指了一條活路,他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跌跌絆絆的跑到黎鳳蘭跟前,苦苦哀求道:“大姐,是我不長眼睛,你別往心裏去,我領你去醫院,花多少錢我都認,另外,營養費、精神損失費,你說了算!”

黎鳳蘭今兒算是看足了戲,可謂是眼花繚亂,自己剛剛還是肇事者,才這一會兒工夫,又成了受害者,她徹底暈乎了,不知該說些啥,該原諒他,還是不該原諒。

黎鳳蘭驚慌的把目光投向顧遠山,向他求救,卻從顧遠山冷冷的目光中,找不到任何答案。

清平見黎鳳蘭沒有反應,撲通一聲就跪在她的麵前,眼淚如同斷堤的河水,說漫就漫。他哭訴道:“大姐,求求你了,原諒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兒——”

清平一把鼻涕一把淚,令黎鳳蘭看了揪心,她拉他起來,說:“行啦,大男人,又哭又跪的,像啥子樣子?我又沒說怪你!”

清平一聽,破涕為笑,轉頭眼巴巴的望著顧遠山,隻等他大發慈悲,鬆鬆金口。

顧遠山僵著臉,衝著黎鳳蘭喊道:“鳳蘭,還不走?準備在這兒吃晚飯?”

“哦——”黎鳳蘭拘謹的走到門口,衝著民警咧咧嘴,問道:“我走了啊?”

“慢走慢走!”民警點頭哈腰送行,又望著顧遠山,說道:“顧書記,我——”

劉凱明也望著顧遠山,欲言又止,顧遠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拉著黎鳳蘭走了,譚秘書指了指屋裏的幾個人,搖搖頭,緊跟其後。

聽著腳步聲走遠,劉凱明一拍大腿,指著清平和民警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說道:“讓我說你們什麽好——”

民警低著頭,身體站得筆直,仿佛是在默哀。此刻,他隻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想著拍拍馬屁,套套近乎,哪知道卻拍到了馬蹄子上,險些被烈馬一腳踢死。

清平扶著氣得顫悠悠的劉凱明,悔不該當初。心想:看來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話是真真的!這次,可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一定要長記性,往後啊,打死,我也不敢再戴著有色眼鏡看人了!不過,這個農村女人還真是有福氣,也不知咋就嫁給了市委書記,成為書記夫人,土雞變鳳凰,一步登天!

劉凱明的心中憂心忡忡,原本跟顧遠山的關係還說得過去,這事兒一出來,還不知道咋樣去修複這關係。

劉凱明氣急敗壞的衝清平發脾氣,罵道:“還不滾回家去!往後,少打著老子的名號惹是生非!”

罵完之後,劉凱明瞥了民警一眼,甩手氣哼哼的走了,清平趕緊追了出去,留下民警獨自站在那裏反省。

……

車上,顧遠山對譚秘書說:“去醫院。”

黎鳳蘭知道自己惹了事,一直沒敢言語,聽到顧遠山說去醫院,她趕緊製止道:“不用去,這點兒小傷,不礙事!”

顧遠山扭頭瞪了她一眼,冷哼道:“那就再去撞一下!”

黎鳳蘭被顧遠山嗆得說不出話來,悶悶不樂的低下頭,心中倍感委屈。

見到黎鳳蘭的囂張氣焰滅絕了,顧遠山的心中很是痛快,心想:我還以為你多能耐呢,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這麽快就沒脾氣了!

顧遠山從反光鏡裏看到黎鳳蘭忐忑不安的表情,冷聲問道:“咋回事兒,不給我說說?不說清楚了,下次我可不救你!”

黎鳳蘭抬頭望著顧遠山的後腦勺,眼裏噙著淚水,滿心的委屈想要說,卻是說不出來。

顧遠山猛然回頭,黎鳳蘭趕緊把頭扭到一邊,卻還是看到了她眼裏的淚水,心裏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話說回來,從小到大,顧遠山看到女人流淚心裏就不安,可是,自從大鬧謝雨涵和薑新的婚宴之後,再見到女人哭,他就沒有多大的反應了。

看到母親老秀仙和謝雨涵哭,他的心中充滿憤恨,這兩個女人,是這一生中,將他傷得體無完膚的人;看到肖雪哭,他的心是木然的,因為那時候他對她無愛無恨,根本不會在意,等到他想看到她哭的時候,她卻再也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

眼前這個女人,平日像一匹烈馬,剛烈無比,顧遠山對她似乎也沒有什麽感情而言,但是,當從她的眼裏看到淚水的時候,居然有些堵心。

顧遠山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麽反應,是同情,還是於心不忍?

顧遠山對女人了解不多,雖說,他的生命中也經曆過不少女人,但是,真的相處在一起的,也就隻有謝雨涵和肖雪。

謝雨涵奪走了顧遠山對愛情所有的憧憬和渴望,而後,就如同丟棄垃圾一樣,毫不猶豫的丟掉了他、背叛了他,令他心如死灰,以至於後來遇到肖雪之後,根本分辨不出來愛與否。

書上都說,男人都有保護欲,越是柔弱的女人,越能博得男人的關愛和嗬護;而剛烈的女人,具備男人同樣強悍的承受力和抗擊打力,她們,本身就如同男人一樣,可以扛起半邊天、甚至是扛起整個天,因此,不屑於男人的保護。

顧遠山沒有深究過,書上的這番話,是否有理,卻從此刻的實踐中看清楚了一個事實,剛烈、要強的女人,表麵看似堅不可摧,卻也非聖人,也跟常人一樣,有著不為人知的脆弱。

就拿自己來說,不也會有悲傷難過、痛苦無助,想要逃到某個沒有人煙的地方,躲起來舔舐傷口,獨自療傷的時候麽?

再看黎鳳蘭的時候,顧遠山仿佛明白了內心的那份感受——那叫惺惺相惜!

...

(九頭鳥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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