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許這些早就是他策劃好的。”
季筱雖然並不清楚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但是，這些事情跟景墨弦絕對脫不開幹係。
“這麽說，這些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許隨心瞬間星星眼直冒：“筱筱，要不你就從了吧，到哪裏再去找這麽優秀的大神去啊？”
“你覺得優秀啊？那今天晚上你過那邊睡去吧。瞬間跟你嘴裏的大神聯絡一下感情。”
季筱沒好氣的看著她。
許隨心趕緊擺手：“我可沒有那個心眼跟這樣的大神鬥智鬥勇。”
“還說呢，景墨璃最近天天來找你，你是不是也有點動心了？他們景家的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你最好也悠著點。”
季筱不忘教育她。
“我知道啊。”
許隨心撇撇嘴，不是說她的事情嗎？怎麽拐到自己身上來了。
一大早，季筱就起來了，她親自做了一些吃的，跟還在睡覺的許隨心說了一聲，就離開了這裏。
早上的氣溫十分的適宜，朝陽暖而不烈，前幾天剛下過雨，空氣裏還飄著青草清新的味道。
這裏不好打車。季筱幹脆沿著路走了一截，大清早的，這裏並沒有什麽人，季筱心情放鬆的散著步，轉角的地方，好像一閃而過了幾個人影，季筱有些奇怪，大清早的。那些人好像形色匆匆的，但她也沒有深想，接著向前走去。
她到監獄的時候還早，還不到探視的時間，季筱在監獄裏等了一會兒。她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一個人，一個熟人。
陸國山。
“老師。”
季筱還是叫了一聲。
陸國山看到季筱也是一愣，隨即有些尷尬的看著季筱，點了點頭：“筱筱，你也來了。”
“你來是？”
季筱有些不解。
“蘇堯吸毒，被分關到這個監獄了。”
陸國山說著這句話，下意識的低下了頭，這個事情似乎對他的打擊很大，陸國山看上去老了很多。
季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陸蘇堯被關進去，雖然是他咎由自取，但跟自己也有些關係，如果不是去威脅自己，或許，陸蘇堯也不會進去。
師徒兩個人，坐在一起，互相都沒有在說話，以前可以在一起侃侃奇談，關係不錯的師徒兩個，現在變成了這樣，季筱心裏有點難受，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所幸，獄警走過來，念著季筱的名字，示意她可以進去探視了。
季筱站起來，跟陸國山說了一句：“老師，我先進去了。”
“嗯。”
陸國山低著頭應了一聲。
季玲玲沒有再犯什麽錯，如果最後的這幾個月表現不錯，可以刑滿釋放了。
季筱看著明顯顯出了蒼老的母親，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看著季玲玲，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倒是季玲玲，看到她時，還問了一句：“伊芙琳呢？沒帶孩子過來？”
“伊芙琳上學了，下次，下次我再帶她過來看您吧。”
“嗯，我在這裏挺好的，筱筱，你不要擔心我，你過的怎麽樣？”
一棟監獄，將他們母女兩個分開了這麽久，季筱對母愛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季玲玲忽然這麽關心的說了一句，竟然讓她還有些無所適從，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我很好，媽，你在裏麵好好的，等你刑滿釋放了，我再來接您。”
季筱轉過了身，平複了一會兒才將湧到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
她將東西交給了獄警，才跟季玲玲告別：“媽，我先走了，您自己好好的。”
“嗯，筱筱，不用擔心我。”
越到了快要出來的時候，母女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微妙，太久都沒有一起生活過了，不知道她出來了之後，相處會怎麽樣呢？
季筱心情有點沉重的從探視室裏麵出來，陸國山還在外麵，還沒到他探視的時間。
看著他出來，陸國山忽然叫住了她：“筱筱，待會兒，你能跟我一起去看看蘇堯嗎？”
他忽然提出來了一個請求。
“他大概不想看到我。”
季筱委婉的拒絕著，關於陸家，她再也不想跟他們扯上任何的關係，關於陸家的回憶，沒有任何快樂可言。
“筱筱，求求你。”
陸國山低聲下氣，一個滿頭白發的人，為了兒子，居然這麽低聲下氣的求她。
季筱一陣心酸，走到了陸國山跟前，她在他跟前坐了下來：“老師，他怎麽了嗎？”
季筱立刻察覺到了他語氣裏的不對。
陸國山神色悲傷的看著季筱：“蘇堯，蘇堯大概完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說不出的蒼涼和悲傷。
也許，他叫自己陪著他去看陸蘇堯，不過是，不過是因為他自己一個人不想也不敢麵對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季筱心中湧起一股憐憫，她點了點頭：“老師，我跟你去。”
陸國山抬起頭，蒼老的雙眼充滿了感激。
終於到了他們探視的時間，對於陸蘇堯這樣的犯人，探視又有些不同，需要挑他理智正常的時候探視。
季筱陪著陸國山走了進去，陸蘇堯在玻璃那頭，看到他們的時候，神色也是空洞的，除了偶爾還會有些神采的眼睛，他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陸國山雙手顫抖的拿起了電話，聲音也是顫抖的：“堯堯，你感覺怎麽樣？”
陸蘇堯神色漠然的看著陸國山：“如果你是來救我出去的，你就來，如果不是，你就不要來了。”
他的語氣十分冷淡，好像麵對著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個陌生人，甚至，連一個陌生人都還不如。
“堯堯...”
陸國山聲音瞬間蒼老了很多，看著陸蘇堯，說不出話來。
因為吸毒，他已經瘦的不成樣子，在警察局被強製的戒毒，身上大大小小的滿是傷痕，就連那張曾經書卷氣息十足的臉，現在也是傷痕累累，季筱莫名的覺得心裏不舒服，轉過了身。
突然，陸國山的聲音一疊聲的喊了起來：“堯堯，堯堯！”
季筱轉過頭，陸蘇堯忽然毒癮發作，在玻璃牆的那頭，開始胡亂的鬧騰，他不知疲倦的撞在了牆上，表現出一種十分痛苦狀態，他就那麽不知疼痛的撞上去，如果不是警察在，或許他額頭現在已經是一片鮮血了。
警察帶著發作的陸蘇堯進去，獄警出來了，看著陸國山：“對不起，犯人現在不適合探視，下次探視請您再來。”
陸國山老淚橫流，在獄警和季筱的攙扶下才走出了監獄。
從監獄裏出來，陸國山痛苦的蹲在了外麵的地上，身後，監獄的高牆將自由和束縛完全分割在了兩個世界，季筱心裏悶悶的，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陸國山，隻得一直站在那裏。
從一直讓他驕傲的兒子，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陸國山心裏的難過，季筱可以想象。
等他哭夠了，陸國山才站了起來，他看著季筱，聲音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筱筱，如果你當初沒有離開蘇堯，也許，他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季筱默不作聲，也許，他應該說，如果不是景墨弦，陸蘇堯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發生，時間也已經走到了這裏，說再多都已經沒有用了。季筱看著陸國山：“老師，快中午了，我們去吃點飯吧。”
他這個樣子，季筱也有點不放心。
陸國山想要拒絕，季筱卻態度堅決。
一家並不算高檔的餐廳，環境也不算十分好，季筱將菜單推到了陸國山跟前：“老師，你看看，想吃什麽？”
陸國山有些窘迫的看著季筱：“還是你點吧。”
短短的幾年時間，他已經變成了在這樣的地方吃飯都畏畏縮縮的樣子了，季筱有些心酸：“老師，點吧，我來買單。”
陸國山還是擺了擺手。
季筱隨便的點了幾個菜，看著陸國山：“老師，這裏是我的工資卡，裏麵沒有多少錢，可是這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她將自己在加州攢的錢推到了陸國山跟前，雖然，她回京州後，也花了不少，但多少也算是她的一點心意。
陸國山先是窘迫了一陣，隨即苦笑著看著她：“想不到我陸國山，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筱筱，這個錢你收回去，我不能要。”
生活已經壓彎了他的脊背，但還沒有壓彎他的尊嚴。
“老師...”
季筱還想在說什麽，陸國山先開口了：“這個錢就算我拿回去，她也會拿去輸光的，沒有意義。”亞尤場圾。
他苦笑了一聲。
季筱疑惑了一下，明白了他說的是誰，蘇雲清，從陸家開始不順之後，她越來越喜歡打麻將。
想了想，季筱還是將卡收了回去。
從餐廳出來已經是下午一點了，陸國山跟她道了個別，轉身，慢慢的朝著跟她相反的方向走了。
他的背有些彎，原本意氣奮發指點江山，對著他們侃侃而談的老師已經在陸國山身上再也找不到影子，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折服於生活的人。
季筱輕輕的歎了口氣，她知道，陸國山雖然可憐，可是，陸家跟自己再無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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